晚上用过晚膳后?,楚染没敢多留,怕新阳找过来,回去时想好了,明日?就将新阳送回宫去。
新阳出宫半月有余了,日?日?除了吃,也无甚大事,不如送回宫去,给了她许多碎银子,在宫中好打发宫人。
新阳前面入宫,片刻后?楚染去找宁王。
回宫后?,无人在意?新阳,她想了想要去给王后?请安,在烈日?下?站了半个时辰,王后?都不曾见?她。
实在是晒得不行,她才?跑开去找明妃。
明妃宫里晾着冰,一进去就感觉凉爽,新阳热得脑袋发晕,明妃再大的?气也散了,让人去拧了帕子过来,一面道:“王后?本就不待见?你,请安与否都是不要紧的?,作?何要作?践自己。”
也不晓得新阳听进去了没有,她歪歪扭扭地趴在榻上,小脸通红的?,明妃去揪她的?脸,又烫又软,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新阳趴了会儿,温道冰酪的?香味,立马就爬了起?来,左右看?一眼,殿内也没有婢女,她伸手就要端来吃,还没碰上,就听到阿软一声呵斥:“不许吃。”
她可怜巴巴地望着阿软:“我热得不行,就吃一口。”
“一口也不许吃,说说你在宫外做了些?什么?”明妃杏眼圆睁,可新阳软软一笑,就像一团棉花,半点脾气都没有:“我就是怕你生气,才?不敢过来。”
“晓得我气,还不早些?回来。”明妃将冰盏拿走,拿手去戳新阳脑袋:“你个没良心的?,不过说你几句罢了,就与我赌气到今日?。”
新阳憨憨一笑,由着明妃去骂,待她累了,她端来冰盏喝了一口,再去喂她:“阿软莫气了,我给你赔礼好不好。”
明妃口中冰凉,被她一哄,哪里还会恼,道:“有了你阿姐,就忘记我了,她都要去和亲了,以?后?别指望她护着你。”
在周府新平一番维护的?话,确实让她心动,也很羡慕,她何尝不想光明正大地维护新阳,奈何她的?身份不行。
她是宫妃,在宫内可保护新阳一时平安,出了大楚宫廷,还得需要新平与陆相。新平无母,对同样处境的?新阳也会心生怜悯,只要新阳会讨乖,新平就会怜爱她几分。
谁知,陛下?今日?竟动了让新平去和亲的?心思。她让人去给太子传话了,新平能留下?是好事,若是不能,她也尽力了。
新阳不知道这些?细节,喝了剩下?的?冰盏后?,觉得心里舒服多了,她抱着明妃亲了亲,欢喜道:“阿姐待我好,我记得,阿姐不会去和亲的?,陆相那么厉害,不会让阿姐走的?。”
她摸摸自己瘪了的?肚子,桌上的?冰盏空空,叹道:“阿软,饿了,中午没吃。”
明妃无奈,道:“阿软不饿,是傻子饿了。”
话音刚落,新阳爬起?来,按住她,道:“傻子饿了,要吃你。”
她陡然跳了起?来,吓得明妃一跳,忙捂着自己的?胸口,新阳见?状,给她揉了揉胸口,半晌后?,奇怪道:“阿软,你这里好像变大了很多。”
揉完阿软的?,她又揉了揉自己的?,感觉不是一样大,脸色通红道:“真?的?变大了。”
明妃不恼,只拍开她的?小手,眉眼带着几分妩媚,唇角翘了翘,反捏了捏她的?胸口:“你这里也不小的?,揉揉就大了。”
新阳狐疑,自己当?真?揉了揉,揉了两下?后?,就不去管了,“我饿了,要吃糕点。”
明妃靠在榻上,见?她那份傻气就觉得好笑,让人去端看?奶糕过来,问了她在公?主府里的?事。新阳无一不答,聪明地略去自己空守整夜的?事,最后?道:“那日?瞧见?霍茯,她生得当?真?好容貌,听阿姐说想将她送给恒王兄做侧妃。”
霍茯?明妃想起?霍家女儿精贵一事,霍家祖上经商,到了现在的?权势,更加富有了。
她分神的?时候,新阳将整碟糕点吃完了,擦了擦嘴,站起?身走了几步,忽而悄声道:“阿软,陛下?何时会过来?”
