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九月,再过?十来天，仿佛只是一眨眼的?事儿。
街上原本晃荡的?学生?一个个都被抓回?了?学校，不到放学时间鲜少能见?到学龄期的?那群小孩，一下子让整个城市都显得安静了?不少。陆云泽和贺邵承上班时也重?新见?到了?那些背着书包苦仇大恨上学去?的?学生?,有?的?还坐在自家父母的?摩托车后?面,上学那点?路程都要抓紧时间赶着补点?作业。
这?十来天成了?不少事情,比如云兔就顺利地推出?了?新一期线上综艺策划，已经开启了?前期准备；云聊也又更新了?系统功能,在原本的?群组聊天之中加入了?线上编辑群文件的?模块。
现在的?云端提供的?不仅仅是休闲娱乐,同?时还便利了?很多商务工作,就连政府内部使用的?都是他们开发?的?办公系统。这?样大的?一家公司,每天都有?无数的?项目在运转,身为最大老板的?他们自然也清闲不了?,到了?公司就有?一整排的?未读邮件等着。
陆云泽打完一个多小时的?电话,看电脑屏幕时眼睛都开始发?晕了?。
往常他肯定直接抱着贺邵承抱怨要回?家睡觉，可他知道今天不行，还主动去?泡了?杯浓咖提神，被那苦味弄得脸都拧巴了?起来。
因为今天就是九月十一号。
美国的?此时还在黑暗之中，要过?一个小时才会进入清晨,虽然知道事情还要过?段时间,但陆云泽已经心神不宁了?起来，特别想?快点?在视频会议里见?到所有?云端成员的?面孔。贺邵承的?表情也比平时严肃几分,走过?来抱着他时都没有?笑，但还是稍微亲了?亲么儿的?小耳朵。
“其他人都准备好了?么？今天晚上的?会，虽然说没什么重?要的?事儿，但也还是得装个样子出?来……”
“都准备好了?，安排几个部门上台谈一谈近期的?项目就行,刚好和政府也确实有?科技创新的?合作，可以好好地介绍一下未来的?几个规划方?向。”贺邵承贴着他，低声说着，“别担心。”
“嗯，那要不再发?个通知，让大家都收拾收拾早点?去?吧……除了?值班的?同?事，其他人都休息一下。”
云端规定的?下班时间是下午五点?，但员工大多都是五点?半到六点?才走，有?的?还顺便去?食堂吃个饭。今天有?活动，大家才难得早一点?，都高高兴兴地化妆打扮，准备去?享受一下上海顶级饭店的?服务。被抽签留下值班的?程序员们则各个倒霉叹气，就算公司安排会送锦江饭店的?餐点?过?来，也无法安慰他们受伤的?心。
陆云泽和贺邵承牵着手，下楼与李良生?会和。
“王哥呢？怎么还没来？”扫视一圈都没瞧见?王/毅伟的?身影，他当然要问一问，“王哥不去?吗？”
“今天云聊有?部分用户反馈跳转云购时卡顿，王哥在排查系统。”李良生?解释了?一下，“突发?情况，他那边估计还要迟一阵子，我们先?去?。”
“那好，那把王哥的?发?言挪到后?面去?吧。”陆云泽点?点?头，走之前还和贺邵承一起去?打了?个招呼。
整个锦江酒店的?大堂都被云端包下，因为在这?里办的?活动太多，无论是服务生?还是他们公司的?员工，都已经熟悉得不行。云端公司的?logo牌被从仓库拿出?，放在了?最前方?的?舞台正中。一个巨大的?投影屏幕也打了?下来，实时连接一台计算机，播放着一切需要投影的?画面。
美国那边还要再过?一个小时才开始，所以全体员工也都还在等待，只是先?入座喝起了?饮料美酒，凑在一块儿说说话而已。陆云泽也在和员工聊天，看上去?依旧是平时那小陆总的?模样，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有?多不安。
贺邵承一直紧握着他的?手，走到哪里都没松开。
服务生?把冷菜上好，大厅里一派奢华恢弘。公司里的?姑娘们都化了?精致的?妆容，穿着漂亮的?工作服，言笑晏晏地凑着聊天；小伙子们虽然没那么在意外表，但也都把头发?梳得好好的?，领带打得好好的?，十分精神地走在锦江酒店高级的?大理石地砖上。这?里是中国，安全且蓬勃发?展的?中国，他们所有?人都有?着光明的?未来。
但再过?一两个小时，那些在世贸大厦的?精英却将失去?他们的?生?命。
陆云泽又喝了?一杯浓茶下去?，看终于到了?七点?，立刻让贺邵承打电话给舒俞问问情况。
这?个时间确实早了?一点?，但舒俞本身起得就早，还很体贴地考虑到了?国内时差的?问题，已经带领身边的?同?事朋友以及云端国际处的?那些经理一起抵达了?贺邵承之前推荐的?那家酒店。
“喂？贺哥，我们已经到啦。小蒋正在帮我们搭计算机投影和摄像头。”他很高兴，虽然因此错过?了?前去?世贸大厦的?学习会议，但肯定是和自己公司的?朋友见?面更有?意思，“你们开始吃饭了?吗？别等我们，先?开始，国内这?都七点?多了?。”
“没事，你知道的?，公司里那么多点?心，早就把大家喂饱了?。”贺邵承冲着么儿轻轻点?头，“你们所有?人都到了?？一个都没落？”
“一个都没落，连我们美国本地的?都全来了?，反正是贺哥你出?钱，大家都乐意来蹭。”舒俞嘿嘿笑了?一声，“我们平时还挺节俭的?，这?么好的?大餐，当然愿意来。而且因为放在上午嘛，直接连中午那顿一起订了?，贺哥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贺邵承也稍稍松了?口气，“那再调试一下设备，好了?之后?告诉我，这?边一起开席。”
