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辜廷又神隐,不过,苏芝芝知道他还在附近,也不急着找资源,就一直在附近溜达。
打不过辜廷,总能把他耗走吧。
大约又过几天,苏芝芝正烤完一只灵鸡,骨鸟突然复活:“辜廷不在了!”
也只有辜廷不在,怂鸟才?敢出来叭叭。
苏芝芝一喜,又觉得这不像辜廷的风格,他会中途离开,一定有事,按他隐晦的控制欲,也一定会在这里留一手,不过他修为太高,苏芝芝很难察觉。
苏芝芝问骨鸟:“小白,能发现辜廷有留下什么术法么?”
骨鸟被这么提醒,开?启能力,视察一周,啧啧两声:“看来他确实不放心你啊,你这周围,光是高阶的术法就有四?个,光靠你根本走不开?的。”
苏芝芝想了想,说:“我倒可以‘不离开’,看你的了。”
骨鸟:“哦对!”
它踩在苏芝芝的影子上,没一会儿,如上次那般,地上爬出一个傀儡,与苏芝芝如出一辙,苏芝芝再画张符咒,将她身上气息带到傀儡身上,让傀儡代替她的位置。
做完这些,骨鸟再花最后一点能力,帮她隐匿身形气息,他们悄悄走出辜廷所画的范围,万幸,成功逃脱。
若辜廷亲眼看到,定瞒不过他,但他留在附近的只有阵法,这种伎俩,瞒瞒阵法还是可以的。
骨鸟高高昂起脑袋,一副求夸奖的模样:“看来,还是我厉害啊!”
苏芝芝用一根手指揉揉它脑袋,撕下一点烤鸡腿:“来,奖励你的。”
骨鸟:“我不要,同类不相残。”
苏芝芝惊讶:“你居然还懂点大道理。”
骨鸟:“略略略。”
两人一边赶路,一边拌嘴,很快,苏芝芝又回到那日路过的泉水边,奇异的是,水里“凶兽的血”,好像被凝固住,并没有随水流冲刷变淡,反而变得更浓。
金灿灿的,印入眼底,她忍不住眯起眼睛。
她蹲下身,手指穿过清透的泉水,摸到泉底的纹路,抽回手指捻了捻,有点像粉末,也有点像凝固的液体。
这个质地,不是血液,而像绘制阵法符箓的墨水。
一般绘制阵法符箓,墨水以黑红为主,金色是十分少见的,因为其珍贵且难觅,苏芝芝自己都没多少金墨水符箓,所以,一开?始她压根没往上面怀疑,直到现在,才?看出点端倪。
骨鸟飘在水面上,观察阵法,嘀咕:“啊,这好像是某种开?启结界的阵法啊!”
苏芝芝说:“你知道具体是什么阵法吗?”
骨鸟愁眉不展:“到底是什么来的,让我有点熟悉……”
她心里有种隐隐不祥的预感,站起身,眺望墨水的源头,心想,是谁在大秘境里,布置这么一个结界阵法?又是想做什么?
她伸手捞起骨鸟,御剑过去。
只在几个呼吸间,丛林里露出一块空地,隐隐能看到,一片血色。
暗红的血色。
苏芝芝从长剑落下,她惊异地睁大眼睛,这里确实是凶兽战斗过的痕迹,但那些明显是人的血液,情况很不妙。
她虽然和同门之间,没有多少情谊,连点头之交都没几个,她向来独来独往,但人之常情,骨鸟尚且知道不吃同类的肉,见到这样的伤亡,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也正常。
可辜廷是护法,见此情况丝毫不出手护弟子,反而阻止她过来,着?实不对劲。
苏芝芝又御剑上天,已经几天过去,这片战场的血液已经干涸,但是,那奇怪的金墨,从这里延续到别的地方。
苏芝芝盯着金线,顺着它找下去。
一路上,居然还看到好几处战斗的痕迹,从现场看来,势必是修士伤亡惨重。
苏芝芝心头越来越沉。
却在这时,听到一声呼喊:“苏师妹!”
苏芝芝抬眼看,竟是卢钰。
卢钰并非独自一人,他身后站着?四?五个弟子,或多或少都带伤,一见到他们,苏芝芝先生起防备之心。
卢钰如今是筑基巅峰期,在秘境里算一个小领队,他连忙摆手:“苏师妹,我不是来找你打架,这里很危险,你还是快离开吧!”
苏芝芝疑惑地看着?他,问:“卢师兄知道这附近发生什么吗?”
提到这个问题,这几人脸色都有点沉,卢钰也一脸无奈,说:“这几天,秘境已经出现好几只元婴期凶兽。”
苏芝芝瞳孔一缩:“这……”
虽然大秘境中危险无数,但流云宗为照顾修为低的弟子,只要那些弟子不作死去招惹这些凶兽,一般凶兽都不会出山,像这样,元婴期凶兽几度出现,造成弟子伤亡的,不是宗内的初衷。
卢钰说:“我们遇到两次,已经有不少弟子选择撕碎传送符。”
当然,死在与元婴期凶兽战斗的过程的弟子,只怕也是不少。
苏芝芝问:“卢师兄接下来是要做什么呢?”
卢钰抿了抿唇,向来温和的神情,也覆上一层阴霾:“我要调查元婴期凶兽的异常,究竟是为何,否则,我松峰的弟子都白死。”
他身后的跟班附和:“对,我们已经遇到两次,其中一次,有长老护法赶来相救,杀死凶兽,但另一次……兄弟死了两个了!这口气不能忍!”
苏芝芝问卢钰:“卢师兄是觉得,这是人为的?”
