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宫佐千代在白天的时候把她的幼驯染们的line,给拉黑了。

理由是阴阳怪气。

事情要追溯到早上八点,身强力壮的佐千代健步如飞冲去学校之后说起。

她一踏进教室的门就直面了奥村燐绽放出的见了鬼的表情。

佐千代本来是高高兴兴的,然而在感受到损友“你不该在这里”的古怪情绪后,她也开始犯嘀咕。

卫宫想,莫不是这兄弟俩偷摸整了什么新活然后不想带她玩才这么排斥见到她吧,不会吧不会吧,只一天的时间她就被孤立了吗?

小学生的心路历程在这一瞬坎坷起来。

她的眉毛很快绞到一处,哑着嗓子低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谁想奥村燐听到这声音后更是倒吸一口气,然后当着她的面ntr....啊不是当着她的面和胞弟咬起耳朵。

“雪男...佐千代这嘶哑的声音,她...果然是那样吧?”

“很难有其他可能性,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哥哥,是兄弟就大胆说出来。”

“不,我说不出口。”

“......”她都听见了,这准是有事瞒着她!他们三个人之间是终于出现了两个群对吗?

爱果然会消失,卫宫佐千代很心痛,真的很心痛!

想到背叛,她的眼神立刻阴翳下来。

唔哇,所以说好差劲的脸色,这是在逞强吧。奥村燐偷瞄了少女一眼,吞咽下口水,脑内已经构思出百转千回的故事——比如,被病痛折磨得痛不欲生的青梅仍惦记着为竹马两肋插刀,死前只希望来见他一面什么的。

虐,太虐了,一想到他那身残志坚的幼驯染,奥村燐差点泪洒衣襟。

惨,卫宫,惨。

一些肉麻的内心戏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人无法通过语言来传述的,但奥村燐觉得他今天无论如何都想让自己的brother(此处特指佐千代)知道他也是一样珍重他们间的情谊的。

众所周知,人们在现实里唯唯诺诺,网络上却喜欢重拳出击,平时欲言又止的骚话,隔着屏幕后就能畅所欲言。

燐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怀着一腔说不出的感动,在佐千代的死亡视线下拿出手机,调出了聊天界面。

[我要抑制不住我的王之力了]:傻,你真傻。

[12岁,是世界第一魔术师]:你一大早就要挑衅我吗?行,走,我们出去打一架。

燐心想果真打是亲骂是爱,佐千代的感情已经溢于言表了,明明身体上这么痛苦,心里居然还想着和他亲热,他这个猛男听了都快落泪,以后冷落谁都不能冷落佐千代,当即,啪啪啪开始打字。

[我要抑制不住我的王之力了]:道理我都懂,我接受,所以你快回去吧。

[12岁,是世界第一魔术师]:啥?你懂啥了?还有,你让我回去?凭什么!

燐看着这伤感的对话,于心不忍地发了个表情包。

[我要抑制不住我的王之力了]:你有病是吧.jpg

[12岁,是世界第一魔术师]:是这样吗,原来是这样吗?!好样的奥村燐,我现在觉得你脑子里全是淤泥!

[我要抑制不住我的王之力了]:我脑子里现在全是你,好了乖乖回家躺好,药不能停。

卫宫佐千代觉得她是在跟虚空对话,只一天奥村燐如同变了个物种,说的语言陌生地像和她完全不通似的。她后来想了想,恐怕这就是隔阂吧。

奥村雪男通过哥哥的手机看完了全程对话,对哥哥的委婉略微感到不尽兴,他替奥村燐平A了上去,在输入框里打道:

[我要抑制不住我的王之力了]:佐千代真的那么怕寂寞吗?我和哥哥又没说不来看你,真没必要在身体上跟自己逞能。

#怕寂寞#,#我和哥哥#,#逞能#,这些词组合在一起,然后通过卫宫佐千代的大脑自动翻译:小家伙,你这是在横刀夺爱,你这是在不识抬举。

话聊不下去了。

厉害还是雪男厉害,一句夹枪带棒的话让佐千代当场自闭得无以复加,她觉得自己是横插在这对兄弟之间多余的棒槌。

虽然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但孩子耿直的已经把这当成了决裂标志,懊恼之余只想当一株抑郁的蘑菇与这个世界恩断义绝。