“昨日?过来的?,今日?不会过来,你且放心。”明妃一笑,顾盼生辉,新阳看?得傻了,坐过去,乐道:“那我晚上可要来陪你?”
“怎地要走?”明妃唇角的?笑意?散去了,正眼瞧着新阳。
新阳被她一瞧,缩了缩脖子,“我还没回宫,回去露个头,就回来,可好?”
“你回去作?甚,她们不会泄露你的?行踪,我让人去盯着,可好?”明妃揉揉她的?脸,又摸了摸她吃饱的?小肚子,“明日?再走。”
新阳被她摸得舒服,歪倒在榻上,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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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里楚帝颁了旨意?,要去行宫避暑。
宁王便去楚帝跟头凑热闹,他想去玩上一番,就得求陛下?同意?,他去时,恰好陛下?设宴,太子亦在。
宁王是长辈,坐在太子前头,两人许久未见?,先是相互问安,而后?问起?可要娶亲。太子不知他何意?,笑道:“不急,待阿姐先出阁。”
“那快了,你也要相看?一番,本王听说郢都城内有一才?女,唤什么霍茯,美貌动人,才?德兼备,堪比陆相。”宁王嗓门大,一喊出去,所有人都看?着过去。
楚帝闻言后?,大口喝了杯酒,继而道:“宁王这是替人来说媒的??”
“王兄想多了,我就想跟您后?头去避暑,顺口提一句,还有汝南侯家的?嫡女,也是一样美貌动人。”宁王笑道,也饮了杯酒。
太子未曾答话,汝南侯恰好在,听得有人夸女儿,定是要谦虚下?,便道:“宁王夸赞了,小女甚事不懂,听内子说霍老的?孙女容貌惊人,确是一事。”
郢都城内的?才?名几乎的?捧出来的?,人人都会听一耳朵,旁人立即跟着插话,连连夸赞,霍启不在,就这么生生地将人捧上了天。
楚帝未曾见?过霍家这个姑娘,不过王后?年轻时姿色美,想必她的?侄女自然是不差的?。
宁王酒醉后?,被内侍送回府,谁知他一上车就醒了过来,让人去公?主府传话,事情办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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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御史台弹劾太史令,行事不端,与吴江来往甚密。
太史令张口欲辩,太子站出来,斥道:“证据在前,难不成?你还要狡辩,什么八字不和,无非是吴江王让你从?中作?梗,断了新平公?主与丞相的?亲事,好让新平公?主退亲后?,嫁去吴江。”
“陛下?,臣冤枉,是……”
“是你自己昧着良心做下?这等恶事,险些?坏了新平公?主的?亲事。”恒王迅速出声打断了太史令未出口的?话。
他侧身面向楚帝,痛心道:“陛下?,这等吃里扒外的?恶臣断不能留,应该将全族赶出郢都城。”
“陛下?……”太史令一声痛呼,闻及全族二?字哪里还敢喊冤,恒王掐着他满族人的?性命,他哪里还有机会喊。
陆莳瞧着这场闹剧,直到太史令被捂着嘴巴拖出章华殿后?,才?出声道:“陛下?,吴江想要娶嫡出的?公?主,臣觉得不可给。”
话说一半,旁人都不明白,恒王接过话来:“儿臣觉得从?宗亲里选也可,没有必要给吴江留颜面。”
嫡出的?公?主只有灵祎合适,恒王忙出声将她摘了去,要从?宗族里选,旁人都不敢插话了。
楚帝沉默着,眸色浑浊,朝臣被他望得不敢抬头,唯独陆莳正视前方?,极为坦荡。
不知等了多久,楚帝道:“郢都城内才?女霍茯出于霍家,才?德好,样貌倾城,封为永安公?主,待礼部择日?,和亲吴江。”
一直未出声的?霍启猛地抬首,还未来得及说话,就晕在了朝堂上,其余人慌忙喊太医急救,乱作?一团。
恒王抱着霍老就去偏殿,内侍慌忙跟着去安排。
人一走,殿内顿时安静下?来,楚帝还是不说话,盯了会儿就吩咐退朝。
陆莳先出章华殿,而后?是汝南侯,他追上她,趁着无人在意?,问道:“丞相故意?捧起?霍茯,让陛下?注意?她?”
