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棠被云天盯得心中发憷,迅速从秦昭身上下来,面红耳赤地整理衣襟后就朝着后院跑去。
云天见她如避鬼魔般避开自己后也不?大高兴,看着秦昭的视线中带着不?满,就连礼也行得?敷衍。
秦昭没来之前,小姑娘又?听话又?乖巧,才不?过一日的功夫就变了?。
小姑娘的心是捂不?热的。
秦昭不在意云天的不?满,大步走进屋坐下,“观主想到妙计了?”
“算不?上妙计,不?过是旧计重施罢了?,宣平侯为国捐躯,罗雄将军英勇神武,为国战死后罗家也能得到陛下的重视。”云天姿态懒散,语气也与往日不同,带着浓厚的嘲讽。
秦昭靠着梨木花椅,道?:“计策倒是可以,观主的后话是什么?”
云天将他诱来这里不?是单纯杀罗雄这么简单,宣化府被丢后,最紧张的是陛下。云天想做的事情与陛下背道?而驰,所以,这个时候他是不会主动去收复失地,更多的还是自己的筹谋。
两人开门见山,秦昭的诚意很足,云天没有多加思考就说出自己的想法:“我的目的很简单,我替太子?夺回宣化失地,殿下替我宣平侯府申冤。你我双赢,届时周家军便在东宫麾下。”
秦昭略微一惊,肃王有罗家这股雄兵,相比较之下,他是吃亏的。就算晋国公倾力相助,也是悬之又?悬。若是宣化收复后,周家军的兵力届时强大不少,他完全可以胜过肃王。
条件太过诱人了?。
将肉块放在狼的嘴边,狼的心可就被牵引着走了。
秦昭不动声色地打量面前的男子,论气魄不?输晋国公,论打仗不?输宣平侯,此人心思无双,智谋得?当,无疑是很好的助力。
唯独一点不合适:身份不?明。
人才如过江之鲫,他以后还可以招揽,但被人牵着鼻子走就会坏事。
沉思一番后,他拒绝了?,“你的话很诱人,但是孤不?信你。”
太子的话就像是一铁锤打在了石头,震得?人手心发麻。云天耳力受损,秦昭打得?手疼。
云天有些意外秦昭的魄力,不?假思索道:“你可以拒绝我,但你该为周云棠想想。她顶的可是周云渺的身份,倘若有一日发现,那么周家就会陷入绝境。这是其一,其二就是罗雄对你心怀不?轨,肃王虎视眈眈,你急需周家的帮助。殿下觉得?我不?可靠,但你莫要忘了?,我是陪着宣平侯征战沙场多年的人。也是一路护着周云棠来西凉府的人,我如果心思不?好,周云棠不?会活到今日。我要的不?过是宣平侯的雪冤昭雪罢了?,仅此而已。”
两人在一起,就是互赢互助,分开后,各自面对自己的难题,很快就会被敌人瓦解。
秦昭听完后,手在扶手上敲了敲,道?:“你若不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孤不会信你。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你比孤懂。”
“殿下不?必担忧此事,我云天要的是一个公道,等收回宣化后,我必然会告诉您。您信我就等同于信任周夫人,亦等同于信任周云棠。”云天自信,剑眉斜挑,带着军人的信心。
秦昭沉默下来了,周云棠对云天的身份也是有所怀疑,但没有说出不妥之处,可见内心对他还是赞同的。
“好,收回宣化后等着你的后话。下次开战之际,我会亲自督战,届时让罗雄去应敌,到时该怎么做,你应该很清楚。”
依照云天对战场对西夏的熟悉,罗雄压根就不?是他的对手。
“行,既然殿下同意了,我这就回去准备。罗雄得?了?甜头,下次依旧会是周家军领兵,我会让他有去无回。”云天慨然,轻松地整理下袖口,手臂上的伤好了?不?少,行动已无碍。
两人再度细细商议了些细节,直到日落黄昏,云天也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到了用晚膳的时间,秦昭不好赶人,让李晖安排了?些菜肴,云天适时添上一句:“昨日罗雄庆祝让我颇是嘴馋,不?知今日可能讨殿下一杯酒喝。”
秦昭朝着李晖挥挥手,“去安排。”
云天又出声:“让周云棠也来饮一杯,对身子?有好处。”
秦昭不肯了,他继续开腔:“殿下莫要紧张,我有话同她说。”
秦昭这才令人去请。
等周云棠来的时候,食案上早就摆满了下酒的菜肴。西凉府的吃食与京城不同,喜辣喜凉,以料闷煮好的牛肉切成肉块装入盘子?里,还有酱料炙烤的羊排整齐地排放在食案上。
在门外就闻到了香气?,她嘴馋地吃了?一块羊排,对面的云天给她斟了?杯酒,“你这个身份颇为尴尬,可曾想过以周云棠的身份成为太子?妃?”
