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下来,薛景言对于白嘉钰三百六十度大转弯的态度,深深烙进所有人印象之中。

公子哥们摸不着头脑,赵寒嗤之以鼻。

一路围观的众人也很好奇,私底下讨论过好几轮,得到的结论。

这大概就是……有钱人的爱情游戏吧。

高兴的时候把你捧上天,不高兴的时候也可以任凭别人欺负你。

嗯……这样的爱情,恐怕也只有那位姓白的先生能消受得起。

而唐澈,更多的则是不甘心。

躲到僻静无人之处,打开手机。

视线定格在通讯录上,联系人姓名那一栏,颇有几分神秘气息的英文字母——X。

拨通电话。

大概响了半分钟,那头接起来。

唐澈吁出一口气,眼神带着阴冷:“看来,你失策了。”

“虽然引出陆眠,确实刺激到薛景言,让他松口,好好教训了白嘉钰一顿。”

“但一转头,这两人又好了。不但和好了,还比以前腻歪几倍。”

“薛景言没厌烦白嘉钰,白嘉钰也没放弃薛景言,你我费尽心思,都成了给他们做嫁衣。”

说到后来,又想起自己看到的画面,不禁咬牙切齿。

电波频率安静了几秒,那头回复道。

“我不这么想。”

一开口,明显是设备处理过的电子音,听不出性别,也辨别不了情绪。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失望是一点点累积的,依我对白嘉钰的了解,他对于薛景言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只等着……”

话及此微顿。

随后,撂下一锤定音。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唐澈的呼吸急促起来,双眸泛出阴狠的光芒。

他就等着这句话呢。

“那下次行动是什么时候?”

显而易见的迫切,那头轻轻一笑,仿佛极有信心。

“别急,我自有安排。”

短短一句,便把他蠢蠢欲动的心摁了回去。

这个神秘的X,从主动联系上唐澈,提出合作开始,就牢牢把握着两人之间的主动权。

并且,绝对不会透露任何有关自己的信息。

唐澈心知肚明,自己对于X,只是一枚好用的棋子。

虽感到被牵制的不快,但X提供给他的情报,却也实实在在帮上了大忙。

无论边洪导演的事,又或者白嘉钰怕水的秘密。

没有X的协助,他一个无权无势,人气平平的男团偶像,怎么可能近得了薛景言的身?

也因此,唐澈对于X,提防有之,不得不倚仗,更有之。

但他总怕自己有一天会被卸磨杀驴。

所以除了想方设法搞掉白嘉钰,其余时间,他没有一刻放弃,在X身上找到可供保命的筹码。

漂亮的眼微微眯起,又一次试探般开口。

“我有时候真的很好奇,你费尽心思拆散这两个人,究竟是为了方便我上位,好算计薛景言,还是……”

“想从他身边抢走白嘉钰?”

这一句问出来的时候,他自己的心跳都忍不住快了一拍。

这也是唐澈思考多日得到的一个猜想。

虽然目前为止,X对于他的要求,只是顺利取得薛景言的信任,以为后图。

但唐澈总觉得,X的计划,与其说是针对薛景言,倒更像是针对白嘉钰。

先让他利用边洪的事,打入薛景言圈子。

再想方设法挑动赵寒对白嘉钰的怒火,撺掇设局。

利用薛景言看重兄弟情的性格特点,诱他同意。

上岛之后,还发给自己陆眠的联系方式,当作点燃炸|药的信引。

只为了成功刺激到薛景言,令他失去理智,狠狠重伤白嘉钰的心。

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奔着一个目的——

让白嘉钰对薛景言心灰意冷,彻底放弃。

当然了,换个角度,也能说得通。

薛景言和白嘉钰的这段关系,之所以能维系至今,全凭白嘉钰一个人死撑。

只要白嘉钰主动放手了,他再想上位,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所以,唐澈问这个问题时,对于答案,自己也没谱。

只是想稍微刺探一下,X真实的意图。

那头沉默了几秒。

很快,传来X低低的笑。

“还有闲心关心别人吗?”

