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陆星野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是轻飘飘的喊了她一声,唇角勾了勾,从兜里拿出烟来,没有点,只是用修长的手指夹着,神色淡漠,眼神阴郁。

这样的陆星野让江眠感到害怕,她往后退了一步,佯装镇定道:“你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陆星野轻笑了一声,言语间满是嘲讽,“江眠,你当真要进这个圈子么?还是说,你这么想找个男朋友?”

“进哪个圈子?”

“娱乐圈啊。”陆星野笑,“你长得这么好看,不进娱乐圈不是浪费了么。”

江眠怒瞪着他,“陆星野,你别太过分。”

“过分?”陆星野一只手敲击着门,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更像是死亡的奏鸣曲,“江眠,谁更过分?”

江眠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在这一刻有许多话想说。

你明明知道我爸不会让我进娱乐圈。

你明明知道我妈就是因为追星而死。

你明明知道我曾经有一个梦想是站上舞台,台下有数万观众,有掌声雷鸣。

你明明知道……

可她什么都说不出口,眼前的陆星野什么都知道,但什么都不会顾忌。

她只能在心里千百遍的催眠自己,陆星野不再是从前的陆星野,而她也决计不做原来的江眠。

她不需要依靠眼泪来获得陆星野的怜惜和爱,也不需要凭借大吵大闹来获得陆星野的关注,她只是这红尘中最平凡的人,和陆星野隔了千山万水。

她变得平静、压抑,所有的坏情绪在此刻荡然无存,宛若陌生人似的看了陆星野一眼,“请问和你有关系吗?”

陆星野挑了挑眉。

江眠重复道:“我进不进娱乐圈,找不找男朋友和你有关系吗?”

陆星野:“一般来说没关系,但……”

“没有但是。”江眠打断了他的话,笃定道:“从我们分手的那一刻,我就想到了所有的结果。”

“你会有一个新女友,她可能没我好看,但她会比我温柔,比我体贴,比我会讨你欢喜,也比我更深得你意。”江眠站的笔直,一字一顿道:“她会问你,你的前任是谁,而你那时连提都不愿意提起我的名字。我从此会慢慢退出你的生活,成为你这一辈子中短暂而又精彩的瞬间。偶尔想起,也只是缅怀一下过去,再无半分爱意。”

陆星野那双茶色的眸子宛若饿狼一般的紧紧盯着江眠,动也不动,但他背后的手已经紧握了起来,那根烟已经被他折断,褐色的烟丝散落在地上,像极了他们那些支离破碎的过往。

江眠抿了抿唇,这些话藏在她的心里许久。

她一直都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把这些令人心口泛疼的话拿出来说,可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当着陆星野的面说出来,而且如此坦荡。

好像有一个人拿着刀,朝着她心口最深处的地方慢慢挖开,从那里拿出了一块名为陆星野的记忆,那上面沾着她所有的青春与热血,是她漫长岁月里无处安放的灵魂的栖息地,是她从懵懂到成熟的标志。

但现在,她们得被迫分离。

从此之后,山水不相逢,你的风景里再无我这绝色。

我终于成为你青春岁月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回忆。

我们彻底和回忆告别,乘上岁月列车,一路前行。

我再也不用在睡梦中惊醒,摸到自己泪湿了的枕头,也不用在电视上看到你就躲在无人的地方心酸,一个人舔舐伤口。

江眠强忍着眼泪看向陆星野,他那双眼睛像是充血了一般,良久之后,他才咬牙切齿道;“江眠,你这是在和我撇清关系么?”

江眠忽然伸出手,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一只手捂住了陆星野的眼睛,他的睫毛微颤,轻扫过她的掌心,温热的泪猝不及防的落在了她的掌心里。

“陆星野,我不想和你吵了。”江眠哽咽着说,“五年前未完成的告别,我们今天重新来过。”

陆星野没说话。

“我先说。”江眠说,“陆星野,再见。”

陆星野久久没有言语,江眠的眼泪像是断了线似的落在自己的掌心里,她这五年里压抑的所有情感在此刻都宣泄了出来。

陆星野却轻笑了一声,带着浓重的鼻音道:“江眠,我们还会再见的。”

他直接拉过江眠的手,把她的两只手往身后一箍,两人的位置翻转,他的整副身躯都覆在了江眠的身上,只要微微低下头,他的唇就能碰到江眠的发梢。

“江眠。”陆星野闷声道:“我没有新女友,也没人问我,你的名字。”

我的漫长岁月里,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

但江眠低着头,她能够轻而易举的闻到陆星野身上的味道,甚至鼻尖还能碰到他的胸膛,只要她往前一步,他们这个姿势就像极了拥抱。

她吸了吸鼻子,轻声道:“陆星野,没意思。”

“嗯?”

