颈间突然传来湿润的柔软触感,燕骥浑身猛地一僵,双手握住她的肩,往后扯开了些距离。

唐轻歌懵懂地看着他,红唇微微张着,委屈巴巴的模样,像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将她拉开。

她已经醉得不成样子了,应当不是演出来的。

“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他声线喑哑地问。

她坚定地点点头。

“知道我是谁吗?”他又问。

唐轻歌涣散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茫然,又定定地看了看他,然后才扬起一抹明媚娇艳的笑。

“阿骥。”她娇声说。

下一秒,呼吸被剥夺,属于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地袭来,侵占了她的全部感官。

他用手托着她的脸,吻得粗暴而热烈,像是积压很久的情绪都在这一瞬间倾泻而出。

温热的唇舌搅动着,一切皆由他主导,唐轻歌抗拒不得,也无力抗拒,本就混沌的大脑更是一片空白。

意识迷离间,她的意识正一点点涣散,耳边只剩他粗重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分不清究竟是谁的。

狂风骤雨间,唐轻歌终于艰难地睁开眼,对上他的视线。

与以往的深沉似海截然不同,此刻,凝望着她的漆亮黑眸中情绪翻涌,夹杂着浓重的欲念,像是野兽终于冲破了牢笼,眼里只剩他看中的猎物,仿佛下一秒就会将她拆吃入腹。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燕骥,从未见过他动情的模样,以至于醉眼朦胧间,唐轻歌甚至以为这只是一场梦。

察觉到她几乎快要喘不上气了,燕骥才缓缓松开她。

他垂眸看着她因为缺氧而微微涨红的脸,还有比刚刚红肿了些的唇瓣,呼吸再次渐渐粗重起来。

看着她大口大口喘气的样子,他轻叹口气,在她耳边低声喃喃道:“怎么这么娇气。”

唐轻歌将脸下意识地往他的胸口埋了埋,残存的意识不容她思考太多,连回应他的力气都没有。

桌上的蜡烛一点点地融化了,窗外夜色渐浓,她安安静静地靠在他怀里,一言不发,像是睡着了。

燕骥垂眸深深地看着她,目光一遍遍地描绘着她的五官,像是要刻在心底。

这是他第一次放纵自己的情感,也会是最后一次。从今以后,他又会回到他自己的路上,荆棘丛生,尸骸遍地。

而她,这般娇气,不该和他这样的人一起受苦。

良久的寂静无言,燕骥终于抱着她起身,准备将她送回她自己的院子里。

忽然,她像是被动静惊醒了,倏地睁开眼看他,确认是他之后,意识再度松懈下来。

她眼神依旧涣散着,忽然开口问他:“你想不想知道我的秘密?”

燕骥静了片刻,沉声答:“想。”

得到满意的答案,唐轻歌眉眼弯弯地笑开,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在说什么,做什么,只沉浸在想要和其他人倾吐秘密的快乐里。

“那你离近一点,我悄悄告诉你...”

-

翌日

唐轻歌是被一阵阵头痛欲裂折磨醒的。

睁眼时,她就已经在她自己的房间了,应该是燕骥把她送回来的。

拜醉酒后遗症所赐,她的记忆彻底断片了。最后清醒的意识里只剩下燕骥抢走她酒杯的那一幕。

然后的画面就是支离破碎的。

甚至最离谱的一幕就是,他在用力吻她,连眼梢都泛了红,显然是动情的表现,与平时冷心冷情的模样判若两人。

燕骥会那么主动地深吻她?以前她只是偷亲一下脸颊都会被无情地一把推开。

唐轻歌实在很难说服自己这是真的,可如果是梦的话,那未免也太真实了点。

她坐在床上绞尽脑汁地胡思乱想,太阳穴又隐隐胀痛起来。

这时,银翘听见她醒了,才终于推门进来,禀告道:“小姐,苏姨娘来了,正在外面候着呢。”

唐轻歌一下子回过神,忽然想起今日正是和苏姨娘约好去和皇后的人见面的日子。

得想个法子推了。

她沉思片刻后开口道:“去跟她说,我身子有些不适,让她先过去,等下我收拾好就立刻过去。若她不走,就让她进来。”