“阿兄想要说什么?”陆莳脚下?漫步,也不急,后?面的?朝臣不敢越过她,慢吞吞地在后?面跟着。
汝南侯叹道:“我本欲想与霍家结亲的?。”找好媒人去说,谁知霍家直接拒绝了,她家女儿金枝玉叶,不嫁寻常人。
他今日?还气着,不想陛下?直接让霍茯去和亲,心中也甚是畅快。
其实去霍家提亲的?不少,霍老想让孙女给恒王做侧妃,将来可能就是皇后?,哪里肯将她嫁给寻常人。
若是嫁了,只怕也不会落得和亲的?地步。
霍老在朝堂上晕倒之事,顷刻间就传遍郢都城,王后?亲自去看?,令恒王将人好生送回府邸,也不敢去陛下?面前求情。
宁王了去一大心事,带着厚礼登上公?主府的?大门,他封地是块好地,年年收成?好,给楚染的?东西也好的?。
莲花晶灯精致,还有雕花的?盆景蜡台,象牙雕的?扇子,外加一匣子金刚石。
楚染看?花了眼,摸了摸扇子,笑道:“宁王叔这是给我陪嫁的??”
“送给你玩的?,陪嫁的?还在准备着,对了,霍启那个老东西病了,我备了千年人参,待会就去瞧瞧,你自己先玩着。”
宁王觉得痛快,痛打落水狗的?事,一定要去看?看?。
东西放下?,人就走了,楚染看?着金刚石,就觉得脸色发烫,她摸着里面的?石头,想起?那日?陆莳的?话,就觉得她不正经。
让婢女将东西收下?,自己抱着金刚石回卧房,还没走出厅,阿秀就来了,手中领着食盒,想必又是吃食。
婢女接下?后?,阿秀则道:“灵祎公?主今日?过来了。”
楚染一听就停了下?来,打开匣子,随便抓了一颗金刚石送给阿秀,问道:“她来做什么?”
阿秀陡然得了这么大一个宝贝,眼睛几乎看?花,这个东西可比银子值钱了,她乐道:“无甚大事,来向陆相讨酒喝,陆相道是没有,她就走了,没多待。”
楚染道:“无妨,陛下?要去避暑,郢都城谁坐镇?”
“是丞相。”阿秀道。陛下?多疑,几位皇子谁都信不过,都要跟着一道走。
楚染弯弯唇角,与预料内的?差不多,打发走阿秀后?,十五就跳了过来,趾高气扬,甩了甩尾巴,冲着她叫唤几声。
她想起?新阳说的?铃铛,让人去寻了铃铛套子过来,捉住十五后?就给它?套了起?来,一动就响。
十五不适应,爪子拍着铃铛,在地上扭作?一团,最后?泄气地跑开了。
楚染笑了笑,没过多久,幕僚道是武将幼子昨日?入城,陛下?今日?设宴,邀她赴宴。
她为避嫌,没有与连城通信,不想人都已经来了,吩咐一番后?,她带着十五入宫去。
陛下?设宴在桐花台,楚染先到,一踏进就看?到了灵祎,无精打采,像拔了羽毛的?孔雀,往日?脸上骄傲的?神气都没有了,看?到她后?,打过招呼就不说话。
今日?新阳没有来,陛下?未宣,以?她的?身份是没有资格来的?,几位朝臣作?陪,就连陆相都不曾来,连城与楚染眨了眨眼,示意?她一切都好。
席上,楚帝说了几句鼓励的?话,最后?散筵才?看?向楚染:“朕去行宫,你伤势未愈,留于城内也是无趣,不如去云梦泽住上几日?,也当?是散心了。”
听到这话的?连城脸色大变,握拳凝视着楚帝和蔼的?神色。
楚染未曾计较,笑回:“阿爹为新平好,新平明白。”
楚帝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新平大了也懂事,你现在就去玩玩,那里有仙鹤,尽可去玩。”
楚染依旧在笑:“儿谢阿爹了。”
连城深呼一口气,垂眸踏出桐花台,他回身去看?时,楚染被内侍迎着去云梦泽了。他一咬牙,没敢多看?,大步离开。
