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煊意思太过明显,那学生听到,不由惊讶地看了眼苏宴羽。

苏宴羽心里清楚他和贺煊没有约会,可眼见贺煊紧张无比地看过来,心里好笑之余,还是十分给面子地点了点头,表示贺煊说的都是真的。

他随口胡诌说:“贺学长帮了校二队很多忙,我说好了要请他吃饭。”

那同学抿了抿唇,有点可怜地说:“我可以改天和你再约。”

贺煊本来听到苏宴羽给他圆谎,心里特别高兴,没想到他们意思都这么明显了,对面的人还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好容易好转的脸色又有点黑了。

他偷偷深呼吸几次,勉强扯出个笑容,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说:“不好意思,苏宴羽之后要领着校二队备战,近期都没有时间出去玩了。”

那同学闻言,想说他不是叫苏宴羽出去玩,但话还没出口,猛地意识到贺煊的意思,眼神一下?变得古怪起来。

他下?意识打量贺煊两眼,总觉得哪哪都不对。

不是他对贺煊有偏见,实在是……

你说贺煊一个皇子,什么样的美人找不到,这种上赶着的事情,他怎么就好意思做?

真的是连一点面子都不讲究了吗?

贺煊想不到这同学会有这种想法,要是他知道对方脑子里居然这么想,肯定会直接告诉对方:面子和伴侣比起来,当?然是伴侣更重要,连伴侣都没了,还要面子有什么用?

像这个同学这样的小妖精,能收拾一个是一个,谁都甭想从他手里把人抢走!

警惕地盯着这个同学,贺煊大脑飞速转动,琢磨着怎么样才能让对方彻底知难而退。

苏宴羽心里笑得不行,脸上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好像根本没把两个人明里暗里的交锋放在眼中。

他不带一点笑意,轻描淡写地说:“我请贺学长吃饭,也是在训练中途。帝大别的不说,食堂味道还是挺好的。不过也就是贺学长愿意给我面子,才忍得了我在食堂请他吃饭,换个人来,我可不好这么干。”

几句话,将他和贺煊的亲近表现得酣畅淋漓,那位同学哪怕再不甘心,都知道苏宴羽这是在借着贺煊拒绝他。

蔫巴巴地看了眼贺煊,他其实还不想放弃,稍微想了想,勉强露出个笑容。

“既然你忙,那我就暂时不打扰你了。等你结束校际赛,有空了我再请你出去吃饭。”

说到这里,他刻意顿了一下?,不给苏宴羽和贺煊开?口拒绝的机会,偏头向自己队员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掩饰住眼中那点小小的不服气。

“我的队友在等我了,我先走了,苏同学,贺煊殿下,下?回再见。”

说完,他也不等苏宴羽和贺煊回答,一溜烟跑掉了。

贺煊一句“不用了”没来及出口,就被他这偷溜之举堵在嗓子里,不上不下?,憋得实在难受。

苏宴羽偏头看了看贺煊,见他一脸不高兴,心中失笑,嘴上却一本正经地安抚起他。

“算了,走了就走了,下?次再拒绝也是一样的。说真的,要不要哪天一起出去吃个饭?”

贺煊原本要抱怨情敌的话一下?被噎回腹中,诧异地盯着苏宴羽看了好一会,才努力装作不那么兴奋地点了点头。

他以为自己足够平静,却不晓得他那点头的幅度之大,简直像要把头甩掉一样。

苏宴羽在心里笑翻了天,脸上倒还是那副严肃的样子,和贺煊约定好单独出门吃饭的时间,就和贺煊一起下了星网。

他自己觉得这一场比赛乏善可陈,没多关注星网上的风向,根本想不到,贺煊因为他这一场的表现挽回了多少风评。

本来贺煊就因为善识人出名,他看好苏宴羽,不过是给他眼光毒辣又添上一个佐证。但是,随着他的团队将一些他和苏宴羽交手的片段放出,绝大多数人渐渐觉得,贺煊止步十六强,其实不是他实力?不够,而是运气不太好,遇到了一个贺萧。

绝大多数人眼光没问题,从片段上就能看出,苏宴羽和贺煊对战时也是全力以赴,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放水。

然而……贺萧是输在苏宴羽手上,贺煊能和苏宴羽打个平手、甚至占了上风,好像、也许、可能、大概、差不多,贺煊输给贺萧,也不是运气问题?

