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大师兄是反派

作者:姜鱼

当年宣陵离奇受伤与顾雪岭发?现褚少主送来的玉佩有诡异时间相近,顾雪岭一直认为宣陵是被褚少主所伤,是因玄天宗受了无妄之灾。

那时候南宫清也十分恼怒,于是这七年来,青阳宫的每次邀请都被玄天宗给挡回去。南宫清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玄天宗不待见你青阳宫。

褚少主从那回失手后时常送礼,想办法补救,都被南宫清挡在了门外,他也不气?馁,照样送。

且每回送礼都告诉所?有人是送给顾雪岭的,很是痴心。

宣陵受伤其实跟褚少主没有半点关系,可他不能告诉顾雪岭真?相,他正要赶走褚少主,但比他更快,顾雪岭咽不下这口气,站直起来便上前。

宣陵就怕他要找人算账,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上。而事实?上,顾雪岭心里的确在骂人,面上却也挤出一个看去端方温和挑不出错处的笑容。

“原来是你啊。”变‖态。

褚少主不知道他还在心里加了个后缀,他有些惊疑不定,他肯定当年用剑刺破玉佩上阵法的人就是顾雪岭,玉佩就是他送的,顾雪岭发?现问题后还能猜不到是谁在搞鬼吗?不过这些年,他也想到了办法解释当年的事。

“顾道友竟真?记得我!”

褚少主一脸惊喜,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得,定定看着顾雪岭的脸,任谁看了,都觉得传闻是真——

青阳宫少主倾慕天榜第九美人顾雪岭。

身后一众青阳宫弟子或是轻蔑不屑、恨其不争,或是艳羡地看着顾雪岭和褚少主,脸色相当精彩。

“怎么会不记得,褚少主这几年没少往玄天宗送东西呢。”顾雪岭笑靥如花,却不达眼底,他手上一翻,道:“不过无功不受禄,师父说了,我可不能收褚少主如此贵重的礼物,所?以,这块玉佩还是还给褚少主吧。”

他手上赫然是一块雕刻成凤纹的羊脂玉佩,与七年前,褚少主派人送来的那块玉佩一模一样。

褚少主是清楚那块玉佩已毁的,此时看着顾雪岭手上完好的玉佩,再看他脸上和善的笑容,唰地一下冷汗就下来了。仿佛他不是表面看似柔弱可欺的白衣少年,而是洪水猛兽。

“这……”

顾雪岭直接抓起他的手将玉佩塞到他手里,褚少主手都是僵的,被他碰到时还抖了下,顾雪岭笑意更浓,“如此,我便不打扰褚少主了。”

“顾道友!”

褚少主反应过来,顾雪岭已经拽着宣陵进屋,利落地关上房门,他愣愣跟上去,还碰了一鼻子灰。

“已是送出的礼,我又怎么好收回?顾道友!”门外褚少主神色复杂,只觉手里的玉佩像烫手的山芋,他还什么都没做,就被顾雪岭吓到了。好不容易定下心神?,他才沉着气?道:“顾道友对我是否有什么误会?”

并没有。靠着门的顾雪岭朝屋里叶景和宣陵打了个手势,让他们不要出声,二人神色俱是莫名。

门外褚少主想了想,神?色有些落寞地叹道:“是否是因为我适才吓到顾道友了,顾道友莫气,我只是倾慕顾道友已久,终于得见真?容一时激动才那样无礼。你不要生气?,这玉佩我既送了你,就是你的,待你消了气?,我再送还给你,也或者……”褚少主顿了顿,“我就住在五楼,这飞舟上龙蛇混杂很是危险,顾道友若有事定要来找我!”

屋里顾雪岭听着浑身一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跟这个褚少主好像是第一次见面吧?干嘛搞得好像他们之间有什么不正当关系似的?

走廊上不是说话的地方,四周客房都还住着人,褚少主和青阳宫众人没多久就走了,不过这一下附近的人都要知道玄天宗的人住在这里了。

听着外头没响动了,顾雪岭小心打开一道门缝探出头去看了看,确定人都走了,嗤笑一声,只是一转身便对上两双齐齐盯着他看的眼睛。

顾雪岭问:“……怎么了?”

叶景摇头,神?色凝重看着他,“大师兄,你何时收下褚少主的玉佩,怎么我一直不知道?”

顾雪岭撇嘴,难道事事都要告诉他吗?