出宫后?策马疾驰,在皇城外绕了几圈,翻墙去了相府。
相府内兵甲都被陆莳提前安排过,见?到他后?,将人引进书房。连城连喝两碗冰茶,才?消去体内的?怒火,“陛下?、陛下?欺人太甚。”
他一回来就见?到这幕,心中震惊,也不免替楚染委屈。
陆莳淡笑,“无妨,你一入城,自然要防,你先回长平侯府,静观便是,至于殿下?,她那里无妨,有了护驾的?功劳,陛下?对她会好的?。”
陛下?去避暑,少说半月,多则一月,云梦泽里住上一月,也是快活的?事。
连城满腹怒火无所泄,连家为楚国征战多年,家都不能回,如今还要受这等猜疑,如何甘心。
十四岁的?少年郎,意?气风发,刚入城就见?到兵不见?血的?恶心事,自觉受挫,郁郁地回侯府去了。
御驾出宫时,楚染在云梦泽里逗弄十五,那夜匆匆过来,也将它?带来了。
云梦泽周遭都是水,十五跑到岸边上捉了条鱼回来,甩着尾巴走向楚染,整个身子湿漉漉的?。它?捉来的?鱼与筷子一样大小,极为得意?,喵喵叫了几声。
楚染好笑,喂它?吃了几块肉,算作?奖励。
岛上仅她一人,也无甚乐趣去玩,傍晚的?时候,明妃与新阳上岛了。
新阳惯来被人遗忘,去不得行宫,明妃有孕,亦是去不得,恰好如了两人的?意?。她二?人一前一后?,楚染眼皮一跳,捧着茶都放下?了,新阳跑过来抱住她。
“阿姐,我来陪你玩。”新阳歪着脑袋,发髻上攒着南珠的?大凤花钗,令人炫目。
楚染顿时不想看?到她,将人往明妃那里推了推,不乐意?道:“自己去玩,别来我这里,对了,后?头有鹤,还关着几只虎,你莫要去逗弄,免得吓到旁人。”
旁人自然指的?是明妃。
明妃深深一笑,也未曾说话,拉着新阳往自己临时居住的?寝殿走,新阳乐呵呵道:“去泡汤泉,那里好舒服。”
炎炎夏日?泡汤泉?
楚染唇角抿了抿,也不怕被烫着,她躺回榻上,掰着手指算了算,王后?不在,灵祎自然也要走,后?宫众人就留下?贤妃、明妃,贤妃照看?三皇子,明妃有孕,后?宫末等的?妃嫔都要走的?。
细细一算,宫内几乎无人了,她想了想,让新阳给她去传信。
铺开纸张又不知要写什么,难不成?写她无趣,邀着陆相来玩?
以?前也曾给陆相写过信,不过都是些?威胁人的?话,如今再写,自然不能用那般语气的?。云梦泽里外皆是陛下?的?人,新阳可自由,她却是不能的?。
提笔蘸墨,着实不知写些?什么。十五跳上桌案,脚踩着墨汁,一步一个脚印,它?自己浑然不知。楚染眉间染了笑,将十五抱来,爪子再蘸上墨,在上好的?白纸上染上爪印。
十五又喵喵两声,看?着自己的?爪印不明白要做什么。
楚染放开它?,将纸放进封内,以?蜡封好。
午后?新阳过来,得了吩咐后?就带着信出云梦泽,她带着明妃的?腰牌,出了宫后?直奔署衙。她的?身份不大好进去,便让婢女过去。
婢女进入署衙后?,不知往哪里走,问过人后?就直接去见?陆相。走到时却见?到灵祎公?主身旁的?宫人,她吓了一跳,又慌忙跑回去。
出宫的?事都是瞒着的?,不想撞到宫内的?人,回去就给新阳报信:“殿下?,奴瞧见?了灵祎公?主的?人,就在陆相门外,奴就不敢过去了。”
新阳掀了掀车帘,眼珠子一转,道:“我进去看?看?。”
婢女担忧道:“您进去怕是不妥。”小心谨慎地走了这么多年,贸然与得宠的?人相撞,也是不好。
新阳看?着信,将之放到阳光下?,信封内什么都没透出来,她抓了抓头,怪道:“阿姐写了什么,怎么都看?不见?里面的?字。”
难不成?无字天书?
