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跑路这一幕恰巧落在薛义谦的眼底,着实被这一举动惊吓得愣在原地,反应过来连忙翻身坐起,想要高呼一声,又怕召来土匪跟班的追杀,想了想,还是躺回去继续做尸体吧。
如今他的心底,那是一个憋屈、郁结,金主竟然尿遁!
尿遁!
将来爹升迁举家若是去了京城,那他没有了谢公子做引荐,那似锦的前程岂不是化为乌有?
真他妈的晦气!
躺尸时,薛义谦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最终总结,生死存亡之际,还是保全自己性命要紧,有名才有前程,继续装死最安全。
历经几番波折的郭氏,从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土匪跟班手里拎起一把大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冲到马车边,不管不顾地爬上马车掀开帘子,刚想给肖昱捅上一刀,才发现女儿痛哭涕零地坐在里头,睁着一双泪眼婆娑的眼睛满脸惊愕地看着她,娇滴滴地唤了声:“娘?”
她的宝贝女儿呀!
这是已经被糟蹋完了?
晚了!
太晚了!
都怪娘太晚了!
“你杀千刀的王八羔子,给我拿命来!”
肖昱:……?
薛瑾夏:……!
什么情况?
马车里的两人尚且来不及追问一句,就见郭氏举刀向肖昱劈了过去。
“娘!”薛瑾夏惊呼一声。
肖昱微愣片刻,不疾不徐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操起摆放在小几上的托盘阻挡顺势而下的刀刃,再借着手腕的力道轻巧地将刀身压在车板上,方才不解道:“夫人这是何意?”
郭氏使劲抽了下大刀,奈何刀刃被托盘压得严严实实,根本徒劳无功,只得靠嘴皮子破口大骂:“你这挨千刀的王八羔子,给我放手!”
……
肖昱实在不明白,何时招惹了她?
耳边听着郭氏翻来覆去的咒骂声还是王八羔子这四个字眼,可以想象到郭氏平日里并不经常骂人,这方面显得着实笨嘴拙舌。
看在薛瑾夏的面子上,他也不愿与郭氏计较,既然叫喊着让他放手,那就放吧。
哪想到这边刚松手,站在马车上的郭氏正使出吃奶得劲抽刀,根本没有反应过来阻力竟会消失,匆忙间收回力道导致身形不稳直接向后栽到,整个后背‘砰’地一声摔在地上,伴随着哎哟一声惨嚎,疼的郭氏面部扭曲。
“娘!”薛瑾夏再次惊呼一声,猛地推开肖昱,急忙钻出车厢查探。
有些微愣的肖昱喃喃自语道:“……我不是故意的。”
薛瑾夏焦急地搀扶起郭氏,满脸泪痕:“娘,您别吓女儿!可不能有事啊!”
“夫人哪里痛?”紧紧跟随下车的肖昱十分诚恳地追问道。
然而,话刚落下,郭氏像打了鸡血蹭地一下子坐直身子,拽着女儿手腕往身后轻轻一带,特意保护起来,眼看着一切准备妥当,方才满目狰狞地瞅着他:“你这登徒子还有脸问我哪里疼?我浑身上下都疼!还有你糟蹋我女儿的账还没同你清算呢!今天跟你没完!”
……
十分冤枉的肖昱不知该如何反驳,不自主地瞅了眼薛瑾夏,叹了口气直戳重点:“夫人,我会对夏夏负责任。”
夏夏?
夏夏!
郭氏的内心在咆哮!
“什么夏夏!胡说八道什么呢!夏夏也是你能叫的?莫要恬不知耻!糟蹋了我的女儿,还敢大言不惭!”
这话委实难听了些,薛瑾夏颇有点无地自容之感。
“娘?”她摇晃了下郭氏的手臂,泪也不敢流了,没明白娘怎么知道肖昱掀她裙子的事,脸上羞红一片,支支吾吾地道:“肖公子不是有意掀女儿裙摆的……”
掀裙摆?
女儿竟然亲口承认这个王八羔子掀了裙摆做的后续龌蹉事!
郭氏顿时感觉脑充血一阵天旋地转,脑子晕乎乎地倚在女儿的身上,好半晌才缓过气。
完了,完了!
她的宝贝女儿一辈子的清誉全完了!
多么貌美如花的女儿,怎么就让这王八羔子给糟蹋了?
心底凄苦,实在忍受不住,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
眼看着郭氏哭得极为伤心,仿佛真死了女儿,肖昱皱了下眉头,揉了揉额角再次承诺道:“夫人,我会八抬大轿迎夏夏过门。”
八抬大轿?
特么的谁要让女儿上你的花轿!
进你家的门?
肖昱的词终于刺激到了郭氏,令她精神一振,脑袋即刻不晕了,很想怼回去,可是抬眸看向女儿羞红着脸,心底只觉得异常震惊。
莫不是女儿被这王八羔子灌了迷魂汤?
被对方糟蹋完,连心窝子都掏了出去?
怎么就看上了这个对她用强的男人!
真……真是……不知羞。
心底实在堵得慌,想怼一句,癞□□吃天鹅肉,休想我将女儿嫁给你!可她没底气,女儿已非完璧,不嫁给这个欺负她的男人,去哪儿找个适合女的夫君?
