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苍收起一贯的随性,整个人都变得高大威严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齐哥像一只残破的木偶,被谢苍抓在手上,声音哽咽。

“要哭就出去。”谢苍母庸置疑地说,松开手,将他往前推了一把。

齐哥咬紧牙关,忍住眼泪,唯唯诺诺地跟在谢苍身后。

导演坐起身体,有条不紊地沏着茶,“坐。”

谢苍不笨,他知道一个和自己极其相似的人出现,意味着什么。

饶是如此,从他脸上仍然看不出什么恼怒,嘴角甚至挂上了点风轻云淡地笑容。

他坐在导演对面的沙发上,身体放松靠进沙发里,叹息道:“让我给别人铺路,您比我还有自信。”

导演十分坦率:“你在舞台上大放异彩,我也没想到。如果你没有这么受欢迎,或许现在出现在嘉宾身边的还是你。”

“春花,你本期的合作伙伴呢?”电视里传来了主持人的声音。

“他有事,先离开了。”男人显然早已做好应对措施。

谢苍神情不改,瞥了眼身后的齐哥,说:“合同给我看看。”

如果不是合同出了问题,齐哥不至于不跟自己商量就做到这个地步。

齐哥把合同交给谢苍,“对不起,你明明让我看了合同,但还是……”

“你先别说话。”谢苍接过合同低头翻看。

看了近十分钟,谢苍将合同往茶几上一放:“也就是说,我、齐哥,包括我今天的合作伙伴出来澄清这件事,都算违约,而违约的代价是……”谢苍往合同上看了一眼,“两亿违约金?”

导演听他说完,不置可否地扬起眉头,将倒满的茶杯推到他面前,点头:“我虽然对你经纪人的疏忽有所耳闻,但没想到他能疏忽到这个地步。这件事对你也没有坏处,出场费我照给,你现在承受了多少吹捧,揭开面具后就会承受多少谩骂,你以为他们不会怀疑是你假唱吗?谢苍,功成身退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我给你留条后路,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合作。”

“你把人逼上绝路,还说什么后路?!”齐哥嘶吼道。

谢苍不咸不淡地睨他一眼,“绝路?这对我来说远远不是绝路。”

电视里,嘉宾正在依次揭开面具,谢苍突地笑了一声:“我和贵公子究竟哪里相像,毕竟被全国的人看在眼里,你们就不怕出岔子吗?”

导演摇了摇头:“放心,观众认不出来。你可能不知道,他是你的粉丝,从五年前开始就在模仿你。你的声音、你的行为、你的一颦一笑,甚至还为你去整了容。你该庆幸,被骂成这个样子,还有人喜欢。”

谢苍意味不明地点点头:“是啊。”

“虽然与你的脸相差很大,但瞒过观众的眼睛不成问题。”导演看着谢苍的脸,遗憾地摇头,“谢苍,你本该星途一片坦荡,当年为什么要冲动呢?如果还是五年前,我绝对不会同意制片人这么做。”

“与其说冲动,不如说是肆无忌惮吧。不管我走这条路坦不坦荡,但我一定能走下去。他能偷走我的身份,偷不走我的本事,窃取我的东西,他就能成为我吗?不能,并且永远没这个可能。”

“我们期待已久的一幕终于要来了!春花面具下的人究竟是谁呢?”主持人用语言渲染着情绪,“有请春花揭下面具!”

“春花”身体坐得笔直,露出的嘴唇微微勾起,有种与谢苍如出一辙的和煦。

谢苍突然问:“秦川原知道这件事吗?”

“他?你该不会以为,他真的很满意你的翻唱吧?那条微博,是我提前通知了他的经纪人,秦川原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因为区区一个你,和整个剧组翻脸。”

“也就是说,秦川原只知道是我,而不知道现在台上已经换了其他人?”

“没错。”

“也就是说,秦川原愿意揭开真相就不算我违约?”

导演眉头轻轻一皱,不禁正色看向谢苍,“没错。”

“但愿你能管得住他。”

电视里,“春花”已经揭开了面具。

秦川原眼神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看清那个人的脸时,他瞳孔骤然一缩:“你是谁?”

他声音利落有劲,场上陷入片刻寂静。

秦川原语出惊人,主持人也没料到。等他回过神来,其他嘉宾看向秦川原的眼神都带上淡淡的不满,大概是以为秦川原看不起人,没往深层次的方面想。

主持人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想必抱有疑惑的不止川原一个人,让我们有请‘春花’做个自我介绍吧。”

“大家好,我是‘春花’,袁昔。”

“你说,你是谁?”秦川原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袁昔,似乎能用眼神将他看出洞来。

秦川原的反应在谢苍的预料之中,他转头看着导演:“接下来就没我的事了?告辞。”

谢苍起身示意齐哥可以走了,导演自顾不暇,拿起对讲机让导播闭了秦川原的麦。

只是,节目如今正在直播,秦川原问的这两句话已经足够让观众察觉端倪。

“谢苍,我们发通告澄清吧,秦川原一定会帮我们证明,违约金我给。”齐哥跟在他身后出了房间。

谢苍猛然驻足,偏过头,脸色阴沉地看着他:“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为什么要自己去找他?为什么要给他下跪?你的尊严就这么不值钱?”