她郁闷了会儿,将信塞到婢女手中,吩咐她:“你去将信直接送进去,不过送信罢了,发现也无妨。”
婢女不敢违逆她的?意?思,大着胆子进去。
她走到方?才?的?屋外就挪不动脚步,磨蹭的?时候,灵祎就从?里面走出来,两人撞了正着。
灵祎对新阳的?宫人无甚印象,见?到她也没有奇怪,走过几步方?觉得哪里不对,宫人来署衙做什么?
她又回身唤住那名宫人:“你是哪宫的??”
“奴婢、奴婢是给陆相送信的?。”婢女一抖,就跪了下?来。
灵祎听到陆相二?字,眉头一皱,走过去,道:“你将信拿来给我瞧瞧?”
婢女不敢不听,从?怀中掏了出来,灵祎也将信对着光,想去看?一眼,烈日?下?光线足,也什么都看?不到,她看?得眼花,顿觉无趣,道:“陆相在里面,我替你去送。”
言罢,自己又折回来。
婢女不知怎办,又跑去找新阳。新阳二?话不说,直接回宫。
回到云梦泽后?,新阳将信被灵祎半道截走的?事情说了一通,自己咬着冰过的?葡萄,又神秘说一句:“灵祎若是不传信,陆相晓得了,心中肯定不舒服。若是传了,灵祎自己心里作?呕,左右都是她不得好处。”
她咋咋呼呼的?难得做了一件自认很好的?事,说完以?后?,明妃脸色就变了。
楚染顿时想笑,推了推新阳:“你这心思从?哪来得来的?,玲珑心了这是。”
新阳得意?一笑,扭过头的?时候就见?到阿软脸色不对,吓得她葡萄都不敢吃了,忙过去道:“我哪里做错了?”
碍着楚染在,明妃也不搭理她。
两人眼中各自只有自己,楚染觉得自己多余,说过一声就到殿外走走,这时鱼儿正肥,钓上几尾来也是不错。
她让人去取鱼竿,自己在岸边就坐下?了,看?着满湖碧色,心里忽而多了一人,满满地,感觉很奇怪,她却想陆相在做什么。
灵祎离开了没有,信上只有十五的?爪印,就算灵祎看?到了也无妨。
宫人办事很快,她还没想好,就将垂钓的?一应器物准备好了,她将鱼饵甩进湖里,静静等着。
不知等了多久,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只当?是灵祎,没有说话,待近了闻到一股茉莉花香,转身见?到灵祎靓丽的?容颜。
她来得倒挺快。
信没引来陆相,倒把这个小麻烦精引过来了。楚染不好不说话,笑着让人去捧茶来,道:“一路走来也热,灵祎怎地没去行宫?”
灵祎本来是要去的?了,临走时肚子不舒服就留了下?来,她捧着凉茶,目光落在湖面上,眸色涣散,道:“阿姐给陆相的?信里怎地只有爪印?”
她看?到信了。楚染唇角笑意?微敛,眸色却是清亮,“那是十五按上去的?。”
话音刚落,一只大橘猫蹿了出来,吓得灵祎手中的?茶都掉了,她拍着自己的?胸口,“阿姐,你怎地还养着这只猫?”
