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现场气氛剑拔弩张之际，林肆意差点就要觉得程一修要拔刀相向了。
只听到自家老板冷哼出声：“你我之间现在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各凭本事赚钱。既然是你自己技不如人，就没必要拖其他人下水。不过——”
程一修的话头突然打住，从林肆意坐着仰头看热闹的角度望去，只见他微微俯身，嘴巴贴着那位章总的耳朵，用她近乎听不到的声音讲了一句，“如果你哪天准备出去要饭，可要记得跟我说一声，我到时候一定会给你捧场。”
章总的脸瞬间涨红成猪肝色，右手指着程一修，“……你给我等着。”然后就管自己负气离去。
等程一修重新回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林肆意八卦心起，连忙问他，“老板，请问你刚才是说了什么呀？居然导致那位章总这么生气，我看他头顶都快冒烟了。”
程一修翻着摆放在桌上的宣传册看，嘴上还不忘回应她，“没什么，他说自己准备去要饭，我就祝他生意兴隆了。”
林肆意：“……”你们做大老板的讲话都这么不含蓄的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两人之前是有过节，话讲这么直白，是怕对方听不懂吗？
老板们的心思果然很难揣测啊……
就在林肆意准备继续跟他打听八卦之际，程一修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话的人是顾兆阳，电话里的语气听起来很是着急，“修哥，你看朋友圈了吗？”
“没有，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顾兆阳：“这么说你还不知道，我这边有个不好的消息。就在今天凌晨，老谢在办公室加班，早上同事上班发现他办公室的灯亮着，但是人却倒在地上，救护车过来后随行的医生诊断说已经走了。”
“我知道你在外地现在一下子也回不来，就是想打电话知会你一声，估计现在都变热搜新闻了。我已经联系上老谢的家人，打算尽快安排时间过去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他……”程一修刚想回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都变哑了。
林肆意在一旁感受到他的情绪不对劲，只听到他尽量控制自己颤抖的声音，“我这边会议忙完了就马上回去，我们保持电话联系。”随后，程一修就挂断了电话，他真的怕自己会在这时候忍不住哭出来。
程一修放下手机，双手呈金字塔形分别压在鼻梁的上方。这个动作大概持续了两分钟，然后他重新打开手机，翻出微信朋友圈，下滑查看最新更新的消息。
有一条来自华银基金总经理发出来的公告，内容描述大概意思是已经确认了公司的副总经理谢淮文先生于今天凌晨因心梗发作去世的消息。
“老板，需要纸巾吗？”说完也不等程一修回答，林肆意已经把纸巾递了过来，借这个空档，顺带着看了下他手机屏幕上的内容。
“这个人是你认识的吗？”林肆意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其实也不用她问，程一修刚才一系列的反应就说明了一切。
程一修稳住自己的鼻音，“他是带我入行的老师。很多年前，我因为狂妄自负差点犯下大错，也是他及时制止了我。没有他，就很难说会有现在的我。”
林肆意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安慰自家老板，而且现在这个时机也不对，与会的人员陆陆续续过来，会议不久就要开始了。
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听到程一修说：“你不用担心我今天的状态，不过有件事现在需要你马上就办。”
“什么呀？”
“你现在确认一下今晚我们回去的车票还有没有。如果有的话，就把明早的票改签成今晚的，我们连夜回去。”
“好的，那原本下午安排好的私人会议还要照常参加吗？”
“嗯，来都来了，到时候我会尽量把握时间，不会拖太久。我把我房间的门卡给你，得麻烦你去帮我把我和你自己的行李一起带出来。”
林肆意保证：“老板你放心，这点小事就包在我身上。”
“嗯，这点小事如果你都办不好，我才真的要不放心了。”
林肆意：“……”又来了是吧？刚才这么真情实感，这么快又满血复活了？
很快，本次会场的主持人上台开场。