【我个人感觉,应该是他们三个人的战术、异能相互克制的问题吧?苏宴羽可能天生就擅长对付贺萧殿下?这种肚子里弯弯绕多的人,贺煊殿下比较直接,正好克制他。】

【按照贺煊殿下同校同学披露的这些视频片段来看,纯个人战力?方面,贺煊殿下应该是最厉害的那个。】

【我怎么感觉,贺萧殿下?就擅长对付贺煊殿下这种更擅长直来直往的人呢?错觉吗?】

【楼上,应该不是错觉,你看帝大几位教官的评价,真的就是相互克制。】

【啊,那照这么说,我们没法通过战斗直观地评价贺萧殿下?和贺煊殿下哪个厉害咯?】

【上面来搞笑的吗?现在这个情况还不直观?】

【我来做课代表: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单论个人战力?,贺煊殿下实力?最?强;单论战术能力,贺萧殿下?最?强;但贺煊殿下战术水平也不差,不过有时候比较直接,极度克制思维特别复杂的人;贺萧殿下?正好相反,他善于给战斗思维比较简单直接的人布置陷阱,对上同样思维复杂、长于预判的人就很难说谁输谁赢了。】

【感谢课代表,了解了。】

没有直接告知大众贺萧有问题,在暗中引导舆论的人给了三人一个循环克制的关系链,让大部分中立甚至是偏向贺萧的人都觉得很有道理。

毕竟贺萧输给苏宴羽的事实在那里摆着,非要他们说贺萧强无敌,他们自己都不信。

反而是现在这样,能让九成以上的人认同。

之前关于贺煊不好的声音慢慢减弱,给贺煊减少了许多麻烦。

心情舒畅不少,贺煊眼看着专门记载在光脑主界面上的约会日期一天天靠近,晚上做梦都能笑醒。

苏宴羽没有贺煊想得那么多,但是贺煊心情好了,他心里也不由自主跟着放松了一些。

这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贺煊对他来说到底有多不同,只是觉得经常和贺煊一起行动非常愉快,认为再过不久他可能就会把贺煊和其他人刻意区分开?,完全没想到他有这种念头,已经代表着贺煊是旁人无法取代的存在了。

眼看着约会日一天天靠近,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期待的。

到了约会当?天,贺煊一早就给苏宴羽发了餐馆位置,并告知苏宴羽,他们将在餐馆碰面。

考虑到贺煊最?近一直在为继承人竞争的事情忙碌,苏宴羽压根没有多想,只当他是有什么事情要做,不得不暂时离开?,干脆带着贺煊留给他的护卫,径直前往餐馆等人。

肩负着特殊“任务”的护卫队成员暗中咋舌,心说看来还是殿下?比较了解苏宴羽,连苏宴羽可能的反应都预测到了。

带着这种心情,护卫队成员不敢怠慢,等苏宴羽到达餐馆包间,坐下?稍微休息了一会,就将一份资料交给了苏宴羽。

他说:“殿下猜测你等久了会不耐烦,昨晚特意调了一份资料让我们带来。”

苏宴羽内心稍稍有些诧异,不过贺煊会这么做不难理解,就礼貌地向护卫队成员道了谢,拿过那份纸质资料看了起来。

在阅读这份资料以前,苏宴羽以为贺煊给他的会是下场对手的情报,等翻开资料,才发现这份资料内容极其丰富。除了去年冠军——也就是苏宴羽下?场比赛的对手——的资料以外,资料中还提及了苏雨泽与苏父苏母现如今的处境以及有关第三军的重要情报。

去年的冠军队伍来自帝国军事学院,与帝大校一队一样,也是帝军大的校一队,其实力?可想而知。

由于本身就是军事类院校,实战经验理所当?然比帝大更丰富,这支队伍在各大学校校一队中,获得冠军的次数是最多的,校二队每年也都有不俗的表现,和帝大校二队简直是两个极端的代表。

今年帝军大校二队运气不好,在三十二强赛时就遇到了贺萧的队伍,直接被淘汰出局,但校一队运气好得很,一路贺韬、贺萧、贺煊的队伍全部都没遇到,当?然轻轻松松挺进了决赛。不过从其去年打败帝大校一队、拿到冠军的战绩来看,运气之外,他们的实力?同样让人惊叹。

苏宴羽翻了翻资料,忍不住问:“去年,学长参赛了吗?”

护卫队成员诚实地说:“参赛了。不过殿下去年是大二生,进入校一队没有资格成为队长,所以去年的指挥不是殿下?。”

苏宴羽听他言下?之意,好像去年帝大校一队抱憾决赛,是因为指挥出现了失误一样,不由将这事记在心里,决定吃完饭回到住处就搜一下?视频资料看。眼下有文字资料,他细细看过上面的介绍,发现今年帝军大校一队指挥还是去年那位,登时更重视了。

看完了下?个对手的资料,苏宴羽心中大致有了数,又把苏雨泽的资料翻出来看。

不得不说,严沛家的情报网确实挺惊人,但可能是受到家族规模限制,他家获取资料的途径和内容都挺偏的。

譬如苏宴羽手里这份资料,其实有营养的没多少,倒是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下?苏雨泽现在过得有多糟糕,让苏宴羽好笑不已。

苏雨泽从小就霸占着原主的资源,过得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就算是实战课,有倾慕者照料,也没吃过多少苦。

现在落在星盗手里,他日子当?然不好过。

吃,吃的是星盗刻意给他留下?的残羹冷炙,不至于把人吃坏了,但心里肯定膈应;穿,穿的是星盗从普通人那里搜刮来的衣服,干净是干净,但都是穿过的旧衣服,让人非常不适;住,住的是阴暗潮湿的小房子,特意撤掉了能量罩,里面什么乱七八糟都有,简直让苏雨泽一个头两个大。

至于出门,他都落在星盗手里了,哪还有自由可言?