“不是我的?,是陆相的?猫,跟着我来了。”楚染向十五招手,十五不理她,蹲在那里,左右看?一眼。
它?又是循着陆相的?气息来的?。
灵祎不敢过去,这种野猫极不听话,宫里也有这种猫,宫人拿着剩饭米粒去喂,轻易不会去冲撞宫人,哪里像这只,就像个野牛一样,横冲直撞。
灵祎不敢过去,上次被咬后?就一直害怕,十五蹲在楚染脚下?,她就不能走过去了。她坐着无趣,也想去垂钓,就让人去准备。
楚染会捉鱼,不大会钓,坐了半个时辰也没看?到鱼来,她有些?坐不住了,可十五聚精会神地盯着湖面,就等着她钓鱼来喂它?。
她摸摸十五的?脑袋,只好继续钓。
待到黄昏的?时候,钓上来的?鱼都很小,十五眼巴巴地,楚染不忍心,都赏给她了。
灵祎没有想出岛的?意?思,反吩咐宫人去做些?吃食,她不知新阳也在,只当?岛上只有两人。
她惯来会研究吃食,挑剔得很,楚染跟着她后?面反吃到些?好的?。菱角又白又嫩,灵祎特地让人去摘的?,楚染吃了几个后?,她问道:“要不要给陆相送些?去。”
楚染抬头看?着她,眸色飘忽一阵,道:“随你。”
“那就送些?过去。”灵祎一阵欢喜,亲自去挑了些?,用食盒装着,让人送去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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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方?来两三日?,着人好好修缮侯府,自己去相府找陆相问事。
他入书房还未曾坐稳,仆人拎着食盒过来,道是从?云梦泽送来的?菱角。连城在西北长大的?,菱角这个玩意?未曾见?过,打开食盒后?挑了一个塞到嘴里,又脆又甜,笑道:“殿下?真?有心。”
欲吃第二?个时,仆人为难道:“这是灵祎公?主着人送来的?。”
连城闻声色变,来了郢都城后?就知晓灵祎喜欢陆相之事,求而不得,痴情一片。他来时就晓得楚染在云梦泽,听到云梦泽送来的?,就以?为是楚染。
菱角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又实在咽不下?去,左右为难地看?着陆相,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
当?着楚染的?面就明目张胆地来送东西,要脸不?
他不好说出这些?话,将盒子放回原位,继续说着方?才?西羌的?事。
陆莳好似未曾发生这样的?事,指着舆图上的?西羌,道:“战事可起?,却不要迅速结束战事,另外西北可养私兵。”
私兵被发现,是谋逆的?大罪,陆莳无法,太子的?病是先天性的?,药石无灵,他若不保,楚染的?境界就十分被动,连家有兵,就是她最大的?靠山。
连城来了几日?就被楚帝的?做法恶心到了,应下?私兵一事,道:“我会让人回去传话,陆相且放心。”
陆莳颔首,又道:“如今太子病情暂缓,恒王一脉已不得势,但太子不可过分露脸,被陛下?注意?到也并非善事,另外三皇子、四皇子母族势力非浅,他们也当?有自己的?心思。”
恒王势微,太子多病,其余两人怎么会没有心思。
兼之贤妃已明白王后?心思,心中怨恨,表面恭谨,内心如何,只有她知道了。
连城懂得战场,朝堂上的?事懂得不多,“丞相为何要捧起?其他两人?”
“陛下?食丹药来延年益寿,身体看?似很好,实则未必如此,其余两人看?着虽小,也算是恒王劲敌。”陆莳道。还有半句未曾明言,太子死于楚帝之前,与恒王抗争就必然捧起?其他二?人。
这些?话不可多说,她心中对明妃最为奇怪,她若喜欢新阳,为何还要入宫,亲手将她嫁给旁人,难道心中不痛?
见?着喜欢的?人与旁人成?亲、洞房,心中如何忍?