宣陵也不解,“那玉佩……”不是碎了吗,顾雪岭亲口告诉他的。

说起这个,顾雪岭只摆摆手,眼里满是狡黠,道:“宣儿莫急,他胆敢伤你,我便要他付出代价。好了,我要睡觉了,你们都回房吧。”

叶景看看顾雪岭,又看看宣陵,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大师兄,如今我们出门在外,我玄天宗又名声狼藉,最好还是不要得罪青阳宫。”

“我知道了。”顾雪岭根本不在意,打着哈欠朝宣陵整理好的床铺走去,嘴角微微翘起,心情很好地说:“回去吧,什么事都没有。”

宣陵信他才有鬼,不过见顾雪岭真?的十分自然地除下外袍准备爬进被窝里,他偏过头,和叶景对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被叶景传染了,两人眼里都有几分警告的意味,之后一同?朝门外走去,出去后下意识把?门带上。

叶景还是一脸迷茫。

“我总觉得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宣陵瞥他一眼,便转身走向隔壁房间,一点没有回话的意思。

叶景眉梢一挑,小声而急促地说:“我跟褚少主没有私交!”

宣陵还是没搭理他,推门,进屋,关门,非常利索。与其关心他和褚少主有没有私交,不如想想顾雪岭还给褚少主的玉佩是哪里来的。

玉佩是哪里来的,顾雪岭当然是最清楚的人。

南宫清是元婴后期的炼器师,他要修复一件中品灵器说不上有多难,至于阵法,自有六师妹雪衣修复。这些顾雪岭早就准备好了,就等褚少主现身。要不是他这些年没法下山,完全没必要等到今天才把?玉佩还回去。

顾雪岭的目的有二,第一,褚少主这几年一直坏他名声。

其实说不上是坏他名声,但在顾雪岭眼里,就是这么回事了。

褚少主年年往玄天宗送礼,还是大摇大摆地送,明晃晃地告诉修真界所?有人,本少主看上顾雪岭了。

此后每当有人提起顾雪岭,就一定有人说起他褚少主。

顾雪岭对此极度厌烦,这个变‖态他根本就没见过!而且他送来的东西都退回去了!还有他唯一没还的东西是块被动了手脚的玉佩啊!

然而没人会听顾雪岭解释。

大部分人认为顾雪岭在攀高枝,还故作清高。顾雪岭气?归气?,也不想费那个力气?去搭理那些人。

飞舟上几乎每间客房都住满了人,顾雪岭他们来得比较晚,可想而知,这座小楼里差不多是满人了,而这座小楼较为幽静,下三层都是中等客房,上三层则是整层配套的上房,在这里住的修士,那身份必不会太低。

刚才褚少主那一闹,隔壁房间谁还没听到呢?见到顾雪岭都把玉佩还回去了,褚少主还在纠缠不休,估计过几日外头舆论风向就逆转了。

其二,顾雪岭有一个小小的复仇计划。

不过这要等到他睡饱醒来再说了,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顾雪岭钻进被窝里,懒洋洋地补了一觉,直到入夜才被宣陵挖出来吃晚饭。他吃着糕点,既忧愁又满足。二十三了还没辟谷怎么办,没辟谷也挺好的呀,还能吃好多好吃的……

吃完后顾雪岭擦擦手准备出门,宣陵叫住他,“要去哪儿?”

顾雪岭自顾自出门,头也没回,摆手说:“出去走走,消食。”

宣陵不放心道:“我也去。”

顾雪岭眉头一皱,而后很快松开,背着手说:“好吧。”

宣陵拿上灵剑跟上,顾雪岭还不认识路,他就带着顾雪岭在几座小楼到船头甲板溜达一圈。

这座飞舟空间很大,布置华美,甚至还有个不小的花园,栽的是清雅的梅、兰、菊、竹四君子,九曲长廊蜿蜒其上,琉璃宫灯极致奢华。

据说万仙驿很有钱,小小一座飞舟也是斥资巨大,不说飞舟运行需要巨大的灵力,就说飞舟上的防护法阵也是需要大量灵石运转的。

顾雪岭走了一圈,有点能理解到万仙驿到底有多富裕了,就是这个万仙驿只会捞钱,其他什么都不管。

顾雪岭本来挺喜欢看飞舟阵法外的星空,在天上看星空,似乎离星辰更近,让人有种手可摘星辰的错觉,可也因为太大了,顾雪岭走了半圈就不肯走了,那副从没操练过的瘦弱身板挂在宣陵身上,要他扶着回来。