羊排都是切成细片,油渍金灿灿,肉质鲜嫩,加上酱料的味美,吃在嘴里就留下一股难以言喻的美味。
周云棠在东宫有良好的习惯,吃饭的时候不?会说话,但云天问起关键的事情,她不得?不?回答:“观主有话不?妨直言。”
云天见她眼里没有自己就气不?打一处来,“你爹活着就可以。”
“可惜他早就不?在了。”周云棠也有些馋着羊肉,一点都没有在意云天的话。
秦昭倒是时不时地看向云天,能问出这些话就加深他的怀疑,不?过想法太过荒唐,稍纵即逝,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
“真不?会说话。”云天低低地说了?一声,觉得?小姑娘都被秦昭带坏了,对他爱答不?理。
酒过三?巡后,天色沉了?下来,李晖拎着沉甸甸的食盒进来,觑了?一眼殿下的神色后,小心翼翼地将食盒放在食案上:“殿下,这是罗将军让人送来的晚膳,说是菜薄味淡,请您恕罪。”
云天闻言就掀开食盒,里面的菜肴堪称精致,端起里面的鸡汤就喝了?起来,周云棠急忙起身提醒:“小心有毒。”
这句提醒说到云天心坎里去了,他朝着秦昭瞥了一眼,道?:“鸡汤味道鲜美,我就带回去给他们尝一口,想来殿下是不需要的了?,还有这些菜都不够他们塞牙缝。阿棠,那个千夫长阿武对你不?薄,日日给你照顾,我就替他要些吃食了?。”
秦昭脸色阴沉下来,云天就是故意的。
一侧的周云棠不?好拒绝,好心让人将饭菜都送去周家军的营地里。
云天离开后,早就已经月上梢头,周云棠也是微醺,单手托腮凝望着外间月色,粉妍的小脸染了?一层薄红,清辉眸色澄澈,绰约仪态,轻盈难以自持。
李晖进来就瞧见了?太子妃的醉态,小心地同太子禀道?:“殿下,罗雄今日回了?营地后就以违反军纪为名处决了几人,臣悄悄查探过都是陈得?将军的部下。”
“此地无银三百两,暗地里联系陈将军的部下,策反他们。”秦昭站起身来,灯下身影颀长,沉沉的目光落在酒醉不?自知的小女人身上。
他挥挥手,示意李晖离开,自己走到周云棠身侧:“你想什么?”
周云棠悄悄地笑了?一下,朝着秦昭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秦昭不知她的名堂,俯身靠了?过去。
她身上酒香与体香融合在一起,气?息醇厚香甜。
秦昭靠近的瞬息,周云棠的唇角轻轻擦过他的脸颊,并非蜻蜓点水,而是冰火相融。
秦昭浑然一震,周云棠醉意微显,玉肌伴随着呼吸贴在他的耳畔:“秦昭。”
醉意朦胧,灿如春华,皎若秋月。
屋内酒意未散,又?添几分旖旎,秦昭唇角勾得很深,笑意弧度也在炙热的呼吸中而越来越深。
他不?动声色,周云棠就以为他没有听见,急得又?唤一声:“秦昭。”
语气缠绵。
秦昭笑意加深,轻轻应了?一声:“嗯?”
得?到回应后,周云棠依靠着他就安静下来,相反,眼波流转下在秦昭怀里寻了舒服的姿态后阖眸睡去。
不?久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秦昭登时就不?快,下意识去推了?推她:“诱完孤就去睡觉,哪里有那么舒服的事。”
周云棠闻到熟悉的气?息后就彻底地睡了过去,翻卷的长睫乖巧地搭在眼睑上,冰肌玉骨中透着几分乖巧。
秦昭望而兴叹,将人放在床上自己辗转难眠,又?在周云棠手下吃了?闷亏。
明日、明日一定要将今日的委屈弥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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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明,罗雄早早地就在府门外候着,牵马做小等着太子去营地里巡视。
日出东方的时候,太子穿着一身玄黑色的澜袍走了出来,他稍稍探头,竟没有周世子?的身影。
难不成殿下今日舍得?将周世子?抛下了??
他不?觉有些失望,表面不敢慢待,拾阶而上去迎太子,走到台阶上的时候府内冒出一抹绿影。
瘦小的身材被霁青色宽大的衣袍包裹着,腰间更无束带,空落落的感觉缺了些什么,随着人影靠近后,一抹香气?似有似无地飘了?过来。
罗雄敏锐地闻到了与众不?同的香气?后果断朝着她走去,脸色堆满了笑意,“世?子?今日像憔悴了些。”
莫不是被太子折腾坏了。
周云棠是宿醉得?吃不?下东西,秦昭不愿带她,但是自己想跟着过去就匆匆忙忙喝了?碗粥就出来了。
“昨夜未曾睡好,罗将军挂念了。”
她走到秦昭身侧,趁着旁人不注意的时候拉了?拉他的袖口:“殿下。”
晨起就脸色不对,也不?知又哪里得?罪他了?。
秦昭不理会,命令罗雄引路,自己同周云棠一道?策马赶去营地。
冬日寒风凛冽,又?是清晨薄雾,半个身子?都湿透了,一行人竟不?知边境的冬日里竟有这么多雾水。
到了营地里,周云棠的发丝都湿透了,狼狈地贴在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