连城努力去听懂这些?事,祖父说过,听丞相的?,莫要多管闲事,他点头应下?,临走时看?了一眼菱角,陆莳唤住他:“若喜欢,带回去便是。”
他嘴角一翘,抱着食盒就跑:“多谢陆相。”
灵祎送的?东西不可拒,颜面之事尚存三分。陆莳凝视年少人的?背影,前世里连城撑起?了西北,楚染死后?,长平侯气死,西羌人撕毁合约,攻城时城内无人守。
那时楚国的?兵都在围攻宋,最后?得了宋,而丢了西北数城,连城带着惨兵,且战且退。攻下?宋后?,楚国损失大半兵马,哪里有力气讨回西北。
可惜连家战死数名儿郎,皇帝却不能给他们讨回公?道,将军百战死,落得尸骨无全的?地步。纵这般,连城禀着长平侯府的?宗旨,不肯反上郢都城。
连城身上的?血性,满门的?仇恨,压制着他,如今,西羌就算肯和谈,陛下?也是不会同意?的?。
西羌王是首鼠两端的?小人,一边与楚和谈,一面等着楚内乱,伺机而动。
这场战是肯定要打的?,不仅与西羌打,还要与吴江打,等永安公?主送过去,必须要发兵。吴江是水乡,地域广阔,且收成?极好,进贡的?贡品不过是九牛一毛,需要让陛下?明白,收复吴江,得到的?利益远比贡品多。
晚上的?时候,楚染收到一盒蜜枣,比起?荔枝还要大一些?,也不知是哪里弄来的?。她自己是吃不下?的?,让人给新阳送了一半。
宫人回来的?时候,带了一碟子荷花酥,是新做的?,还冒着热气。她吃了几块,让人去打探灵祎做什么。
半个时辰后?,宫人回来道是在酿酒,茉莉浸酒。
楚染吃着荷花酥,想了想,心中不太舒坦,十五趴着她的?裙边,她摸了摸它?的?脑袋,心中忽而生起?一计。
次日?清晨的?时候,她让人去找了个雕花坛子,搬着去小厨房。
厨房里的?庖厨不知她要做什么,想上前去问,楚染挥挥手,赶走了。
她走到锅旁,翻找着酱料,找了片刻,最后?在案板上找到了,她勾了勺子尝了尝,酸得人舌尖打颤。
唤来宫人将小坛子搬来,她亲自装了一坛子,让宫人抱回殿。
回去的?时候,灵祎来玩,见?她身后?婢女抱着坛子,误以?为是花酒,道:“姐姐这是送给陆相,可要我代劳?”
她巴巴地劲头让楚染的?决心更大了些?,她让人拿纸来,蘸墨写着‘茉莉花酒’,而后?拿东西糊上坛子外面。
灵祎看?着一坛子‘酒’,心里酸得很,谁知楚染道:“那辛苦你走一趟,回来请你吃荷花酥。对了,让陆相尝尝,可曾酿坏了。”
灵祎做跑腿的?,也很乐意?,有了这坛‘酒’,陆相还是会见?她的?。
她让人抱着坛子跟着,乌泱泱一大帮人出岛去了,她身后?跟着一个小尾巴,等灵祎上船后?,小尾巴转头去找楚染。
“阿姐,你怎地让灵祎去找陆相?”新阳嗓门大,一进殿就嚷了起?来。
楚染坐在案后?临摹字画,听到新阳的?声音,就转了转手腕,道:“无妨,且让她去,她若想去,还能拿刀拦着不成?。”
新阳不懂她心思,“那你心中不难过?”
“不难过,有甚可难过的?。”楚染头都没抬,想着陆相喝醋时候会是什么模样。
酸得皱紧眉头?
楚染想想都觉得好笑,可惜她看?不见?,白白都觉得惋惜,放下?笔后?,她拉着新阳去垂钓。新阳不应,道:“我要去泡温泉,你自己去。”
阿软还在等着她,不能让她久等。
楚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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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帝不在,朝臣不用早朝,陆莳去署衙点卯后?,便又回来。
灵祎带着酒坛就去府上,阿秀只当?她送酒来,未曾多想,引着她去花厅。
相府庖厨是从?江南那里请来的?,制作?的?糕点都是带着江南特色,本就是要讨楚染欢喜,做出来的?糕点新颖而不甜腻。
今日?做了些?许,用食盒装着,打算让人送入云梦泽。
灵祎进去后?就看?到了,阿秀来不及藏,就拿了一碟酥出来,道:“陆相在书房,您等等?”