见青梅埋下头,安静地缩回座位,乖乖趴下休息,奥村燐和奥村雪男相视一笑松了一口气,只要佐千代不耍小孩子脾气拿身体开玩笑,他们愿意纵容她做任何事,区区不搭理人根本算不上问题。

男生的思维和女生不一样,奥村兄弟只把卫宫单方面冷战当作是她病后的疲惫,两人好心地一整天没在她面前作妖。

连哥哥奥村燐这个神经和大肠一样粗的生物,在经过后排低气压的病患时都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她休息。

自然而然,兄弟两就错过了来自卫宫的报复。

佐千代(已黑化)见聊天拉黑都不起作用,身体开始变得越来越冷,连心脏都咣当一声沉落到谷底。

我拿你们当兄弟,你们把我当衣服.jpg

是我卫宫提不动刀,还是你们姓奥村的人太飘.jpg

卫宫佐千代埋在手臂间的脸气成河豚。

在之后的体育课上,她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的阀口,以打破校短跑记录震撼全班一整年为契机,消耗了一点点过剩的体能后,卫宫终于将苦楚揉碎咽下,消化掉一身戾气,那张大难临头不形于色的脸终于变回昔日的冷漠。

奥村他们两个爱咋样咋样吧,她卫宫不忍了,今天过后她的生活里没有他们也依旧潇洒。

事件在暗地里开始发酵,愈发有万劫不复的趋势。

在见识到幼驯染跑步跑出残影后,雪男颤巍巍的手拽住身边呆滞的尼桑,“哥,我觉得我们好像想多了,佐千代她这样根本不像是大病初愈的靡頽,而是一肚子火恨不得找个人揍一顿的魔王状态啊!”

燐同样意识到大事不妙。

但后来一经反思,等一下,会误会根本不是他们的错啊!

毕竟燐和雪男是直面过卫宫佐千代吃下便当后命不久矣的惨状的,任谁都会觉得佐千代这一回即使大难不死也得脱层皮吧。

好家伙,当时那小脸煞白的活像是有一个连的士兵轮流在胃里打拳的模样,连雪男这种理性的人看完都心生此人不日要嗝屁的猜想。

更何况,在奥村兄弟这个连打预防针都是一种酷刑的年龄,听说佐千代当天就被送进手术室抢救,他们觉得以正常人的身体素质怎么可能在第二天活蹦乱跳?

所以今日一见把对方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误会成一种强颜欢笑也是人之常情吧?

奥村燐开始思考是他和弟弟不对劲,还是卫宫佐千代不对劲。

无果,他认为当务之急还是找青梅问个清楚,于是打开手机,尝试性地给置顶的那个纯黑头像发了个猫猫头表情。

[发送失败,您与对方已不是好友。]

燐如丧考妣,欲哭无泪。

“.....出大问题了。”

雪男看着哥哥投射过来求救视线后,也沉默地打开自己的line。

[学医救不了物质界]:今天月色真美.jpg

[发送失败,您与对方已不是好友。]

弟弟的声音开始同样充斥着了无生趣:“看来,今天是难逃一死了.....”

——

兄弟之间无隔夜的仇。

在一阵鸡飞狗跳的解释后,三人关系成功破冰,气氛又恢复成昔日的沙雕欢快,卫宫佐千代也终于在放学前宣布将黑名单里的两人无罪释放。

孩子们变脸本就比翻书还快,闹到后面卫宫佐千代都有一种小题大做的羞疚,她觉得像她这种知书达理的成年人更应该学会包容。所以她清了清嗓子,主动问两人要不要一起团建。

嗯,他们是有团建活动的,具体内容以当天的想法为准。

放课归家的路本来是两个方向,但就因为卫宫佐千代的提议,三人迅速一拍即合朝同一个方向行进。

“我已经和爸爸说了,今晚就拜托你了佐千代!”

卫宫垂着头编辑给切嗣的短信,闻言头也不抬跟雪男的拳头对碰了一下,“只要你们不嫌弃老三样——我爸那差强人意的饭,没有及时更新续作的老游戏,还有口味单一的零食就好。”

奥村燐裂开嘴角,傻气的笑脸此时在佐千代眼里出奇的可爱:“啊,那些都不重要啦,重点是和佐千代一起!还有,那个,作业能否.....”

