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尧的手环住乐筝鸢紧致的腰身,快和自己差不多的身高,腰却那么细,平添了几分弱柳扶风的纤细感,片刻胥尧才想到自己此刻才是那株弱柳,赶紧收了心思后,忙说,
“筝鸢,你瞧嘛,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就凶人家。”胥尧的声音脆嫩,话虽如此说着,但眼神里暗藏着狡黠,如同偷了腥的小狐狸,“怎么你回趟家还得和他们打声照面不成?”
乐筝鸢侧头看了眼勾着自己的胥尧,半张脸皮都红了,几乎和天边烧得赤红的流云一样了,连说话都重新回到了之前的结巴状态,半天才能憋出一两个字来。
“谁,凶你。”
胥尧眉眼一弯,手一指下面的人,笑说:“你看他、他、他...哦还有他。”敢情把所有人都指了一遍。
乐筝鸢了然地嗯了一声,将胥尧护在身后,灰眸横扫台下众人。
可惜他家的地基打的不太结实,他下楼的动作稍微大一些,那台阶便吱嘎吱嘎晃得厉害,像极磨刀的时候发出的声响,将这气势都压下来了几分。
可不一时,一把开了刃的刀抵在为首大汉的下颌。
“是你嘛?”
寒光冷目之间,丢掉的气焰又重新回来了。
为首大汉吓得就要尿裤子了,薰丫头不是说这俩人一个貌美似仙女,一人冷面像拐卖贩,怎么他看都不对呢,“有话好好说...好好说,一场误会。”
乐筝鸢噌地收回了刀,断刀入鞘。
他不想让胥尧看见血光,吓唬一下就行了。
陡然间,那大汉低头看见了乐筝鸢易于常人的灰色眸子,他突然浑身颤抖,“是你,是你...是你回来了!”他声音很重,如同受惊的鸟,非要扑棱着幺蛾子,让在场的人都听个清清楚楚才行。
乐筝鸢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大汉,末了,嘴角斜向上,嗤地冷笑了一声。
“滚。”他吐出着个字。
大汉们拾起地上的钝器,他们也是来教训一下这两个外来人,连薰丫头都没有挡下来的人,他们便也是来撑撑场子罢了,没想到真的遇上了硬钉子了。
得赶紧告诉巫族的人,那个小孩回来了,不对,他已经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孩童了。
乐筝鸢抬眼看了看天,和他被送出去的时候一样,几乎没有变化,唯一的改变可能如今他不再是孑然一人了。
胥尧拍拍手,夸张地笑着,“我怎么不知道你那么厉害。”但方才双胡子大汉的话,胥尧却也是听见了。
那些人忌惮着乐筝鸢。
乐筝鸢和巫族之间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们此行不仅仅只是为了来神医谷?
“天暗了,吃些东西吧。”乐筝鸢不愿意多说,他有些疲惫,但面对胥尧的时候还是尽量放平了语气,“不过...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
胥尧等了一会,才等到乐筝鸢口中所谓的‘东西’。
他挑了一筷子米,有些犹豫。胥尧试探着看了乐筝鸢一眼,见他毫不犹豫得一大筷子的米饭送入自己口中,并且吃完后,脸色照旧,没有异常,才放心的吃了一口。
“筝鸢啊。”胥尧叫了一声,噎得涨红了脸。
乐筝鸢赶忙放下筷子,快步来到胥尧的身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没生病。
温热的手掌覆盖在胥尧的额头上的时候,胥尧愣愣神,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是究竟为何而涨红了脸,等到吞咽的时候,才记起自己是卡了嗓子眼了。
“我没事。”胥尧喝了几口水,“这几年前的米了,还能吃吗?”
“五六年、七八年?”乐筝鸢将手背在身后,低下头,想给自己争取一个机会,“不能浪费。”
珍惜粮食也不是这么个道理吧。胥尧心里叹了一口气,这饭怕是给鸡吃,它们怕也不是踱着步子低头啄几下后,扭着头立马走了,何况是给人吃呢?
