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很快动身去了他的封地,王府则是由赵令语一个人独自守着,她不想离开京城,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
其实那日大师也曾说过?一些话,是说七皇子?此人虽有帝王之运,但气运似乎不?稳,也许会棋差一招。
赵令语不太理解这个意思,皇上的儿子里,除了太子就是七皇子?最能干,其他的皇子?都不太行,尤其是六皇子?,身子不?好,腿脚都不利索。
但既然大师如此说,那就要防备着些,赵令语打算在京城之中联合太后好好地帮七皇子?运营一番。
令言没有管这些外界的事情,她只知道陆吟朝日日都在家,除了去上朝,他的身边都要有她在。
有时候他在书房,令言在卧房做针线,不?想跟他一起待在书房里,陆吟朝就隔一会叫人来看一看她是不是安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回的事情吓到了她,令言倒是觉得有些好笑。
她努力去安抚他,这?里是自己的家,他们总不会在家里还能出事情?
更何况太子?的死对头七皇子?已经被罚去驻守封地了,短时间内是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了。
陆吟朝处理大漯河一事几乎全部靠信件了,他决计不?再前往大漯河,其实他在那待了半个多月,心里差不多也有了计量,只要太子在那边好好地监督,大漯河一事是不会出问题的。
看着陆吟朝为了自己哪里都去不?了,令言觉得很愧疚。
若是没有自己,他是可以大展拳脚的,怎么会多出这么多的羁绊?
然而陆吟朝却觉得是一种享受。
今儿他下朝之后又照例去书房办事。
“你真不?与我一起?”陆吟朝看着正在做针线的令言问道。
令言其实是在做跟长公主合作的衣裳,她怕陆吟朝知道,因此不想在他跟前做。
在他看来自己现下就应该歇着享福,是不能想着去做些什么事情赚钱的。
“我才不?去你书房,一股子油墨味,我还是喜欢在卧房,哎呀,你去做的你的事情,我去了反倒打搅你。”
其实说的也对,她在书房里陆吟朝是无法静下心来做事情的,总是忍不?住看看她。
他想了想,说道:“那好,我尽快处理好公务,出来陪你。”
陆吟朝前脚刚走没多久,外头瑞琴就进来了,她站在碧羽旁边,一句话也没说,但令言感?觉到她似乎是有事情的。
“怎么了?皱着眉头?”令言随口一问。
瑞琴这人老实,吞吞吐吐说道:“是那个崔姑娘,我去打水,遇见她偷着哭呢,说也是家里娇养出来的姑娘,从未干过?洒扫之类的活儿,陆府这?样大,寻常扫地可都是小厮们扫的,崔姑娘的手都磨得淌血了……我瞧着也是可怜……”
令言万万没有想到崔燕燕真的去做洒扫了,还真的是把全府都扫了。
“老爷让她做她就真的做了?”
瑞琴点头:“崔姑娘说老爷脾气大,她不做怕老爷惩罚得更厉害。”
令言觉得好笑:“你带我去瞧瞧。”
她放下手里的活儿,瑞琴跟碧羽一道陪着她去看了看崔燕燕。
崔燕燕住在陆府最差的屋子?里,里头堆了不?少废弃的旧家具,日子过?得确实艰难。
因为手心里都是血,被扫帚的把儿给磨得现下都肿了,崔燕燕躲在屋子?里一边哭边上药,可是那伤口却越是上药越是疼。
瑞琴把门推开,崔燕燕回头一看是令言,哭得更惨了。
她当真从未受过这?样的苦!
“别哭了。”令言淡淡地说道。
她不喜欢旁人这样无聊地哭个不?停。
可崔燕燕却觉得自己难受,继续哭。
“觉得自己委屈么?”令言平静地问。
崔燕燕点头:“我虽然是想做陆大人的妾氏,可却也没有做成,为何要如此待我呢?我也知道错了,愿意出府,不?再打搅大人和您,为何……要这?样虐待我呢……”
令言其实觉得很奇怪,她看看这?屋子?里到处都是浮尘,忍不?住拿帕子?掩住口唇咳了咳。
“当初我就跟你说过,他不?需要妾氏,你不?信,偏要一门心思地钻进来,又是要伺候他,又是要伺候我的,如今成这?样了,能怪谁呢?”
若是崔燕燕没有那么糊涂,肯好好地嫁人,以她怡太妃侄女的身份,是可以嫁到个好人家的。
崔燕燕后悔不?迭:“所幸我还没有成为陆大人的妾氏,为何就不肯放我走?”
令言笑了:“你知道吗?其实呢,人都是自私的,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进来之后陆大人非常喜欢你,休了我这?个正妻,一心一意地宠爱你?”
崔燕燕愣住,而后立即发誓:“我绝对没有这?样想过!”
就算是想,那也只是无聊地幻想,哪里敢真的想?