“对……”

“齐哥,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袁昔看重的机会对我来说不值一提,我根本不在乎他想抢走什么。”

“你就不生气吗?”

“生气,气得我想撕了你。你的尊严就值我唱的两首歌?不……楚停云弹得曲子应该比较值钱。”

“……”齐哥被他逗得哭笑不得,但他知道,谢苍只是故意让他放松心情,面对这种事,怎么可能不生气呢?

见齐哥不是很相信的样子,谢苍钩住他的脖子,叹息道:“齐哥,我没骗你,我真的不生气。我知道你是真的傻,不是故意坑害我,更何况,袁昔抢走的什么都不是,如果你、江长星、我的家人……楚停云都被他抢走,那我肯定会生气,你们都是我重要的朋友和亲人。可我知道,这些他都抢不走,属于我的还是我的。”

齐哥感动地用拇指抹了抹眼泪。

“但我也不会白白吃这个闷亏。”毕竟楚停云是因为自己才弹这首曲子,谢苍不想明明站在他身边的是自己,却被误以为是其他人。

除了强吻楚停云的事儿,谢苍做事都比较谨慎,齐哥终于放下心来。

“那楚少爷那边?”

“他那边我去沟通,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要发声就好了。”

齐哥小心翼翼地盯了谢苍一眼,问:“苍哥,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楚少爷?”

谢苍疑惑地说:“看不出来吗?”

“……”

“那楚少爷呢?”

谢苍眉头皱起,“不清楚。我本来觉得他对我挺好,虽然一回来就堵我,但也没伤害过我,口上说惩罚,其实也就用手.铐锁了我一晚上。”

“这么说,他也喜欢你?”

谢苍依然摇头:“我想不到原因,你上次说得很对,他不可能因为强吻就喜欢上我,单纯地想包养我也不是不可能,但我不想这样。”

“那你……是想把他搞到手?”

“搞?追吧。就是不知道他对我到底什么感觉。”

“直接问?”

谢苍抬头看向天花板,“你觉得他会说吗?我暗中问过几次,他每次说到一半儿就停了。”

齐哥继续支招儿:“那你先表白?”

“不行。”

“为什么?”

“不行,我现在向他告白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在借机洗白自己。”

齐哥笑了:“你还是怕别人怎么看?”

谢苍:“因为我是认真的,他真的特别合我胃口。如果我重新被大众接受,仍然不清楚他的感情,我就告诉他。”

离开台里,路边停着江长星的车。

车里只有江长星一个人,正低头摆弄着手机。见谢苍二人走来,他抬起头,脸色有几分凝重。

“谢苍,怎么回事儿?”

他把手机递给谢苍,上面是一段视频。

视频里,秦川原发现自己被闭麦,直接夺过主持人的话筒,他面对袁昔,倒是没再问他是谁,而是问:“《拜月》后的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我想问原作要授权。”

秦川原向来肆无忌惮惯了。也不在乎节目效果,反正父母有能力为他撑腰。

这个问题,袁昔没回答上来。

“为什么突然换了人?”江长星追问道。

“对不起,是我……”

谢苍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拉开车门将齐哥推上车,接着对江长星说:“江星星你给我少来,我被人坑了你心里不定多开心,少给我装模作样。”

齐哥单单知道江长星和谢苍关系不错,对其他事一无所知。

在他忐忑的眼神下,江长星慢慢将手伸向了自己,齐哥吓得花容失色,往靠背上贴了贴。

江长星一把握住他的手:“同志,干得好!欢迎你加入反苍协会。”

“……”齐哥嘴角抽搐地看向谢苍,干笑道,“敢问咱们协会一共几个人?”

“两个,你和我。”

谢苍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少废话,还有两个人呢?”

江长星神情一正:“边走边说。”

“楚停云状态有点儿不对劲,疏疏扔下我就走了。”

谢苍一怔:“怎么回事儿?”

江长星揉了把头发,“我也不清楚,先回去看看。你这事儿,不要紧吧?”

谢苍摇头,“我这不叫事儿,先去看看楚停云。”

在途中,齐哥拿着手机戳了戳谢苍的腰,“苍哥,你又上热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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