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粒暴躁情种

作者:丧丧又浪浪

眼前的金铮脸色阴沉着,像夏日雷阵雨前的天,带着逼仄的低气压。

他给她的印象一直是一个很会控制自己情绪的人,一切讲究风淡云轻与运筹帷幄,类似欣喜若狂悲痛欲绝或者火冒三丈等极端反应,从来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沈何启装作感觉不出来,不动声色地打招呼:“你怎么在这,吃饭了吗?”

金铮拉住她的手腕把她从座位上拉了起来,“你跟我出来。”

她一个一米六五的人穿上8厘米的高跟鞋,在以娇小玲珑为主的江南已经可以睥睨大部分姑娘的身高了,站他旁边还是矮了半个头。

加上男女力量对比悬殊,金铮提她就像提个小鸡仔。

留下李姝杰和老鳖面面相觑。

好半天,李姝杰才回过神说了一句“真鸡儿劲爆。”

脸盲的老鳖万千思绪理了半天,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把金铮和吴勉搞混,“这不是她那男朋友吧?”

李姝杰对于她的迷糊恨铁不成钢:“废话,当然不是,这是老娘差点看上的男人。怪不得我跟她打听金铮她老大不愿意,合着已经暗度陈仓了。指不定这才是她和吴勉分手的真相,好一出红颜祸水扰乱兄友弟恭的戏码。”

老鳖虽游离在懵逼状态,但是还是在一片混乱中找出了重点提醒李姝杰:“你先别担心别人友不友恭不恭了,担心一下你自己,你看上了三加四的姘头,她心里得多膈应…”

李姝杰扯了张纸巾把自己脸蒙起来:“别说了,我觉得我今后都不能面对她了。”

*

沈何启踉踉跄跄被金铮带着走,他不顾她的狼狈,步伐迈得又大又快。

平时不穿高跟鞋的人,今天一穿还是双这么高的,路都走不顺畅,更别谈要健步如飞,好几次她差点崴脚。

沈何启脑回路很新奇,明明路都顾不上走了,居然脑子一抽,抬腿去踢人,这个空档金铮还往前走着,所以她不但没踢到人,而且自个半横了过来,这个倾斜度地心引力是支撑不住她的,眼见要实打实地跪一跤。

——膝盖怕是保不住了。

金铮反应很快,转回身来捞她。

两人缠成一团,他一手托在她腋下另一手掐着她的腰,与她贴得严丝合缝。

沈何启半曲着膝盖,慌乱之中两手都紧紧抓着他的衬衫,其中一只手完全是抓着他的衣领才把自己挂住。

旁边就是电梯,门一开却是相亲男去而复返,显然他一时无法消化自己眼前的场景,呈呆若木鸡状,电梯门堪堪关上他才如梦初醒,急忙拿脚挡,然后迈了出来。

金铮看到他,脑子里唯一想到的是她裙子太短了,刚刚盖过腿根的长度——

推搡之间也不知道走光了没有,原本在她腰上的手往后下方滑去,虽确认了那块布料没有玩忽职守,他还是把她的裙子往下扯了扯,这才握住她两个手肘把她扶起来。

沈何启本来正要自己站起来,臀部被他手掌这么若有若无的一盖,饶是她平时作天作地除了沈耀荣什么也不怕,此刻也难逃浑身僵硬、脚软腿软。

金铮扶她起来后也没松开手,就这么缠着,然后等着相亲男发话。

“你们...”相亲男把金铮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最后目光停留在他的手上。

沈何启暗暗使了使力想抽手没成功,反正也为时已晚,她干脆也不管了,保持着这个姿势,佯装淡定地问:“张先生怎么回来了,是落了什么东西吗?”

经她提醒,相亲男醍醐灌顶,记起自己回来的目的:“啊...我忘了拿停车票。”

她点点头,赶人:“那你快去拿吧。”

“你们...”此情此景怎么能不弄清楚就走呢,相亲男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没等沈何启开口,金铮已经冷冰冰地回道:“她有男朋友,你不知道吗?”

