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锣鼓喧天,有人?在轿门口喊着新娘的名字,容桑坐在原地?,呆愣得不?想动弹。
这个江府,是她想的那个江府吗?
“新娘子到咯!”喜婆拉开轿帘,笑出了一脸的褶子,“再不?下来,可就耽误吉时了!”
铁蝉见她不?动,用身子轻轻撞了她一下,容桑腰间一痛,对着它的脑袋拍了回去,这才?起了身。
她心存侥幸。
这么大个幻境……她和?江归晚没这么大缘分吧?
那晚种种她都印象深刻,江归晚黑暗中猩红的双眼?在她脑海中盘旋了三?天,每次想起都还?心有余悸。
如果可以,她短时间内真的不?想与江归晚有过多的接触。
“快来!”喜婆帮她理了理喜服,朝屋内大喊了一声,出来几名婢女扶住了她,带着她跨过火盆径直进了喜堂。
在场宾客纷纷夸赞那对中年夫妻好福气,又替自己儿子娶了一房姨娘。
铁蝉跟着她下来,或许是因为本就是这幻境内物种的原因,旁人?都看不?见它。
容桑左手牵着铁蝉,右手搭在一名少?女臂上,总觉得这个“又”字听起来意味深长。
隔着帕子,她也依旧能感觉出堂内挤满了人?,她到处看了一圈,整间屋内只有她穿着喜鞋。
看来新郎并不?在这里。
婚礼现场新郎居然不?出席,容桑皱了皱眉头,注意着其余人?的情绪,却?发现这么诡异的事?情除了她并没有什么人?觉得不?对。
她全程被人?扶着,别人?怎么说她便怎么做,一个人?孤独地?完成了整场婚礼。
这江府家底深厚,礼节繁琐,十分地?浪费时间,等她跟个提现木偶似的完成全部事?项时,天已?经黑了。
江府家风也开放,新郎不?在,竟让容桑揭了盖头和?宾客互相敬起了酒。
这漫长的一天里她不?仅做完了自己分内的事?情,还?将新郎倌该做的也一并做完了,让她一时半会儿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嫁人?还?是在娶人?。
还?好有铁蝉在一旁时不?时帮衬着,帮她将杯中酒到换成白水,又打晕了好几个人?掩饰成醉倒的样子,不?然她那手臂上的伤只怕中途又得复发一次。
好不?容易熬完,她被人?送回了喜房,还?没进门便远远听到屋内传来了一阵阵女子的娇笑声,在这寂静夜晚中分外扎耳。
容桑又转头看了她身旁的婢女一眼?,想看看她反应如何。
婢女低着头,业务能力很强,这么诡异的声音中,她只专注地?盯住自己鞋尖,也丝毫不?关心容桑的反应。
容桑满脑袋的诧异在此?时到了顶点,她到底是来了个什么地?方?
莫不?是这江府少?爷是个整日沉迷美色娶了十八房姨太太的废物点心?
废物点心也比江归晚好。
她心里认了,看着来时被堵得严严实实的门口,抿紧嘴唇,抄起一个扫帚径直往房间走去。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房内几名漂亮女子围成了一个圈,身体前倾,跟看宝贝似的堵住了里面的人?。
这些女子时不?时一齐哄笑出声,只给她一个背影,连有人?进来了都不?知道。
进门之?前她都做好心理准备了,打算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便拿扫帚一顿狂打,将人?一个个都打清醒了,大不?了明?天翻.墙逃出去。
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这江少?爷跟个贞洁烈女似的,一只手抱着头,另一只手在空气中胡乱挥舞着,嘴中还?不?断喊着“你们都走开”。
但这显然没什么用。
周围的女子个个花枝招展,江少?爷每一次的抗拒在她们看来就跟欲拒还?迎似的,只能招得她们笑得更加大声,像一只只花蝴蝶,五颜六色的帕子在烛光下挥舞,场面十分混乱。
容桑在看到人?群中间江少?爷坐的那张椅子时心就凉了一半。
那张椅子平平无奇没什么特色,但她早上才?刚见过,因此?记忆特别深刻。
那江少?爷也像是发觉了门口有人?,在一双双纤细洁白的玉手中艰难抬起了脑袋,指缝中露出一只瞳色很浅的眼?睛,带着七八分乞求与容桑对上了视线。
容桑倏地?想起了自己从前在路边见过的一条流浪狗,那小狗眼?睛也湿漉漉的,天生只能张开一半,就同现在一般,无声地?看着她,等着她带它走。
谁能想到日后睥睨众生,屠了千万修士也毫不?手软的下任魔尊,此?刻正在一个普通幻境中被十几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逼成了这般模样。
这个想法冲淡了她大半的抗拒。
容桑无声地?笑了起来,江归晚越狼狈她笑得越开怀,最后因着他一头被薅乱的蓬松头发,她竟捂着肚子,差点笑倒在了地?上。
许是闹够了,那些女子也笑足了,互相推搡争着喊着要伺候江归晚去睡觉。
她们一看便是实干派,刚喊完便上了手要扒掉江归晚的衣裳。
“容姑娘快救救我!”江归晚终于忍不?住抬起头,大喊出了声,“我不?认识这些人?,她们一看见我便要抓我去喝酒,我说我不?会,她们死?活都不?信!闹了一下午我实在是没法子了,容姑娘你快帮帮我,让她们走吧!”
