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嘴中的簪子,其实并不存在,连长什么样都是杜撰出来的。

不过,许钦以为胭脂和他是同线的,怎么可能会害他呢?她的富贵不跟他求,难不成还和那傻子王妃求?

因此,许钦没把胭脂的话太放在心上,嘴上说着去找找,可直到胭脂来找他第二次,他才差人去库房看看。

结果这一看,他们才发现怎么都找不到那簪子。

许钦甚是恼火,责问自己手下几个小厮:“盖了御赐章的东西,怎么会丢了呢?”

小厮们纷纷道不知,其中一个说:“管家的嘱咐小人们都明白呀,御赐的东西,怎么能拿出去卖?”

许钦想了想,他底下的人确实有几个不能信,所以更是怀疑,连夜叫人去当铺找,当然,那当铺也怎么找不到。

许钦觉得很是奇怪,又去问胭脂:“那簪子,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胭脂皱眉,小声问:“许管家,您该不会是没找到吧?”

许钦一噎,说:“库房东西太多,我们要找也是要花点时间的,这不是怕你记错了,叫我们白费功夫么?”

胭脂没接他这茬,笑着说:“那我就放心了,御赐之物在管家那,王妃也好放心。”

许钦觉得奇怪,又想不通胭脂有什么要骗他的理由,只以为是自己手下的人手脚不干净,动了这簪子。

回头,他让人又找了起来。

这时候虽然找不到簪子,但许管家还不算着急,不过就是个傻子王妃的事,他还不至于太放在心上,就这样一直拖着,拖了半个月。

华云晏猜得到他是怎么想的,于是,让簪子暂时告一段落,过两天,又让胭脂去找镯子。

这回这个镯子的名头,胭脂就说,虽不是宫里赏赐的,却也是王爷送给王妃的,当然是重要的。

许钦直道麻烦:“怎么王妃会老想起库房的物什?”

胭脂说:“唉,我们本以为这是贵重东西,就并着赏赐一起放了,哪成想,最近找不到这几样东西,王妃心思不宁,我们才来叨扰管家的,真是给管家添麻烦了,唉,要不是事儿急,我哪敢麻烦管家……”

胭脂说得实在客气,许钦听着很是受用,摆摆手:“算了算了,我让人给你们找吧!”

过两天,小厮说是怎么也找不到。

许钦直道奇怪,这时候,几次动静早就被于成彬知道了。

于成彬本来是王府的管家,半道被安插进了个许钦,于成彬一直不屑于与许钦共治王府,奈何王妃是个傻的,许钦也够精,所以他一直在找一个能扳倒许钦的机会。

这么久以来,两人是相看两相厌,但又时常关注着对方的行动。

在许钦的人跑了好几次库房后,于成彬终于抓准了机会,逮着许钦就问:

“赏赐之物早该封存,你这么频繁开库房,是有什么事?”

许钦说:“这不是王妃要找东西吗。”

于成彬才不信,那胭脂能借傻王妃发号施令,许钦也行,因此他也不避讳,直说了:“你该不是找的什么借口,去动库房的东西?”

如果于成彬闹起来,真的开库检查都有可能,许钦心里一紧,但仍坚称是王妃的要求。

好不容易把于成彬应付了,许钦也是满肚子恼火,找到了胭脂,说明了于成彬的情况。

胭脂惊讶:“于管家既然这么猜忌,那么把库房打开不就成了?这样,大家一起找簪子找镯子,也快些。”

许钦真是不知道该说胭脂天真还是傻气,说:“你别想着这些不上道的了……”

他有点着急,所以直说了:“东西大概是弄丢了,你让我再找,我还得开一次库房,到时候于成彬那老头可不会放过我了!”

胭脂按华云晏教她的话,说:“可东西不找来,对您来说也是隐患啊,万一哪天,皇后娘娘,或是王爷过问,我们可怎么办?最好就是把东西找出来,才一劳永逸。”

许钦知道她说的有道理,只说让他多想几日。

胭脂暗地里发笑,却也假装给他出主意,很是关心的样子。

她把这些都汇报给华云晏,华云晏也忍不住笑了:“就是得要他急,人只要一急了,做出的事就乱了套。”

胭脂却又想到了王爷那,遂问:“娘娘,您是不是跟王爷急了,所以才躲着王爷?”

华云晏一噎,道:“我急什么,分明就是怕他。”她说她怕他,真是理直气壮得很。

胭脂想不通,问:“王爷救您一次,您怎么还会怕他呢?”

华云晏二话不说,盯着胭脂看,直把胭脂看得浑身发毛,她才一笑,说:“你看,你若经常被人这么盯着,好像要了你的命似的,你也会害怕的。”

胭脂笑了,说:“娘娘平日看起来想得通透,其实对王爷的事还是有些糊涂了,王爷那只是冷性子,怎么会害娘娘呢?”

听着胭脂的话,华云晏也托着腮帮,陷入了沉思,其实,让她害怕的不是宋澜那冷性子,而是可能永远也捂不热的感情。

她不敢接近他,以至于每前进一步都是害怕。

她卷着自己鬓边一缕头发,想,如果一开始没有心里的那个宋澜,那面对现在这个宋澜,她还会有纠结的情绪吗?

心里像是压抑着很多情绪,杂糅在了一起,眼前又浮现了教授靠在走廊上的俊逸的身影。

她心头微微一动,如果想接触到他,她必须得克服这种莫名其妙的恐惧——因为害怕得到后又失去的恐惧。

她一直想,如果会失去,那不如一直害怕着,永远不走出第一步,两人的感情就这样,就不会失去了。

这么想着,华云晏眼前又仿佛看到了宋澜冰冷的眸子。

她轻声呢喃:“可是,他不是他。”即使长得再像,也不是。

胭脂问:“娘娘您在说什么?”

华云晏晃了晃脑袋,把纷乱的思绪揉平,才说:

“没什么,我在想许钦什么时候露出马脚,胭脂,你按我说的做……”

接着几天,胭脂总时不时提醒一下许钦,要么说,王妃最近可能老惦记着簪子以至于都吃得少了,要么说,王爷同她过问那镯子,弄得许钦很是烦躁。

但开库房,他知道东西不在,开了也没用,左应付不了王妃,右应付不了于成彬,索性想了一个万全的办法,就是去外面铺面新打这两样东西。

为此,许钦专门找了次胭脂,叫她把那簪子和镯子的模样画出来给他,他好一一对应去找。

胭脂为了叫他放松警惕,还说自己其实也快忘了东西长什么样,好叫许钦安心去打首饰。

这事儿莫名就成了许钦的心头患,连忙吩咐下去,过了两三天,他叫人连夜打的首饰终于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