在监视下?可以出去放放风,更多,想都不要想。

衣食住行糟糕成这个样子,偏偏维持了生存所需,苏雨泽只要还想活下?去,就必须忍受。

但是,就算背后有贺萧这个靠山,他生命不会受到威胁,心理压力?也在一天天增大。

目前他还能忍受,暂时看不出什么,可要是一直这样下去,他要么忍辱负重彻底适应,要么难以承受心理濒临崩溃,总之精气神一定会被消磨到极限。

如果星盗再狠一点,等苏雨泽稍稍适应现在的处境后,一点点削弱他的待遇,最?终说不定,他的自信会被摧毁,变成一个唯唯诺诺的人。

苏宴羽忍不住在心里啧啧两声:“星盗还真是会摧残人。”

护卫队成员以为苏宴羽是在和他说话,闻言就回答说:“他们对苏雨泽还算客气。以前有帝国军人落在他们手里,为了摧毁军人的防心理线,他们做了很多丧心病狂的事情。”

那些事情护卫队成员不愿意说出来脏了苏宴羽的耳朵,但即使他不明说,苏宴羽也清楚他的意思。

浓浓的厌恶从眼中闪过,苏宴羽领了护卫队成员的好意,只当没有听懂他的话,随口说了几句别的,翻开苏父苏母的情报看了看。

这一看,他就有些惊讶。

“星盗疯了吗,让两个四肢有问题的人去矿星挖矿?”他忍不住问,“就他们两个那身体情况,能驾驶得了挖矿机器?”

护卫队成员探头看了一眼,毫不意外地说:“哦,原来是这个矿星。这个矿星的矿物比较特殊,不能使用机器,只能用特制工具人力?开?采。”

苏宴羽来到星际的时间比较短,还没见过这种情况,闻言生出一些好奇来。

护卫队成员大致给他讲了讲,有些矿物性质特殊,只有异能者用异能手段保护才能提取出来,不然会在离开?原生环境后,一瞬间和其他东西产生化学反应,变成另一种物质。

他说:“目前还没有研制出特别合适的机器来运行异能保护,所以只能人工操作。”

苏宴羽从这短短的解释中听出了这份工作庞大的工作量,想了想苏父苏母的四?肢情况,心情异常诡异。

“星盗这是不废了他们两个不罢休吗?”他问。

护卫队成员耸耸肩,没有回答。

苏宴羽总觉得星盗这做法奇妙得很,还想继续再问两句,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说话声。

他到了嘴边的话一顿,抬头向外看了一眼,果然,贺煊带着护卫队队长到了。

停下?刚才的话题,苏宴羽站起身,还没来得及去迎一下?贺煊,就被大步走进来的贺煊按住肩膀,压回了座位。

苏宴羽鼻子抽了抽,眉峰微动,笑容中带上一点深意。

贺煊有点尴尬地咳嗽两声,假装没有看到苏宴羽的表情,说:“菜快来了,你坐下?等一会。”

苏宴羽哦了一声,尾音拉长,带着难以言喻的暧昧,让贺煊一下?就红了耳朵。

苏宴羽假装没看到,语气平淡地说:“我还没有点菜。”

贺煊沉默两秒,小声说:“我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苏宴羽忍俊不禁,没有再逗贺煊,和他说了点别的,等菜上来,他扫了一眼,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

贺煊和他分开?来菜馆,八成不是为了处理继承人竞争的事情,而是专门跑来做菜了。

想不通贺煊为什么要这样做,苏宴羽尝了几筷子,确定是贺煊的手艺,才向他提出疑问。

贺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觉得这样比较有诚意。”

苏宴羽满脸问号:为什么他看不出区别,甚至觉得贺煊的想法有点怪异?

贺煊一看苏宴羽的表情,就知道苏宴羽在想什么,讷讷半晌,光是红了脸,没给出答案。

苏宴羽愈发迷茫,可是贺煊那一副害羞的样子让他觉得不能追究,要是问得深了,说不定会听到什么惊人的答案,还不如就当贺煊又脑抽了。

一脸纵容地给了贺煊一个“你喜欢就好”的眼神,苏宴羽夸了夸贺煊的手艺,看着贺煊越来越红的脸色和游移不定的眼神,默默闭上了嘴。

行吧,不知道眼前这家伙又想到哪里去了。

苏宴羽放下筷子,心情有些奇妙。

明明出来是为了吃饭约会,可贺煊这一顿操作,搞得他很想在饭桌上说正事,这可真是……

淡定地将话题转移到苏父苏母身上,苏宴羽刚问了两句矿星的情况,贺煊就陷入沉默。

大概思考了十多秒,贺煊从空间钮里取出另一份纸质报告递给苏宴羽。

“我本来是想吃完饭再给你看的,不过现在想想,还是让你先看看好。”

苏宴羽诧异地一挑眉,接过报告看了一眼,意外地发现,这竟是一份关于闻中校祖上的调查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_(:з」∠)_贫道感觉自己水土不服……

真的是,脸肿的像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