林肆意作为新人，对于主持人邀请上台的嘉宾一个都不认识，只能对照着大屏幕来确认。
本次策略会的主题是大健康赛道的产业布局，上台嘉宾的介绍信息是这家券商的总经理兼研究院院长。
程一修附耳过来提醒她，“这位还是医药行业的首席分析师，我们小组主要研究消费和医药行业，你以后会经常看到他。”
接下来的是A股四季度投资策略分享。
程一修：“这部分你重点关注提到了哪些内容，回去写份小结给我，一定要结合你自己的看法。”
林肆意：“……老板，内容这么多，我可以录下来吗？”
“这样的策略分享会通常都是会有专人记录的，不需要你拿着手机自己录。你回去以后到专门的网站可以找到官方的录屏版和文字版。”程一修回给她一个你看起来有点傻的表情。
“哦哦哦，我一时太紧张了，忘记了平时我听的电话会议都有录音，这个怎么会没有呢，嘿嘿……”
大概十点的时候，由该证券总部的副总经理上台讲解他们团队关于未来针对医药行业的投资策略。
“老板，这位女嘉宾也不简单吧，我看她都不用看稿子，对自己所讲的内容好像很了解一样。”
程一修解释：“这位是他们医药行业的联席首席分析师，能在这个年纪，就坐到这个位置，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
林肆意听到刷子这两个字，忽然就想起不久之前隔壁坐着的这位也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只是程度不同。
在林肆意看来，过度自信就会偏向自恋了。自家老板是自恋而不自知罢了。
林肆意内心十分羡慕，“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也能像台上的这位小姐姐这么厉害呢？”
11点的时候会议正式接近尾声，座位上开始人声浮动。
程一修交代林肆意，“我这边马上要去参加圆桌论坛，你先去吃饭，然后回去收拾行李等我通知。票改好了吗？还有门卡给你。”
林肆意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门卡，“回程票已经搞定，订了晚上6点10分的票，老板请放心。那我就先走了，拜拜！”
林肆意是在走到会议厅大门口的时候才想起来刚才放在脚边的礼品袋忘记拿了。
刚想回去的时候，看到程一修跑出来，手上还拿着她正要去拿的袋子。
林肆意接了过来，“多谢老板，这点小事怎么好麻烦你专程跑一趟，我正想回去拿来着。”
程一修：“我顺路带出来的而已，你不要多想。”
林肆意：“……”
不远处，有几个跟程一修差不多打扮的男士在催他，“程总，还不走吗？大伙可等着呢。”
程一修转头回应，“你们先去吧，我很快就来。”
然后又回过头对着林肆意说：“你自己一个人小心点。”
林肆意一个人提着袋子往酒店大门口走去。
“肆意？”身后有一道男声叫出了她的名字，林肆意转过身来。
“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明辉学长，你怎么也在这啊！”
“我刚在二楼参加一个会议，才下来准备去吃饭，远远的就看到你了。怎么，上次遇到没空一起吃饭。这次总不会拒绝了吧！”
“当然可以啦，不过我们实在是太凑巧了，我也是跟我老板过来参加一个季度策略会的。”
周明辉：“这样吧，我们边走边说。你要吃什么，这边我也不熟。”
“你稍等，我用外卖APP看下附近有哪些店生意比较好，这样大概率会比较好吃。”
周明辉惊叹，“这都行？”
“当然，我可是外卖达人。我家附近方圆2公里内的菜我都是这样试过来的。”
“你可太聪明了。对了，你现在住哪里？”
林肆意毫无心眼地报上自家小区的大名。
“这位置的房价很贵啊，看不出来，你现在混得这么出色。”
“没有没有，这是我妈送我的。我一个连时薪都算不清楚有几斤几两的打工仔哪里买得起这样的房子。”
“那也很厉害了。不像我，到现在还跟爸妈一起住。”周明辉的语气里有无法掩饰的无力感。
林肆意宽慰他，“学长你还这么年轻，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呀。你没听说吗？现在职场的枯荣线是35岁，哪怕以这个为分界线，你也还有好几年的时间可以拼搏。”
“我之前在网上听到一位互联网公司的人力资源主管说过，小于35岁是人力资源，大于35岁是人力成本。我们的职场之路才刚才开始呢。”
周明辉：“我发现你的心态比我好很多啊。”
“可能是我天生比较乐观。就好像做投资一样，只应对，不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