银翘点头应下,转身出去了。

外面,苏婉已经等了好一会儿,和皇后的人约定的时间就快到了,偏偏这大小姐日上三竿了还没起,银翘这丫鬟又不给进去禀报,说是小姐休息的时候任何人不准打扰。

她只能着急地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终于等到银翘出来。

还没等她开口,银翘便道:“姨娘,小姐身体不太舒服,说让您先去,她随后便到。”

果然,苏婉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好端端地就赶着这个时候病了。

她抬脚就要往里走,“我进去看看小姐吧,不然我放心不下。”

银翘记着唐轻歌的话,也没拦她,就让她进去了。

屋子里,唐轻歌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憔悴,确实像病了的样子。

见苏婉进来,唐轻歌毫不意外,还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姨娘,我昨夜染了些寒气,现在头疼得厉害,不然姨娘先自己过去吧,让人等着有些不好,我过会儿好些了就去。”

晾着皇后的人,苏婉也确实没这个胆子。她犹豫了下,只好应道:“那好,妾身先过去,小姐若是好些了便快些过来吧。”

“好。”

她回答得笃定,苏婉心头的不安消散了些,就连忙离开了,赶去了约定好的那间酒楼,和皇后的人见了面。

只不过两人左等右等,也没等来唐轻歌的身影,他们也未曾发现,附近一处隐蔽的角落里,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蹲守在那,将一切尽收眼底,又不留痕迹地离开了。

-

夜里摄政王府

白日在酒楼里蹲守的黑衣男子一路来到书房,夜色已深,书房仍有光亮,他敲门进去,恭敬道:“殿下,查到了。”

宣钰端坐于案前,合上手里的折子,“说。”

“今日在那里见面的人是丞相府里的姨娘苏婉和皇后的死士。”

宣钰神色平静,像是并不意外,又问道:“送信之人可查出来了?”

暗卫摇摇头,“送信之人行事隐蔽,委托送信过来的乞丐只知道是个年轻男子,其余一概不知,查起来有些困难。”

宣钰沉思片刻,忽然说:“不必查了。”

他已经大概知道是谁了。

暗卫不明所以,还是点头应道:“是,殿下。”

“再多派些人手到茉儿身边,原本定下的回京路线不变,找人替换她,你亲自护送她抄近路回京,越快越好,皇后那里盯紧些。”

暗卫领了命,再次消失在夜色中。

宣钰仍端坐在案前,桌上的烛火忽明忽暗,将他的面容映的模糊不清。

半晌,他忽的轻笑一声。

唐轻歌,他果然是低估了她。他自翊心思深沉,却不想有朝一日,竟然也成了别人手下的棋子。宣钰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的身上似乎藏着很多秘密,让人永远看不透她的目的。

有趣。

不过,他倒是想看看,她究竟要下一盘什么棋,又是想要得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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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丞相府内

唐轻歌今日到底也没去酒楼,只让人给苏姨娘传了个话,就说她同意了雇杀手的事。

按照宣钰的能力,恐怕现在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后面哪怕唐茉儿再出什么事,也大概不会先找她这个靶子开刀了,等他彻底清除了皇后那边的势力,再想起来要收拾她的时候,她早都不知道跑到哪里逍遥快活去了。

很好,这样进行下去就对了。

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唐轻歌的心情不错,只不过还没等她开心多久,又收到了一封奇怪的帖子。

是将军府送来的,说是将军之子,也就是当朝国舅爷回京,皇上给赐了个大宅子,是场乔迁宴。

按理说乔迁宴邀请丞相府并不稀奇,可她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大概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吧。

将军之子魏玄,唐轻歌有点印象,也是个跟她一样是个用来给书里制造矛盾冲突的工具人罢了,但小说里却没有这段乔迁宴的内容。果然,因为她的出现,有的情节真的开始偏离了原来的轨迹。

丞相府现在只有她一人有资格赴宴,根本无法推辞。

左思右想下来,唐轻歌还是决定去,不过她并不打算单枪匹马地去。

她刚走到燕骥的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让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