“故作深情,装作爱我,没意思。”江眠说,“你的占有欲别再作祟了。”

陆星野箍着她的手更紧了一些,江眠的手腕传来阵痛,她却没喊一声,只是眼里的泪怎么也控制不住。

“陆星野,放开我。”江眠佯装镇定道。

“我要是不放呢?”

江眠缓缓抬起头,那双和兔子般通红的眼睛看向陆星野,“我在往前走。”

而陆星野,只会是她往前走的绊脚石。

陆星野良久不语。

许久之后,陆星野慢慢俯下身子,唇碰在她的额头上,呢喃低语,“江眠。”

江眠把脸扭到一边,不搭理他。

陆星野用一只手箍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刻意控制了力道,他怎么会舍得伤她一分一毫呢?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径直吻了过去。

“江眠,你我之间的仪式感,只有接吻,上床,哪里来的告别?”

他轻咬了她一下,“江眠,你最好离裴畅远一点。”

*

“绵绵呢?”耿灿灿看着独自一人下来的陆星野低声问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能做什么?”陆星野嗤笑了声,“一会儿就下来了。”

江眠下来的时候,大家面面相觑,每个人都是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尤其孙茜和杨邵。

她没理会任何人,拿了水杯把感冒灵冲开,然后把杯子放到了秦牧眼前。

秦牧挑了挑眉,声音略带嘶哑,“给我的?”

“嗯。”江眠抬头假笑了下,“你不是感冒了么?”

秦牧看了她一眼,目光深邃的看向了她旁边的耿灿灿,倏尔笑了,“多谢。”

“不客气。”

耿灿灿拍了下江眠的胳膊,耳语道:“你俩在上边做什么了?怎么哭了?”

“没。”江眠矢口否认,“就是闲聊了几句。”

她都已经把眼睛冰敷过了,确定看不出异样才下的楼。

耿灿灿却无奈道:“你以为我是第一天认识你吗?”

江眠不说话。

节目录制继续,按照之前的任务卡cue流程。

孙茜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笑道:“野哥和小易就不需要猜了吧,他们这两张脸就是标志,我当初可是把《江南春》刷了好几遍的。”

“嗯。”赵易眼睛都弯成了月牙,“我俩所有资料都是公开的,猜大家的吧。”

“那我们就一个一个来咯。”孙茜说,“我也没什么猜的必要,刚刚的直播已经把自己给暴露了,所以我是一名游戏网络主播。下一个,猜畅哥。”

裴畅挑了挑眉,“哦?”

“我猜畅哥应该是做健身有关的工作吧。”孙茜扁了扁嘴,“毕竟这么强健的肌肉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我也猜是。”赵易说,“难道是健身房教练?”

耿灿灿和江眠是掌握着准确消息的人,但总要制造些节目效果。是故耿灿灿微眯着眼,低声道:“我猜是健身房老板。”

江眠的脑袋搭在耿灿灿的肩膀上,“我猜是兵哥哥。”

“哦?”裴畅又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看,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此话怎讲?”

江眠:“……”当然是提前知道了正确答案啊。

她勾唇笑了笑,“今天你来的时候拎着行李是轻拿轻放,而且上楼之后,你必须要收拾东西,收拾的时候有条不紊。让你选床位,你选了一个位置最不好的,在我买零食的时候会劝我零食对身体不好,洗菜的时候动作干净利落且把所有东西都码的整整齐齐,生活作风俨然老干部,所以……我猜是军人。”

孙茜目瞪口呆,直接给她鼓了掌,“绵绵,你是不是心理学家?”

“这分析做的很细致。”赵易跟票,“我有点倾向于绵绵姐的说法了。”

江眠笑道:“猜是这样猜的,就不知道猜没猜到了。”

秦牧推了一下自己的金丝边眼镜,点了点头,“江眠的猜测百分之八十。不过我猜裴畅应该已经退役了,他走路有刻意避开左腿的使力点,我猜是因伤退役,目前在做的事情应该和部队没关系。”

孙茜鼓掌,“我突然又觉得秦牧才是那个分析大神。”

赵易上下打量了裴畅一眼,在他左腿上停留了片刻,裴畅下意识的缩了回去,赵易急忙摆了摆手,“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有些好奇,因为我完全没看出来。”

裴畅倒是没什么表情。

孙茜笑了笑,化解尴尬,“所以我们猜畅哥是退役军人,有异议吗?”

大家附和,“没有。”

众人盯着裴畅看,他勾了勾唇,点头,“是。”

小屋内传出了欢呼声,孙茜夸道:“秦牧,你太厉害了!”

“还好,一般。”秦牧说,“现在该猜我了?”

“我猜是心理学家。”孙茜说,“就冲你这波分析,稳了。”

赵易:“臣附议。”

一直都没说话的陆星野开了口,“法学或者医学。”

耿灿灿咧嘴笑了一下,“我猜是法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