此话一出任谁都以为他是在说自己,但是相亲男的反应居然不是被耍后的愤怒,而是生出了一种抢人老婆的愧疚感,一个劲跟金铮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真不知道。”

金铮的反应透露出了他强大的心理素质,沈何启也不知道这个人是冷血还是不要脸,总之他绷着一张脸,坦然地受着人家的歉意,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道完歉的相亲男停车票也不要了,逃也似的背影让沈何启惊呆,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金铮觉得好笑,脸色稍缓,又拉着她走,这一次倒不硬扯了,迁就她的脚步走到了旁边的安全通道里。

站定后,沈何启把两人还纠缠在一起的手举到脸的高度让他看,示意他松手。

金铮会意,缓缓放开了她,

她皎白的皮肤泛着莹莹的光泽,把红豆项链那一点红衬得刺目,项链往下几寸是V领的尽头,露着若隐若现的起伏弧度。

从前那个天天不是运动装就是休闲装的姑娘,到底是怎么进化成眼前的妖精的。

金铮鼻息间都是她身上的幽香,心已经彻底软下来,无奈道:“沈何启,你搞什么?”

一个有男朋友的人,打扮得花枝招展来相亲,成何体统。

他方才下手没轻没重的,沈何启的手臂已然指痕遍布,本来她按摩自己酸痛的肌肉,听到他的问话手上的动作就停了下来,抬起眼睛看着他,嘴角玩味地勾了起来,慢悠悠一字一句道:“你这个样子,会让我误会你在吃醋。我和吴勉大概是分手了,所以如果你吃醋了,请让我知道。”

她又继续说道:“做好人就彻彻底底做好人,别当自己是人;做坏人就自私自利坏到底,别当别人是人。又好又坏最吃亏,自己爽不到,还要让人记恨,别人不会记得你留了九分的,只记得你出手的那一分。比如我喜欢当坏人,就向来奉行先己后人的原则,自己都不痛快,管别人高不高兴呢——”

说完,她拿出手机,当着他的面给他发送了微信好友请求,而且不是通过群聊加的他,而是把他的号码,一个又一个摁着输入搜出来的。

11个数字,在她手下娴熟无比。

完事她朝他晃晃手机,说:“你可想好了。我这人受不了孤单,很快会找新的人陪我,等不了你太久。”

转身离去的背影说是风情万种一点不为过,裙摆随着腰肢的扭动摇曳着,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像能敲进人的心里。

毕业后他们分别得实在太久了,金铮的手机号码,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沈何启未去记得,有天再去想的时候,发现自己对最后三位数字居然迷糊了一把。

这得是多大的进步啊,她也不管自己身处办公室,当时就乐得在转椅上转了两圈。

同事问她干嘛呢,沈何启回复:“庆贺新生。”

结果当天傍晚她就被狠狠打脸了。

李姝杰给她送东西过来,她人不在,于是李姝杰把东西放在了小区门口的保安亭里,保安要李姝杰把沈何启的姓和手机号码留下,防止冒领勿领。

沈何启下班去拿,报完号码,保安说号码对不上。

对不上?沈何启以为是自己没念清楚或者是保安听错了,于是放慢语速又报了一遍。

保安还是说不对。

沈何启懵了一下,又想可能李姝杰留的是她自己的号码,又去翻手机找到了李姝杰的号码给保安报了一遍。

还是不对。

她的车堵在小区门口,下班高峰期后面跟着数辆车,等了许久都不耐烦了,一辆带头剩下的也跟着纷纷摁起了喇叭。

为了维护秩序,沈何启又是熟脸,保安最终还是让她把东西先拿走了。

沈何启就在满腹疑虑中回了家,她在一路上行的电梯里,脑子总算转过弯来了——

妈的,真的是见鬼了。她这手机号码从初二沈耀荣给她买第一部手机时就开始用,报号码早都熟练到条件反射了,怎么会失了神智脱口而出金铮的号码。

她才庆祝自己好像有点忘掉他了,他扭头就让她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她忘了自己都忘不了他。

多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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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通道拐角处是探头探脑的李姝杰和老鳖,看见她抛下金铮,满脸都写着舍我其谁的霸气走过来,默契地一左一右围住她,两张脸上是满满的求知欲:“加四,你要不还是自己主动点坦白呗。你知道我们俩的,你不说的话今天你怕是走不出这个商场了。”

沈何启的脸垮下来,冰凉沁满汗的手拉上她们:“扶着我点,刚才强行装b,现在我有点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