露出花园那一处湘妃竹林前,顾雪岭忽然回头看了眼。

宣陵一手扶着他肩膀,稳稳支撑起整个靠到自己身上的身子。

这种事情他早就习惯了。

顾雪岭身子骨是真的弱,不是病弱,是被娇养出来手能提肩不能抗走两步就喘的那种弱。

南宫清时常嘱咐他要照顾好师兄,宛如洗脑般,顾雪岭小时候也常给他灌输‘现在师兄照顾你,长大后你要照顾师兄’这样的思想,牵牵手背背抱抱都是很正常的事了。

只是顾雪岭也觉得自己长大了,不好意思再要南宫清抱,也不好意思要其他师弟们背,对宣陵却无所?谓,因为在他面前完全可以不管脸面。

见顾雪岭不走了,宣陵察觉有异,低声问:“怎么了?”

宣陵正是长个的时候,从十岁起就蹭蹭往上长,每天一个样,十六岁就超过了顾雪岭,现在稍微稳定了些,也比顾雪岭高了二指。

他说话时,稍稍低下头,靠近顾雪岭耳边,热气打得顾雪岭耳尖抖了抖,有点不适地调回头。

“好像有人在看着我们。”顾雪岭言语间有些纳闷。

宣陵朝身后那片小竹林望去,却是什么都没发?现。

顾雪岭也说不准,就是总觉得身后有双眼睛,也没让宣陵去找,“罢了,这飞舟上本就不缺能人异士。”

万一真?的有哪位前辈在这里,进去岂不是冒犯到人家了?

宣陵点头,拖着顾雪岭回房,“走吧,四师兄还不知道我们出门了。”

果然,叶景如他所?料,根本不知道他们出门去了,他不过是在房间里入定了片刻罢了,回头就发?现人都不在了,他就在顾雪岭门前等着。

顾雪岭和宣陵溜达完回来时,远远便见到楼前负手远眺颇具风雅气?度的白衣公子,而白衣公子见到两人紧挨着的身子,眉头便紧皱起。

“哼。”

宣陵:……人不可貌相果然是真的。

顾雪岭好脾气地朝他招了手,“四师弟。”

叶景脸色稍霁,上前推开宣陵,单手扶住顾雪岭手臂。

他用力巧妙,看起来只是轻轻一推,宣陵已被一道极重的灵力推得脚下一个趔趄,亏得他下盘还算稳健,及时稳住脚步,面对如此莫名其妙的叶景,宣陵也只能嗤笑一声。

“大师兄出去怎么不叫上我?”叶景关心道:“没碰上危险吧?”

顾雪岭摇头,“就是去甲板上逛了逛。”

叶景还不放心,“大师兄还是别再出去了,外面危险。”

顾雪岭不说话。不出去是不可能的,在宗门里师父管着,出门了师弟们还要管着,他心道好烦呀。

天色不早,顾雪岭回了房,就将叶景和宣陵赶回去休息,二人不疑有他。等他们走后,顾雪岭掀开被子盘腿坐起来,在储物戒里翻了半天,面上扬起一笑,可算取出了一张符箓,他忙端正坐姿,调动起身上灵力。

褚少主告诉顾雪岭他住在五楼,实?则四楼、五楼两层都被他包了下来。他喜欢清静,独自一人住在五楼,弟子们则安排在四楼。因为都知道少主脾气不算好,众人不敢打扰他,将他要的热水送进屋后便都退回楼下。

褚少主极爱干净,每日都要沐浴更衣,尤其是在人群中挤上这座飞舟后,他浑身都不自在。他完全可以坐青阳宫的飞行法器前往沧海的,却偏偏选了这架顾雪岭在的飞舟。

回房后,褚少主怕顾雪岭有诈,关上门研究了半日那块玉佩,没发现什么异常后才放心准备沐浴。

屋中青纱撩动,香烟袅袅。

一处阳台朝海面而开,月华星光倾洒而入,映了满室华光。

褚少主靠在浴桶上小憩,却不知给他放在桌上的凤纹玉佩上正冒出一团黑气?,慢慢形成一个清瘦人影。

见褚少主毫无察觉,黑影便在屋中走动起来,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很快,盯上了浴桶边的矮几。