舒俞应了?声，又在那边开始忙了?。
考虑到开席时间晚，后?勤的?姑娘已经安排饭店的?服务生?先?上一些小点?心，就以自助的?形式放在前面，谁想?吃都可以去?拿。陆云泽的?心情终于没那么紧张了?，牵着贺邵承的?手一块儿去?拿了?个小蛋糕，正是他们第一次来锦江饭店时吃的?那巧克力黑森林蛋糕。他舀了?一勺，基本全是巧克力酱，吃到口中也不过?分甜腻，反而口齿留香。
“你也吃一口吧？马上开席还要喝酒，别空腹喝……”
陆云泽仰起头，把端着的?蛋糕抬了?抬。
贺邵承则垂着眸，“嗯”了?一声后?就拿过?了?么儿手里的?勺子，直接舀了?一块蛋糕胚。
这?是他们两个人相处时的?常态。
虽然大家都知道贺总和小陆总关系好，但这?种亲密的?动作他们见?得还不多，此刻便又是一阵偷瞄，一边看一边在内心尖叫。贺总又高又英俊，小陆总虽然矮一些，但也是挺拔俊秀的?青年一个。两个人靠在一起，贺总几乎都要把小陆总给包圆了?——
姑娘们开始疯了?，负责活动摄像的?更是激动，没少往这?个方?向拍。
陆云泽还拿湿巾纸擦了?擦嘴唇，确认没有?巧克力酱沾着之后?才和贺邵承去?了?其他酒桌聊天。
美国那边在调试，他们这?里也有?技术员在调。屏幕上先?是出?现云聊的?对?话框，接着才蹦出?一个视频请求。网络确实有?些卡顿，这?是这?个年代的?技术问题，不可避免。双方?都把画面调整到了?低清模式，再加上信号增强，视频才逐渐稳定了?下来。
那边也传来了?云端驻美工作人员的?声音。
“嘿，听到了?吗？”
李良生?冲着摄像头笑得灿烂，“听到了?！好了?，那我们准备开始？”
此刻，王/毅伟和云聊其他值班程序员依旧在办公室修复程序中的?问题。
他看到了?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也知道宴会应该已经开始了?。他甚至穿上了?正式的?西装，把头发?都好好地梳理过?一番，因为他知道今天舒俞会在……
但此刻，王/毅伟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了?。
锦江饭店里，贺邵承和陆云泽站在最前面的?桌边，举起酒杯与所有?人敬酒。
大厅里，投影屏幕中，身处国内亦或是海外的?众人也都一起举杯，愉悦地抿下这?第一口香槟。
陆云泽也稍微喝了?点?，口唇都是那香甜的?气息。他喝得不多，可依旧微红了?脸颊，白里透红，像是一颗刚成熟的?水蜜桃。贺邵承最爱他此刻微醺的?模样，放在平时肯定要好好的?亲吻一下，但他也知道今天还不行。
酒席之中，几个部门分别上台做了?汇报，和远在异国他乡的?同?事聊着未来的?科技规划。
他们是云端人，引领中国互联网前进的?云端人，骨子里的?自豪和骄傲那是根本不用说的?。虽然也不是国企职位，但每一个成员都知道自己做的?工作和国家的?发?展有?关，所以谈论起这?些事儿来还津津有?味。尤其这?回?还能和在美的?兄弟姐妹们聊聊，那更是话题不断，两边话筒都是来回?抢的?。陆云泽和贺邵承也被围着，偶尔才能吃些东西，大部分时间都在说话。
说着说着还要敬酒，贺邵承都已经半杯香槟下肚了?。
他的?面孔不会轻易地红，也不会轻易地白，如果忽略那弥漫开的?酒香，完全看不出?饮酒的?样子。陆云泽手里的?则还是那小半杯，都没怎么动，只是握着装装样子。他容易醉，这?种洋酒又来的?度数高，多喝几口就要晕过?去?了?。
一个小时转瞬即逝，除了?陆云泽和贺邵承两个人，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时针已经指向了?八点?半。
“是不是……快了?？”陆云泽抿起了?唇，小声询问着身边的?人。他只知道是八点?左右，具体的?也不太记得清了?。
“嗯，快了?。”贺邵承握紧了?他的?手，同?时扫视了?一眼，“怎么，王/毅伟还没有?来？”
“大约是系统问题还需要进一步修复吧？”陆云泽也不大清楚，和他一起在座位上稍微休息休息了?。
贺邵承把香槟放在了?一旁，换了?一杯清水，一口气就饮了?个干净。
宴席还在继续。
美国才刚刚早晨，这?次的?活动起码要进行到晚上十点?。舒俞也特别高兴，在那里通过?视频和国内之前关系好的?同?事聊着目前的?开发?情况。一切都热闹极了?，满是好菜美酒，他们在美国的?那群人甚至还点?了?一只圣诞节才有?的?火鸡套餐。浓浓的?奶酪裹上火鸡肉，再加进全麦面包里——
这?绝对?是他们吃过?的?最丰盛的?早餐！
美国本地被招聘进队伍的?员工都很兴奋。
然而就在下一秒，一声巨大的?，巨大到难以忽略的?轰鸣却是从远处传来，让所有?人都呆了?一下。
国内这?边，因为话筒只收小范围的?声音，反倒是什么都没听到。
他们只看到视频卡顿了?一下，然后?那边的?人都露出?了?点?迷惑的?表情。舒俞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以为是楼下出?了?车祸什么，走到窗户边上看了?一下。可是他们身边什么事都没有?，街道也都是正常的?。
直到在另一边窗户口张望的?人发?出?尖叫。
“天！舒俞，你快看，曼哈顿那里好像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