“不能。”

燐:QAQ

雪男像是回忆起什么嘴角不自觉上扬:“啊说起来真不可思议,佐千代的口味居然能这么少女,和她本人一点都不搭。”

从抄作业的愿望落空后有些消沉的奥村燐听到这个话题瞬间来了吐槽欲望。

“不仅不搭,还执着的可怕。据我所知,从认识起,佐千代的口味好像一直没变过,家里的零食饮品永远只选一种口味。喂喂,你真不会腻烦吗?”

她耷拉下眼皮,没什么感情起伏地说道:“为什么会腻?桃子茶味永远滴神,纯桃味也不是不可以,况且我有的时候也会交替着买,并不是你们说的那么单一。

啊,想到这我就气,为什么pocky的桃子乌龙是限定品?我建议他们和常驻的水蜜桃口味对调一下再销售。”

“不,这两种口味其实差不多.....”

“别想在我面前辱桃子茶。”

“抱歉....”

对于奥村兄弟的不理解,佐千代嗤之以鼻,她就是喜欢的东西会喜欢到死,厌恶的东西会厌恶到底的死脑筋。平时挑东西也是按习惯来决定,从来没有选择困难的烦恼,也没有热衷探索新品的兴趣,踩雷的体验等同于没有。

不喜欢做出改变,同时也斩断了更多可能,卫宫佐千代就是这样的人。

人专一一点有什么不好?在这个感情都成快餐品,喜欢和爱能够随意挥霍的时代,她这种人虽然有些无趣但应该还算可靠吧?

卫宫佐千代自嘲似的摇了摇头。

完蛋,她现在又想吃根不二家的水蜜桃棒棒糖解馋了。

她的沉默同样影响到关系亲密的奥村兄弟。

能摸清卫宫一半的选择的奥村雪男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他早就知道她是这样一条路走到黑的无赖性子,到现在也快放弃了让卫宫佐千代打开心防的打算,如果一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能让她开心的话,就随她吧。

奥村燐虽然察觉到气氛古怪,但绝对细腻不到能搞懂两人间隐晦的试探,他抱着后脑勺嘟嘟囔囔两声,忽而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今天放学早,我们不如去打柏青哥吧!”

佐千代听闻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我们是未成年进不去游戏厅吧?”

哪想到奥村燐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他竖起大拇指,撑着卫宫的肩对她狡黠一笑:“一般来说是不行的,但之前我偷溜进一家店,因为玩得好吸引了不少旁观者增加了客流量,老板龙颜大悦,对我自然很是大方,坦言只要是我就能随便来。”

卫宫佐千代体内的熊孩子之魂燎燎燃烧,她不怀好意地挑着眉,决定狼狈为奸。

“哦?还有这种好事?”刚想满嘴答应下来,后颈无形中蔓延上一股恶寒。

她余光战战兢兢飘了过去,只见传统意义上真正的好孩子——奥村雪男的眼镜已经泛起象征“正义裁决”的白光。

佐千代选择认怂,立刻改口,振振有词道:“不,我们正经学生是不做这种事的,放学后打小钢珠这种想法理应杜绝掉。”

对青梅在某些情况下的善变心知肚明,奥村燐顿时瞥去了一个鄙夷的白眼。只不过这种一对二的局面显然是打消不了他的念头。

燐一跃跳上过道上的栏杆,踩独木桥一样地行走,完美的平衡感使他在稳定身形后仍有余力地蹦蹦跳跳,而每当这个时候,卫宫佐千代都会起玩心似的,在他投射下的影子上花式踩点。

幼稚。奥村燐心里想着,偏生脚下还要像和她互动一样走走停停,俨然是乐在其中。

只是他不知道,卫宫佐千代踩的从来不是他能在光下见的影子,而是只有少数人能看见的,长在奥村燐影子上,一条不属于人类的尾巴。

——细细长长、末端有个角的、恶魔尾巴,正随着主人的心情变换不同的摇摆频率。

可爱。卫宫佐千代心花怒放,面上却不显,一如既往冷寂消沉,手插口袋不声不吭。

奥村雪男推着眼镜,作为一个洞察一切的明白人,他忍不住腹诽道:你们两个是什么表里不一的JK(女子高中生)吗?二次元浓度过高了吧!