胥尧伸手揉顺了乐筝鸢有些炸毛的头发,“有没有人告诉你,米也是有保质期的。”
乐筝鸢睁着眼睛,摇了摇头。
胥尧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为好,转念一想,算了,且就将就着吧。
“那尧尧的意思,是不能吃了吗?”乐筝鸢颇有些委屈。
“难以下咽,还能苟且。”胥尧用力咽了一口饭,许愿今夜他的肠胃无恙,“明日还是我来吧。”
屋外寂静,屋内灯火微微,灯下看美人,怎么看都好。
暖黄色的灯光将胥尧的眉眼之间的锐利模糊,他侧头看了看对面的乐筝鸢,“怎么,看我的脸能下饭不成?”
一边的乐筝鸢轻轻咳嗽了几声,呛出几粒米,怎么会被发现自己在偷看。
“下饭的话,多看看。”胥尧歪头笑笑,眼角的小痣似乎也会笑那样。
乐筝鸢情不自禁地就迷了眼睛,什么抱负、什么计划即将抛到九霄云外的时候,他的理智将这些东西全都拉了回来,他沉下眼睛,无言吃着陈米的饭...如果,他一辈子都只是乐筝鸢该多好。
..
第二天清晨,胥尧起身,却发现乐筝鸢已然是不见了踪影,他换上衣服,心里有些疑惑。这屋里屋外都不见乐筝鸢的身影,他会去哪里?
这人生地不熟的,找个人都麻烦。
“仙女姐姐!”
一道稚嫩的声音让胥尧有些吃惊,没想到会再见到薰,小姑娘还是穿着不合身的青色长衫,手上竹笛转得飞快,琥珀色的残影迷乱了胥尧的眼睛。
“小薰?”
薰很自然地走了进来,倒是一点也不见外。
“仙女姐姐,是不是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我啊?”薰将早点摆在桌上,“饿了吧。”薰抬起眼睛,杏仁眼里透露出几个字眼,快来表扬我。
胥尧抚了抚衣袖,“不饿。”
“姐姐是怕我下毒吗?”薰气呼呼地嘟起嘴,将喜怒哀乐全数表现在脸上,她拿起一块奶糕,赌气似的一口吞下,反而把自己给呛着了。
胥尧给她送了杯水,“别噎着。”
薰用力吞下,扬起脑袋,逞强地说道,“我没噎到。”
“仙女姐姐刚才是在找那个小子吗?”薰抓住胥尧的手,往上攀了攀,不愧是仙女姐姐,连肌肤也和豆腐一样滑的很,“他肯定被抓住啦,天不亮的时候,那里就来人抓他了,现在嘻嘻,肯定被送到巫婆婆那儿去了。”薰像是故意的那样,把乐筝鸢的行踪全数告诉了胥尧。
胥尧反握住薰的手腕,没有留情面,他的劲很大,眼神就像要吃人,眼刀冷酷,好像刚才与薰说说笑笑的人只是一时的幻象,“你说的当真?”
“仙女姐姐,你关心那人做什么,粗鄙的很,断然和你配不上的。”
“我问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胥尧脑袋很疼,有些东西盘旋在他的心口很久,过往隐藏的情绪因为乐筝鸢的不翼而飞而被调动起来,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了的那样,言语更是和冰刃一样,又冷又疼。
薰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些什么...这还是她喜欢的仙女姐姐吗?
“你只需回答,真还是不真,其他的话不需多言。”胥尧压下声音,接近自己的原声,温婉之中暗藏不明情绪。
“我...我...”薰的眼睛转的滴溜溜,可就是说不出话来。
在胥尧的眼神下,薰几乎难以开口,原先调戏的话都被憋回了腹内。
“她说的是真的。”随着门被推开,藏匿在山腰的阳光被送了进来,眼底一片雪白,胥尧伸手挡住夺人视线的白光,怎么这里也流行不请自来?
等到视野重新回到的眼睛的时候,胥尧才看清来人的长相。
灿白的长发高高束起,眉目疏朗,自带金贵之气,行步之间自带药香,如梦如蝶撞入他的鼻尖,恍然之间就像在做梦一样,他周身清冷的气息犹如雪山,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干净。
长得不错,可惜是个瞎子。那双眼睛里没有一点光,可却能一步也不踏错地来到他的面前将薰揽在身后。
“乐瑶公主,等您很久了。”男人缓缓道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