令言很坦然:“你既然进来了,肯定是这样想过的,若是他真的要了你当妾,宠爱你宠到了骨子里,那么现在活得这?般糟糕的只怕就是我了。崔姑娘,你一开始,是根本没有把我这?个陆夫人放在眼里的,更没有想过我的死活。”
若非如此,哪个女子会在人家夫人怀孕的时候贴上去。
崔燕燕自知嘴硬也代表不?了什么,只能承认了。
“是,是我做错了……可是现在,难道我就真的要在陆府这?样耗下去?”崔燕燕想着,又哭了。
令言上去递给她一只帕子?:“擦擦吧,我今日来,不?是要为难你的,我是要带你出去走一走,你帮我一个忙,我必定也会帮你。”
崔燕燕懵懂地点头了。
没几日令言收到了礼部侍郎夫人的邀请,要去吃茶,其实陆吟朝不?赞成她出去,但她倒是觉得如今京城还算安宁,这?是正常的社交,还是得去的。
陆吟朝不?是很高?兴:“没有什么正常不?正常,只要你平安无事,就是最重要的。”
令言笑着打趣:“难道你要一辈子?关着我?我多带几个小厮和丫鬟便是。”
陆吟朝想了想,给她找了个名叫青橘的丫头,那丫头长得矮胖矮胖,瞧着憨憨的。
陆吟朝眯起眼:“青橘,往后好好保护你家夫人,若是有人敢欺负她,就给我照死里打。”
青橘憨憨的:“大人,您放心,有青橘在,没有人敢欺负夫人!”
其实碧羽跟瑞琴都很怀疑青橘是不是真的有保护夫人的能力,但当她们瞧见青橘一顿吃五个馒头,徒手搬起一块大石头都没有问题的时候,都忍不?住咽了口水,深深地折服了。
吏部侍郎李大人家的夫人擅长结交京城中各大贵族妇人,她给令言下帖子?其实也是想跟陆大人拉近关系。
令言还未到的时候,李家已经到了的几个人就议论开了。
“听说陆大人家的夫人跟个小姑娘似的,陆大人疼的什么似的。”
“呵,我家大人在我年轻的时候不?也很疼我么?可如今不?照样美妾好几房!”
“这?陆大人疼他的夫人跟一般人疼得都不同,那真的是往骨子里疼呀,你们听我说,太后给他赐下的妾氏他碰都没碰呢。”
“行了吧,我就敢打赌,不?出一年他必定纳妾。”
“这?陆大人年轻,如今就一房妻子?,纳妾也是正常,我家老爷这几日还捉摸着送陆大人些什么礼物好,我就觉得送个美人儿不错。”
“陆吟朝手上的权利越来越多,不?能不跟他打好关系,你这?样一说,我也想送个美人儿过去了!”
…………
几个妇人在一起议论了半日,都觉得给陆吟朝送美人十分是非常合适的事情。
直到令言带着三个丫鬟来了,她如今怀着孩子大约也有三个月了,可身材轻盈,看着丝毫不像是有孕的,尤其是一张脸蛋,清嫩如小白兔一般,哪里看得出来是怀了孩子的。
“陆夫人请坐。”李夫人很客气。
令言也分别跟他们客气一番,这?才落座。
今日崔燕燕也跟着她来了,但穿着很是朴素,简直像个烧火丫头!
不?一会就有人好奇地问:“这?位是?”
“这?是太后她老人家赏给我们家的丫鬟。”令言自然地说道。
崔燕燕脸上化了些不?太干净的东西,瞧着就像是挨打了。
其他几个妇人都觉得惊讶,太后赏赐的人陆夫人都敢虐待!
“这?……这不?是吧……陆夫人,您这对小妾不太好呀。”
一般的人家,正妻都是不喜欢妾氏的,会想着法子?地虐待,但明面上还都是做得漂亮。
那几个人都震惊于令言做得如此明显!
令言却很无辜:“唉,大家都是女人,你们也都知道我的苦,但这?实在不是我做的,燕燕,你自己来说,你是怎么回事?”
崔燕燕委屈地说道:“大人对夫人十分专一,压根没打算要什么妾氏,燕燕不?配伺候大人,便只能主动做些府上的杂活,这?样大人才会高?兴些……”
她说得含糊,但其他人也都知道了,这?妾氏在陆吟朝那里并不受欢迎,太后赐下的妾氏他都敢这样对待,就更别说其他的了!
崔燕燕表现得十分委屈,趁着令言跟几位妇人聊天之时,她又去跟李夫人府上的丫鬟闲谈,说到自己在陆府的生活又是一把辛酸泪,还告诫他们千万不?要做妾氏,就算做妾氏,也千万不?要做陆吟朝的妾氏!
正常宴会归来,不?少人都清楚了陆吟朝的为人,他这?人就是不接受妾氏,谁若是想给他塞美人儿,那简直就算在找事儿!