——

燐先前一直在沉思怎么劝说雪男,脑袋里灵光一闪,想起来一个传闻:“哦对了,其实我刚刚说的那家游戏厅之所以管得那么松懈,是有原因的哦。”

“什么?”

“他们家的生意这段时间一直很惨淡,我那时玩跳舞机吸引来的人流,据说是当月日客流量巅峰,所以老板那天格外高兴才对我网开一面。”

“哦,”佐千代敷衍地回了一句,“经营不良啊。”

“也不是啦,老板人很好,店里的设施也不错,之前还挺受欢迎的。”奥村燐十分懂行地侃侃而谈,显然偷溜进去不止一次两次。

雪男顺势接过话分析道:“也可能是因为快到年终了吧,忙于课业的学生和开始加班的成年人都腾不出时间娱乐。你看住佐千代家隔壁的七海先生,发际线这段时间都上移了不少。”

“哈哈,这波都能开到七海身上我是没想到的,”佐千代想到某个朝五晚九的社畜,干巴巴地笑出声,心想自己作为一个好邻居,她改明得给他邮两箱生发剂去。

“关于七海先生的话题过于沉重了,我们能否先搁一边?”奥村燐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的脑壳,在接触到浓密的头毛后才安定下来。

“我其实要说的是,这家游戏厅会这样的原因其实并不是人-祸。”

——“是闹鬼。”燐的双眼在染血的暮色映衬下发出幽光,周遭的气温陡然阴冷起来。

“曾经有不少客人反映他们在这家店遇见了灵异现象——莫名其妙被移动的物品,永远不能站立的椅子,屏幕闪雪花然后出现‘死’的字样,身边无人头皮却有被撕扯的疼痛,走路被空气绊倒,以及传言在游戏厅里出现的人员失踪.....”

“这些都构筑了这家店经营惨淡的现状。听了这些,怎么样你们还有兴趣吗?”

咦?听起来好像有点意思。

佐千代牵动嘴角,露出略显狂气的笑:“有啊,怎么没有?”

卫宫大爷她最喜欢看一些自诩实力强大的暗生物在她面前张牙舞爪的样子,除不除是一回事,关键是他们的模样是又让人恶心又滑稽的让人想笑。

最主要的是,她能在游戏厅找到一些卫宫家不允许出现的r-15动作游戏,打拳肉搏的那种。

恶棍的本质开始作崇,卫宫佐千代转而看向呼吸也开始躁动起来的认真男,气定神闲地问道:“你怎么想?”

传统意义上的好孩子扶着镜框,神色阴晴不定,半晌他开口:“既然如此,期末将至,大家一起去放松一下也是十分合理的。”

未来的驱魔师正义凛然选择带头冲锋,然而欢快的脚步马上就将他的本性暴露得一览无余。

——真香。

又到了他最喜欢的异闻时间。

.

“......”

“......”

然而,当真正到了奥村燐口中的游戏厅后,卫宫佐千代和奥村雪男的表情或多或少都有些怔忪。

乌鸦般沉闷的黑色瘴气迫不及待地冲击着刚踏进门的小客人特质的视觉。

扑面而来的腐败让人作呕、浓郁到几近实质仿佛连感官都能一并蚕食干净。

目光所及但凡能攀扶的物体上都密密麻麻长着虫卵大小待孵化的球体,而人类落脚之地更是有来源不明的眼珠,在阴暗处冷不丁地窥伺。

肆虐横行的魑魅魍魉,再加上由欲望滋生出的灵质生物扎根在这家游戏厅,把这里变成了宛如阴曹地府一般的怨宅。

这种程度的聚魔现象,不闹鬼才奇怪吧。

卫宫佐千代和奥村雪男对视一眼,用笃定的目光肯定了彼此的看法。

恐怕不能再当成什么小打小闹来处置了,引起这种程度的灾厄的可是货真价实的恶魔在人界复生。

而这里,正是恶魔筑下的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