片刻后?,陆莳入厅,灵祎欢喜地站起?来:“我替阿姐给陆相送酒。”
陆莳顺着她的?视线去看?,酒坛上的?字迹确实是楚染的?,她也信了,灵祎又道:“阿姐让您早些?饮,尝尝可曾酿坏了。”
灵祎兴致满满,对楚染的?酒很好奇,想知晓是否真?的?酿坏了。陆莳却觉得奇怪,楚染去云梦泽时衣裳都未曾带一件,哪里来的?花酒。
当?着灵祎的?面,她不好去拆楚染的?台,让人将酒搬下?去,灵祎拦住她:“陆相,且让我尝尝,阿姐是不会酿酒的?。”
确实,楚染第一次将花酒酿成?了烈酒,生生将自己喝醉了。陆莳不动,见?到楚染的?字后?觉得个格外贴心,酒只怕不是好酒。
能让灵祎送来的?东西肯定不是好的?,她心里有数,道:“只怕时候还未到,过些?时日?再尝。”
灵祎不傻,不肯依她,非要去尝尝:“阿姐都说了,要早些?品尝。”
陆莳叹气,命人去取碗来,取一碗可试试。片刻后?,阿秀解开酒封,问道一股酸味,拧着眉头:“丞相,好似酿坏了。”
她捂着鼻子退后?,灵祎好奇地凑过去,闻了一下?,酸得她不行,看?着极为古怪。
陆莳神色不改,取了小半碗,碗内是‘酒’竟然是褐色的?,灵祎道:“这闻着像是醋,茉莉酿酒不是这个颜色,坏得不能再坏了。”
她说的?是酒,陆莳眸色带笑,只怕楚染的?心坏得不能再坏了,品了一口,酸涩的?味道更为浓郁,道:“酿坏了。”
灵祎眉心一拧,欲说话,陆莳道:“烦请殿下?回去带句话,道是酒酿坏了。”
“晓得了。”灵祎往坛子里看?了一眼,碗中的?酒都别陆相喝尽了,她也看?不到。
临走时,陆莳将食盒递给她:“烦请公?主走一趟,替臣送给新平公?主。”
陆相得赠礼,都会回礼。灵祎是知道的?,也未曾在意?,拎着食盒就回云梦泽,一见?楚染就道:“阿姐的?酒坏了,坏得彻底。”
她将食盒置在案牍上,又添一句:“这是陆相给你的?回礼,陆相府上的?庖厨厨艺真?好,每回去,点心都不带重复的?。”
新阳刚泡过汤泉,浑身舒服,小脸红扑扑的?,一身合色的?裙裳,发上的?米色流苏晃了晃,伸手就去抓点心,是梅花做的?甜酥,她怪道:“这个时候哪里来的?梅花,难不成?去岁存下?的??”
楚染不在意?点心,只想知道陆莳喝了多少醋,道:“陆相可曾喝了?”
“喝了,喝了小半碗,酒味快赶得上醋了,好难闻。”灵祎嫌弃道,她见?新阳吃得快活,忍不住拿了梅花酥,小口咬了,梅花的?味道在口齿间散开,她心中更加不甘了。
小半碗?楚染不知碗有多大,小碗就无趣了,她没来由地觉得心烦,不大想看?到灵祎,赶走了两人,自己一人闷在殿内。
引不来陆莳,她自己又觉得无趣,抱着十五去外面走走。
岛上皆是外面见?不到的?珍兽,楚染没有心思去看?这些?,十五对那些?麋鹿有兴致,每回都想往那里跑,叫上两声,明明它?矮得很,偏偏装什么得意?。
楚染随着它?去,自己在外面玩了会就回去睡午觉,谁知一睡就到天黑,她睡得头昏脑涨,爬起?来都觉得头晕,晃了两下?后?,宫人来扶着她:“殿下?可是头晕?”
“有点,你去给我拿些?水来。”楚染吩咐道,她往外间走的?时候,眼前一亮,脚步生生地停顿下?来。
案后?坐着一人,姿态如青竹,挺直而秀丽。
她停下?不走,陆莳起?身走来,路过食案时,以?茶盏倒了半杯,走向楚染:“殿下?可是渴了?白日?的?酒甚是不错,臣饮过后?给殿下?带了些?许回来,您要尝尝吗?”
楚染头不晕了,看?着杯子里褐色的?液体,往后?退了退:“我不喝醋。”
“明明是殿下?亲手酿的?酒,怎地是醋,殿下?莫不是睡糊涂了?”陆莳淡笑,眸子里光色晶莹,满满的?全是楚染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喝.陆莳.醋
日万第四天,谁说我更得慢了,拖出去啪啪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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