咬牙切齿后,不得已妥协追问道:“你保证一辈子对她好?一辈子只娶她一人不纳妾?”
在郭氏看来,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不过就是个下九流的戏子,肯将女儿许给他做妻子已经是天大的恩赐,这辈子就别妄想纳妾!
愣在一旁的薛瑾夏突然觉得心跳加速,不明白原因为何?
怎么这种时候还没有从土匪手中脱险,娘就不管不顾地与肖昱谈起婚嫁问题,真的合适吗?
况且没找媒人说亲,娘竟然直言让肖昱娶她,这不符合嫁娶流程吧?
天底下哪有女方亲娘开口追问对方娶她女儿,显得多丢人呀。
虽然她心底有些美滋滋,却还是故作矜持道:“娘,这会还没脱离危险,怎么反倒让肖公子对女儿负责?他是千里迢迢特意赶来救女儿的呀,要负什么责?”
“你不愿意嫁给我?”肖昱突然出声,柔和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丝毫不给喘息的机会,直白道。
莫名反被撩,薛瑾夏红扑扑的小脸尽是愕然,噎的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言语。
乘胜追击的肖昱,颇有点蹬鼻子上脸的意思,直言道:“既然你不说话,那就当做是同意夫人的提议,待返回晋江城,我就命人下聘。”
登时无言以对的郭氏抽搐了嘴角,这位肖公子该不会是惯犯吧?怎么讨媳妇的话语说的这般娴熟?她才开了个头,后续话语就被填充完毕,根本不给人反悔的机会,如今回想起来,也不知道是否坑了女儿。
哪想到薛瑾夏羞涩地垂下头没头没尾地嗔道:“谁要嫁给你这种霸道掀姑娘裙子强迫人上药的人啊。”
……
听闻这话的郭氏瞪直了眼,说好的霸王硬上弓,侮辱她女儿呢?
合着是个误会?
她的女儿至今还是清白之身?
心绪突然平复下来,才后知后觉她是如此傻逼,一个男人对女人霸王硬上弓,再快的速度也要一盏茶的功夫吧。
刚才瞧见肖昱下马车时,哪寻得着神清气爽?
再则,女儿的情绪也对不上被糟蹋时寻死腻活的委屈状,整了半天,纯粹是她自行补脑过头,误会了这一对早有奸情的年轻男女,并且成全了他们的心愿。
眼看着女儿与那下九流的戏子眉来眼去,被晾晒一旁的郭氏深深地觉得果然没有猜错,那一日在府中远远瞧见,她就知道这两人的不正当关系早就有苗头,真该早早扼杀在摇篮里。
如今真是悔不当初,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怎么也没想到,谢公子竟然是个缩头乌龟,也是个靠不住的,真到了波及性命的时候,跑的比兔子还快。
虽然嘴巴上同意将女儿许配给肖昱,可是得知真相的郭氏如何能甘心?
面对林间已经被即将清理完毕的土匪,郭氏忌惮武力值爆表的洪时阙,只得委曲求全暂且揭开这一页,打算彻底脱离险境再说。待肖昱真的派媒人上门求娶女儿,她再赖账也不迟,反正空口无凭,肖昱还能拿出证据?
郭氏的心理活动尽数显现脸上,向来睿智的肖昱如何看不出来,只是不愿点破罢了。
未来岳母大人的出发点还是为了夏夏好,他也能够理解,姑且忍着。
将土匪们一个个撂倒在地的洪时阙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戏剧终于落下帷幕,不由得叹息低语:“做跟班真是不容易,我这边拼死拼活地杀出一条血路,主子不止有闲心谈情说爱,还即将把姑娘拐进门,实在效率!”
正前方的土匪眼看着同伴的身躯一个接着一个被洪时阙撂倒,终于有人忍受不住,觉得洪时阙实在欺人太甚,竟如此羞辱他们,打斗的间隙还有功夫关注打情骂俏的男女!
是可忍孰不可忍,立马有土匪唾弃谩骂道:“他娘的,你是打架呢?还是看戏呢?懂不懂得尊重对手!一点节操都没有!”
被指控没节操的洪时阙懵逼了一会儿,猛地飞出一脚,将唾骂他的土匪狠狠踹飞,满目狰狞瞅着余下的土匪,啐了一口吐沫子:“他娘的,老子要不是特意给主子留下追女人的时间,以为就凭你们十几个下三滥的货色,够老子练手?能在老子的手底下坚持一盏茶的功夫,虽败犹荣,懂吗!一群二百五,懂个屁!”
这话刚落下,洪时阙再不含糊,挥出一拳直接将一名土匪打的满地找牙,提出一脚直接将一名土匪踹的怀疑人生。
洪时阙不过三拳两脚的功夫,林间只余下哀嚎声,哪还能寻得见向薛家人讨命的吆喝声。
五大三粗的洪时阙兴冲冲地跑到肖昱的跟前汇报:“主子,真是不容易啊!幸不辱命,土匪们终于给收拾二净!”
不容易?
郭氏嘴巴抽搐了,她真没看出来,如今洪时阙脸红气不喘地立在那儿,除了额迹有一层薄汗,身上连尘土都没沾染,何来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