唐澈心脏一紧。

他明白,X已经看穿他的目的。

伴着意味不明的悠长叹息,过了会儿,X仿佛突然大发慈悲地,给出了额外信息。

“我提醒你一句,京城就快变天了,不趁着最后这段时间,牢牢抱住金大腿,你的好日子,可要到头了。”

瞳孔骤然抽缩。

接触这么些时日以来,唐澈比谁都清楚,X的情报网之深,常人根本无法揣测。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背后传递而来的内涵,已然令他胆战心惊。

挂断电话许久之后,他都回不过神。

攥着手机的指节越收越紧,黏腻的冷汗,附着在机身。

直至某一秒,他终于动了。

艳丽的唇轻挑,露出一个残忍的笑。

既然如此……

白嘉钰,要是你再不知好歹,可就别怪我对你赶尽杀绝了。

白嘉钰发现,薛景言这回好像真的不是三分钟热度。

两人从海岛回来以后,好多天了,也没见他态度转冷。

让他别抽烟就别抽烟,不碰酒就不碰酒,就连往日敬而远之的丁香茶,也能皱着眉头喝下去。

不仅如此,更比过去黏人了一倍不止。

床上黏人,床下也黏人。

有时候正专心致志打扫卫生呢,薛景言就放下游戏,闷声不响来到身后,将他环拥进怀里。

薄唇蹭着脸,就要亲。

白嘉钰嫌他碍事,挣脱开来,却对上一双控诉的眼睛。

不同于曾经的居高临下,恨不得把“你不喜欢我了?”几个大字挂在脑门上。

白嘉钰拿着吸尘器默然无语。

明明受苦受难的是自己,怎么薛景言一副没安全感了的样子。

是因为那个陆眠吗?

说起来,陆眠到底是谁啊……

究竟和自己有过多深的渊源,才会令薛景言如此忌惮?

脑子打岔了一小会儿,唇便被含住,薛景言抱着他开始上下其手。

很快,“啪——”一声,操作杆跌落在地。

白嘉钰想说自己地还没吸干净呢,上身一凉,衣服直接被扒光,倒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这一折腾,一个上午的时间又溜走了。

于是中饭两人只能随便对付着吃。

白嘉钰和薛景言说,以后不要在他打扫卫生的时候做这种事。

薛景言含含糊糊了半天,也不应声。

白嘉钰叹息。

果然,这家伙骨子里还是肆意妄为的性子,只不过如今,稍微收敛了点儿霸道,懂得怀柔。

先磨得他没脾气,再为所欲为。

又一天傍晚。

他在厨房里煲汤,山药炖排骨。

薛景言很讨厌吃山药,哪怕知道这食材对胃好。

但不管他讨厌还是喜欢,白嘉钰依然要做。

别的方面就算了,滋养身体这件事上,他必须自己拿主意,不能由着薛景言乱来。

毕竟胃病,是可大可小的。

好在,最近薛景言态度一直不错。

哪怕讨厌山药,应该也能吃进去了。

白嘉钰用勺子轻轻搅了搅,浓香的味道漫溢出来。

微微颔首,盖上盖子,继续文火慢炖。

正准备去水池边洗菜,炽热的胸膛贴了上来。

结实的手臂将他拢住,鼻尖凑到脖颈轻嗅:“我闻到味道了,好香。”

白嘉钰想挪,被箍着动不了,无奈停下。

“再等半小时就行了。”

薛景言一下子兴奋起来:“还有半个小时?那不如我们干点别的事吧。”

白嘉钰心想“又来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热气徐徐,呵入耳朵。

“我们好像一直没有在厨房试过……”

白嘉钰找借口:“汤烧干了怎么办?”

“人就在旁边看着,不会的,”薛景言一边保证,一边迫不及待把人推上料理台,“偶尔换换地方,那才刺激。”

白嘉钰还想抗议一下:“可……唔。”

未完的话,全被薛景言卷入肚中。

汤在灶台上咕嘟咕嘟炖着,空气的温度,也随着时间推移不断攀升。

足足一个小时后,才偃旗息鼓。

白嘉钰支着酸软的腿,掀开盖子,看着被烧得半干的山药排骨汤,脸色有点不好看。

薛景言面上的餍足还未散去,见此情形,眸光微闪。

“没糊就行,我也不挑。”强行找补。

白嘉钰扭头看他:“那这锅山药,你一个都不准留,全吃进去。”

薛景言脸上露出一瞬的苦色,又想着到底是自己不对,只得答应。

日子便这么黏黏糊糊地过下去。

薛景言改了脾气后,两人相处的模式变得前所未有的和谐,几乎称得上甜蜜。

白嘉钰原本还存着的,先观望观望再说的心态,也慢慢在这份甜蜜中溶解。

本以为,一切终于往好的方向发展。

直至那天晚上,一条短信,如投石落水,打破了平静的表象。

蛰伏三年的秘密,也随之,浮现出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