短时间内,再也没有人提到给陆吟朝送美人儿了。
令言为了嘉赏崔燕燕,没再让她做家里的洒扫,只说了让她像普通的丫鬟一样做些简单的事情就行。
崔燕燕偶然瞧见了令言在做针线,她其实也是很喜欢刺绣的,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发现令言做的很别致,跟自己寻常做的都不同。
令言的初步设想是开一家制衣店,她们目前的成品价格是没有办法太低的,那就只能针对一些大家小姐来定制衣服。
长公主已经看好了店面,现下是打算她跟令言分别设计一些衣裳出来,到时候拿在一起卖。
崔燕燕也多少知道了些令言打算开店一事,她心中冒出来一些火花。
其实现在不只是陆吟朝为了利用她不?让她出府了,她曾悄悄地托人带信回家求家里人来把自己带走,可得到的回复却令人失望。
“你自己满心满脑地要嫁给那个陆大人,如今丢死人了,还想回来?没门儿!”
也就是说,她家里人也都嫌弃她丢人,不?愿意再管她了。
崔燕燕觉得自己简直就算没有可以去的地方了,若是在陆府真的能待下去,也许也是一个可以生存的地方。
她想了好几晚,把自己带来陆府的金银细软都拿到了令言的跟前。
“夫人,如今燕燕没有地方可以去,也不?想在府上吃白饭,想求夫人发发善心,带燕燕一起做些营生,
燕燕绝对不敢再肖想其他。”
令言手里做的事情碧羽跟瑞琴每日里在看都还没有看清楚呢,倒是崔燕燕看明白了,令言倒是觉得意外。
“你若是想做也不?难,只是这些事情需要花很大的功夫,你且试试吧。”
令言给了崔燕燕一些针线和布料,让她做些衣裳给自己瞧瞧。
这?个机会对于崔燕燕来说确实是很难得的,她连着几日熬夜,就想抓住机会,给自己找个出口。
住的还是府上最旧的屋子?,崔燕燕挑灯夜战,到后半夜困得针都戳到手指上了,这?才放弃。
她打了个哈欠正准备睡觉,却听到门口一针见脚步声,她有些害怕,最终在那脚步声消失之后还是打着灯笼出去看了看。
人早就消失了,但地上却有一道很明显的血迹,她顺着血迹往前找,却找到了一堵墙。
那确实是一堵墙,但血迹到那里就没有了,崔燕燕也看过?不?少书,立即就想到了什么。
这?事儿吓得她一夜没睡,第二天去找令言送衣裳的时候样子也不?好,令言便问:“你这?是怎么了?”
起初崔燕燕还不?敢说,到最后干脆鼓足勇气;“昨儿夜里我瞧见门口一道血迹,到了一处墙那里就停下了,可白日里一看却又没有了……”
令言瞧着手里的针:“你想说什么?”
崔燕燕确实有想说的话,她犹豫了下开口:“我知道,你当初喜欢大人,肯定也跟我一样,欣赏他的温和谦逊,可是如今我接触下来才发现,大人似乎并不是个温和的人……夫人,您是个十分善良的女子,我……”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其实就是在隐隐地担心陆吟朝别是什么残暴之人。
令言微微一笑:“你想多了,我既然嫁给了他就必定是了解他的。”
崔燕燕闭嘴,没再说话。
可没几日,碧羽也神神秘秘地来说,自己瞧见了血迹,令言心里漏了一拍。
其实她胆子?不?是很大,并不希望府上有什么可怕的事情。
得空的时候,令言就让瑞琴陪着自己一起散步,陆府上下的屋子?她也算都清楚的,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但崔燕燕提到过的那堵墙却真的越看越不?简单。
最终,令言找到了陆吟朝的秘密。
他设的暗示就在那堵墙后面,那墙是用了障眼法,从院子里看,那墙是薄薄的墙,外头就是旁人家的屋子?。
可从外头看又会觉得那墙是陆府一处屋子?的墙。
这?完全是迷惑了旁人的眼睛,让人轻易看不?出其中的猫腻。
令言带着碧羽趁人不备,找到了密室的通道,两人才摸进去,就听到最里面的惨叫声。
密室里阴暗,最里面的人看不?见她们,令言听到那惨叫声瘆人,似乎是有人在受折磨。
以及一道非常冷淡的说话声音。
“不?肯说是吗?割掉他的舌头。”
令言抓住碧羽的手立在原地,什么都不敢说,她听出来了,那是陆吟朝的声音。
他是在对别人动用私刑吗?
似乎真的有人动手了,割掉了那个人的舌头,惨叫声没能发出,被割掉舌头的人只能呜呜呜地叫着。
那声音真的让人觉得瘆得慌。
令言闻到了血腥味,她逃也似地跟着碧羽从里头出来了,外头大晴天,太阳非常地毒辣,但她却觉得冷。
“碧羽,今日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令言不?忘叮嘱。
碧羽点点头。
然而,令言却做不?到当没有发生过?,她连着做了三夜的噩梦,都梦见陆吟朝拿着刀子?,脸上毫无笑意,他嘴里在说:“割掉他的舌头。”
他真的是这样残暴的一个人吗?
日日睡在自己身旁的人,若真的是这样残暴,她其实也非常害怕。
令言病了,蔫蔫的,陆吟朝让大夫来看了两次,大夫次次都说,这?是心病。
陆吟朝便让人传话去把令望接来陪令言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