他声音里带了些哭腔,显然是被逼急了。
容桑看着他全身从耳尖到脚踝都在泛红,显然是真的没见过这等场面。
她忍住了笑意,不?打算趟这套浑水,扭头便要走。
还?没来得及跨过那道门槛,就见不?知从哪儿冲出来好几个护卫拦在了她的面前,明?显是不?让她离开的意思。
容桑向来不?爱动粗,能好好解决的就尽量好好解决,吵出个面红耳赤的样子实在是不?好看。
见走不?了,她也不?挣扎,又回房关上门,拖过来一把椅子坐下,拿起一把干净筷子在桌上寻了些没动过的食物吃了起来。
“你们不?要过来!我真的不?认识你们,我也不?要和?你们去睡觉!你们快走!”江归晚试图起身冲出去,不?过才?刚动了动腿,就有一名女子找到了空隙伸手要来抓他。
他害怕极了,把头埋了回去,眼?里泛着水花,又重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容桑。
“容姑娘,好姐姐,你快帮帮我,我对她们下不?了手,只能求求你了!”
他话语结束的尾音上扬又短促,容桑吓得手中的鱼肉掉到了碗里。
江归晚这是在……和?她撒娇?
她晃了晃脑袋,不?敢置信地?抱紧了自己。
江归晚拿衣袖裹着手,推开了好几名女子,有一名被推得太用力了,脚下一个没站稳直接就摔到了地?上。
这一摔与容桑交换了视线,云芷起身的动作微微一滞,眼?里流露出几分不?屑来。
她眼?波流转,拿帕子擦着身上的灰尘:“你便是江老爷今天买回来的新姨娘?”
辛姨娘?
容桑摇摇头:“我姓容。”
云芷:“……”
容桑没感受到她片刻的无语,十分顺畅地?接着开口:“你说我是买回来的?那敢问姑娘是否也是?”
有时候问得太真诚了,反而会被人?当?成阴阳怪气。
云芷看着容桑身上的大红喜服刺眼?,不?耐烦地?嗤笑出声:“我跟你可不?一样。”
她指了指江归晚,“少?爷今晚归我们了,你今天刚嫁过来,想必也累了,还?是赶紧进去睡吧,明?日也不?需要早起伺候少?爷,少?爷每天有我们就够了。”
何止是够了,容桑看着江归晚那副跟进了盘丝洞一般的害怕模样,觉得有你们他简直是要上天了。
容桑还?没吃完,刚想说能不?能吃完再走时,那女子却?以为她不?乐意,脸色顿时大变,凶狠了不?少?:“我劝你知足!能嫁进来已?经是你天大的服气了,不?要痴心妄想能得到少?爷一丝半点的爱,你一日是妾,终生是妾!”
这话容桑就听不?懂了,她又夹起一只鸡腿啃了起来:“那敢问姑娘你是……正室?”
“她也配肖想正室?”桌边走来另一名女子,模样比不?上云芷,性格倒是一样的蛮横:“都是买来的,你又高贵到哪里去了,语气在这里捻酸吃醋,不?如想些办法讨少?爷喜欢。”
她白了云芷一眼?:“明?日那秋府的秋小姐便要嫁过来了,那才?是门当?户对的正妻,你欺负她有什么用?”
“秋小姐?”
容桑听了一耳朵,眼?珠一转,心想这男女主之?间还?真是有缘。
别人?在这幻境里找与自己一组的还?不?知道要费多大力气,这两?人?倒好,直接省略了一大堆,一步登天跨到了成亲。
“你放心。”那鸡腿冷了不?好吃,容桑咬了一口就放了下来,“秋姑娘离家出走了,明?日没人?要嫁过来。”
“你怎么知道?”云芷见她如此?淡定,心中一阵恼火,“造谣也不?花钱。”
“我自然是知道。”容桑起身,经过她身边时拍了拍她的肩膀,心里一惊,又撇了一眼?仍在与花蝴蝶作斗争的江归晚,笑了起来,“江少?爷,我累了一天了,就先进去睡了,姐姐们想和?你玩你就听话,免得日后出去了,倒没这个机会了。”
说完她打了个哈欠,挥了挥手,踱步去了隔壁那间屋子。
她怕铁蝉看见什么不?好的东西,早就把它从窗户塞进了这间房里。
进门她便打下了门栓,铁蝉过来递水她也没心思接了,只低头盯着自己刚才?拍过云芷的掌心。
她脑子一片混沌。
那云芷体内筋脉粗壮有力,修为上乘,眉心隐隐露着黑印,举手投足间带着的力道收敛得并不?完全,故作媚.态却?挡不?住眼?尾时不?时露出来的凶狠之?意。
将这样一个厉害魔修塞进来,是齐元的决定,还?是江归晚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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