卢钰没有应声。
苏芝芝突然想到辜廷,她心里有种奇怪的直觉,又下意识否决,总不能没有任何证据,就去怀疑。
抛开?繁杂思绪,她说:“我也一起。”
卢钰身后的弟子,多数是练气,只有一个筑基初期,多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总归是好的,他最终没有反对。
苏芝芝又问:“对了,卢师兄,你看这金色的墨水,能看出是什么阵法吗?”
卢钰奇怪:“什么金色的墨水?”连带着他身后的弟子,也奇怪地看着?苏芝芝。
苏芝芝愣住,好像只有自己看得到。
她笑了笑:“没事。”
虽然同行,但苏芝芝作为女修,吃住还是自己一个人,每天休息的时候,会分成两拨,而苏芝芝没和他们解释金墨,却一直引导大家按金墨为线索,走下去。
顺着金墨,没走两天,天地间突然一阵震动,灵力滚动的幅度非常大,卷起风浪层层。
一行人刚好在一片沙丘,不得不开?启防御结界,砂粒挂着?结界边缘过去,卢钰一探,脸色沉沉:“是至少元婴期的凶兽!”
又来了!
一行人脸上露出惊恐与不安。
弟子声音颤抖:“我们这次能活下来吗?”
苏芝芝没说话。
她祭出长剑,仰头一看,天际,凶兽的影子隐匿在沙子中,似乎与其他队伍打起来了,铿锵声不断。
卢钰最先上去。
他心里憋着?一股闷气,剑锋带着锐利的杀意,刷地一声打开?划开?沙尘的掩护,便见一头巨大的、奇异的怪物出现在他们面前。
它形状犹如蚌壳,带着坚固的鳞片,沙尘不曾磨损弄脏它的外壳,它张开?的蚌缝,露出无数长长的触手,在空中舞动。
苏芝芝“嘁”的一声,怪恶心的。
她仔细察觉凶兽身上的破绽,蚌壳是别想去破,触手虽然很危险,却也是它身上最脆弱的地方。
她跟在卢钰身后,卢钰提醒她:“触手!”
苏芝芝:“知道。”
一旦进入战斗状态,她双眼凝神,仿若将月放在井中,乌黑中透露明亮,剑意所过之处,与触手交缠战斗。
不多时,苏芝芝和卢钰合力,砍下一根触手,凶兽嚎啕一叫,声音极其刺耳。
却看它发狂似的,将触手卷向那些练气弟子!
几个弟子定招架不住。
卢钰离那些弟子远,肯定来不及,苏芝芝离得近,刹那,她丢出一张防御术符,替那弟子挡下一击。
大约过一炷香,凶兽的身形渐渐消失在砂粒中,只留下漫天飞舞的黄沙。
卢钰忙去挨个检查弟子:“你们没事吧?”
弟子们摇头,便看向苏芝芝。
苏芝芝正在检查那只切下来的触手,脱离母体,它身上的血液好像还在流动,突突的,苏芝芝问骨鸟:“这种凶兽叫什么?”
骨鸟沉吟片刻,说:“想起来了!应该叫大蚌,是元婴后期凶兽,也是极为凶残的一种。”
苏芝芝“唔”了一声,她还在沉思,却见那几个弟子走近来。
他们恭敬地朝苏芝芝行礼:“多谢师妹相救之恩!”
苏芝芝微后退两步,说:“不谢。”
与他们一起遇到大蚌的,还有四?五支队伍,或多或少都有受伤,卢钰与他们沟通后,让受伤的弟子先回宗内,他把大蚌的触手收进储物袋,一行人多了四?五个,重新出发。
苏芝芝留意到,那些留下来的弟子,情况不是很好,需要天天打坐,恢复灵力。
想着,她匀出一些灵药,她自己有无?数资源,这些灵药只是九牛一毛,倒是没想到,那些弟子非常感激。
连着?几天,对苏芝芝都是带着?笑意、感激。
苏芝芝小声和骨鸟说:“我有点不习惯……”
话音未落,却听那弟子有人喊:“苏师妹,喝汤来。”
那点汤里的灵力,对苏芝芝来说可有可无,但她想了想,还是接过碗,和这堆人坐着?一起。
其中一个伤眼睛的独眼弟子说:“以前觉得苏师妹不好接近,可是师妹当时一道防御术符救了我们,我才?反思,是我们带有偏见。”
另一个弟子忙说:“对,师妹,我们合该给你道个歉。”
卢钰也笑了:“早跟你们说,苏师妹并非表面看起来高冷。”
苏芝芝:“……”她高冷?好吧。
独眼弟子挠挠脑袋,看着?苏芝芝妍丽的容貌,又郑重地说了声:“谢谢你。”
苏芝芝是能感觉得出来的,他们并非在巴结她,而是真的在感谢她,她还是不习惯,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但这种感觉其实也不坏。
她端起碗,喝下一口灵汤。
夜里,其余弟子都休息,就苏芝芝和卢钰还没休息,两人盘腿坐在夜明珠前,
卢钰拿出那节断触手,苏芝芝问:“你做什么呢?”
卢钰正在记录,一边说:“把我的所见所闻记下来,若是有天我不小心受重伤不得不先回宗里,亦或者……总之,到时候,这些也是参考。”
苏芝芝点点头。
她忽然想起骨鸟的作用,等卢钰走开?与宗内联系时,她问骨鸟:“可以追溯这凶兽遇到过什么人吗?”
骨鸟说:“理论上是可以的,我试试。”
它启用能力,放出一个画面,画面是以大蚌为视角,风沙之中,隐约可见一个颀长人影,不甚清晰,如烟一般,倏地就不见。
但苏芝芝不会认错,正是辜廷。
及至此,苏芝芝才?真正肯定,这个阵法与辜廷有密不可分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