上面整齐叠放着一套华贵紫衣,边上也搁着一个紫晶石储物戒,一看便是褚少主白日戴在手上那个。

黑影动了动,飘到褚少主面前。

熏香似乎有着安神?的功效,褚少主双目紧阖,毫无知觉。

黑影小心翼翼地靠近那身紫衣,将其抱起来,顺道将搭在屏风上刚换下的衣裳连带着底裤一块抱走,似是犹豫了片刻,又把?手伸向那只储物戒。期间褚少主毫无反应,黑影低笑一声,贼兮兮地抱着东西跑到阳台前。

阳台下是片小竹林,平日里不会有人在这里走动。

黑影将两身衣裳裹住储物戒,统统扔了下去,再一眨眼,整个黑影化作一缕黑气?钻进桌上玉佩。

玉佩上灵光一闪,似是什么东西破碎,失去了原本的莹润光泽。

就在此时,褚少主没由来地打了个喷嚏醒来,一双凤眸犹带着几分恐慌,不知是否做了噩梦。他轻喘着气?,缓了片刻,手伸向边上小几。

一时摸了个空。

二楼客房里,顾雪岭睁开眼睛,顿时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细长二指并起掐决,手中符箓立时燃起火光,于瞬间烧得烟灰也不剩。

白天睡多了,加上刚干了件大快人心的好事,顾雪岭毫无睡意,索性下床穿鞋,跑到走廊上去看海。却不巧一打开门就险些撞上一个胸膛,顾雪岭及时刹住脚步,惊愕抬头,一眼便撞进宣陵那双幽深的琥珀眸子。

“宣儿。”顾雪岭抿唇一笑,在他的凝望下无端有些心虚。

宣陵带着探究的目光看着他的脸,“还不睡,要去哪里?”

“睡不着,出来看日出。”

宣陵提醒道:“现在才是子时。”

“哦。”顾雪岭想了想,转身往回走,“那我不看了。”

“师兄刚才在做什么?”

顾雪岭脚步顿住,回过头来时,朝宣陵一笑,定然是极好看的,又仿佛有几分恶意。他朝宣陵招手,宣陵不明所以靠近,顾雪岭才贴近他耳边小声问:“宣儿,若你沐浴后发现衣服都不见了,你会光着身子跑出来吗?”

宣陵嘴角一抽,狐疑地看着顾雪岭。

顾雪岭眨巴眼睛,笑得又坏又漂亮。

宣陵心下一震,匪夷所?思地看着顾雪岭,半晌才说:“师兄刚才什么都没做,只是在屋里睡觉罢了。”顿了下,又说:“如今正值雷雨季,海上常有海啸飓风,过会儿会路过一处雷雨区,想必会吵得你睡不着。”

“雷雨区?会打雷吗……”顾雪岭脸色一变,多了几分苍白,指尖不自觉一颤,“什么时候会碰上?”

“飞舟布有法阵,只是路过,不会有事,顶多就是听个响。”宣陵说着,望向楼外穹顶。星空不知何时已被乌云遮盖,昏暗的天级透着一缕薄红,云间偶尔闪过一道似雷电的光芒。宣陵便说:“恐怕已靠近了。”

话音刚刚落下,远处天幕恰巧炸起一声轰隆惊雷。

顾雪岭脸色骤白,二话不说跳到宣陵怀里,声音都在颤抖。

“宣儿,打雷了!”

宣陵被撞得脚步往后退了半步,低头看向浑身哆嗦着将脑袋埋进自己胸膛的人,像只受惊的仓鼠。他又想起数年前,第一次见到顾雪岭惧怕打雷到跑到南宫清房里的画面。当时顾雪岭抱住的人是南宫清,现在是他。

宣陵有种微妙的满足感,琥珀眸子静静地望着顾雪岭,任由他将双臂收紧,抱住他的腰。宣陵心里只一个想法,从小到大真?是一点没变,没出息。想归想,他抬头望向远处天际,随着雷雨区的靠近,雷声愈发?密集。

顾雪岭吓得身上抖得更厉害,连连叫道:“宣儿宣儿……”

等了好一会儿,头顶上才传来一声极轻的回应,“嗯。”

宣陵一本正经地望着楼外闪电,一手轻轻按在顾雪岭背上。心想罢了,看你这么害怕,就哄一下好了。

隔壁房间才开了一道缝隙,便见到二人就站在门口相拥,门缝里传出一声冷哼,复又重重关上。

而此时,还泡在浴桶里的褚少主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衣服在屋里不翼而飞,放了很多备用衣裳的储物戒也不见了——他没衣服穿了。

作者有话要说:褚少主:我不想裸奔……

叶景:哼!

宣陵:不知道为什么好开心。

啾咪=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