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天都已经暗沉了下来。
熊雅如累得眼皮一直往下耷拉,索性往床上一躺,打算在晚饭前睡上一觉。
刚合眼,紧闭的窗户就被敲响了。
不用说,肯定是隔壁的胡铭。
熊雅如没起身,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问窗外的胡铭,“有事?”
“你回来了呀!”胡铭欣喜地问。
因为窗户关着,胡铭看不到熊雅如,他就把双手撑在窗台上,脸蛋贴在窗户上,眼睛眯起来,通过细缝看屋里的熊雅如,“我等了你好久,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呢。”红润润的小嘴巴微微嘟起,言语里透着明显的哀怨。
“不回来,我们住哪儿?”熊雅如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觉,“我现在好困,如果你没其他事的话,我要睡觉了。”
“好吧……”胡铭有满肚子的话要跟熊雅如说,但看熊雅如累得很,胡铭只好作罢。
他也没离开,双手仍旧撑在窗台上,从窗户缝看熊雅如。
原来熊雅如睡觉是这样的。
身体埋进被子里,再用被子裹成茧自形状,瞧着怪可爱的。
等熊雅如睡饱醒来,已经是半个钟头之后了。
她伸了伸懒腰,在床上惬意地打了个滚,“好舒服呀!”
胡铭轻笑了声,“你就是头小懒猪,睡了好久。”
熊雅如以为胡铭早回去了,冷不丁地听到他的声音,不由吓了一跳,“你怎么还在?”
下床把窗户打开,看见胡铭身体打颤地撑在窗台上,两条白嫩嫩的胳膊都因用力太久而变红了。
“你不会一直在这里吧。”熊雅如让胡铭赶紧下来,帮着揉搓了下他的胳膊。
胡铭咧着嘴笑,“家里我也不喜欢待,我就在这里等着你睡醒。”
“那也不用一直撑在窗台上,不怕双手废了呀。”
“不怕!”胡铭信心十足,“我有力气!”
“逞强!”熊雅如故意加大力道,狠狠揉搓了下胡铭的胳膊。
没曾想,胡铭还挺能忍的,明明胳膊酸胀得不行,整张小脸都扭曲了,他硬是一声都不吭。
“还挺厉害的。”熊雅如感叹了句。
胡铭得意的笑,“那当然!”
而在他们正说着热闹,胡二丫躲在角落里,把他们的对话全都暗暗记在了心里。
“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胡二丫轻啐了一口,转身回家把她听到的,全都转述给梁荷花听。
“奶,你看看弟弟,你平时对他多好呀,不打不骂的,可他呢?跟隔壁的赔钱货说,他在家里待不住,宁愿傻傻地站着喂蚊子,也要等赔钱货睡醒呢,亏你把他当成了我们老胡家的命根子,等着他将来长大了,娶媳妇给我们老胡家传宗接代。”
梁荷花的面色阴沉阴沉的。
她瞪着个眼珠子,厉声质问胡二丫,“你弟真跟那赔钱货这么说的?”
胡二丫举起右手发誓,“我没撒谎,等弟弟回来了,问下他就知道了。”
过了会儿,胡铭回来了。
梁荷花问胡铭,“到哪儿野去了?”
胡铭知道梁荷花跟隔壁不对付,敷衍说道:“没去哪里,就在周边转了转。”
“可二丫说你找隔壁的赔钱货玩去了?”梁荷花直接把告密的胡二丫供了出来。
胡二丫担心胡铭不承认,跳出来指着胡铭说,“我刚才都看见,还听见你们在说话了,你可别抵赖!”
胡铭瞥了眼胡二丫,没跟她争执,只皱着眉头,不高兴地纠正梁荷花,“奶,熊雅如不是赔钱货,你别这么说她,她有正经的名字!”
其实梁荷花是不太在乎胡铭跟熊雅如玩的。
如果他们俩人玩着玩着,等长大了,还能把熊雅如给玩弄了,她得该奖励胡铭的。
但前提是,胡铭的心是向着胡家,向着她的。
现在见胡铭小小年纪的就这么护着熊雅如了,梁荷花知道,指望胡铭长大了把熊雅如玩弄了,帮她出气报仇,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火气瞬间就冲上了头,抬手就给了胡铭一个巴掌,“白养你了!连个里外都不分!没见你奶都快被隔壁的给欺负死了吗?你不帮着不说,反倒为了个赔钱货教训你奶来了,胡家喂给你的饭全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梁荷花的手劲不小。
胡铭白嫩的脸庞上顿时留下明显的手指印,半边脸都红肿了起来。
长这么大,从未挨打过的胡铭都被打懵了,但他仍旧倔强着纠正梁荷花对熊雅如的称呼,“她不是赔钱货!她是熊雅如!”
“一巴掌还打不醒你是不是?”梁荷花又对胡铭甩了几个巴掌,“我今天非把你打醒,让你记住你这些年都是谁在养着你,给你饭吃!”
“啪啪啪……”
很快,胡铭的脸就被打得都肿成了猪头样子。
嘴角都淌着血了。
“她,她不是赔钱,是熊雅如!”胡铭的脑袋晕乎乎的,嘴里也有血涌出来,说话都不利索,可还是坚持着这句话,一副他就是被打死了,也仍旧坚定熊雅如只是熊雅如,不是赔钱货。
“好!很好!”梁荷花被刺激得下手更加狠了,手心都打红了。
屋子里还有苗招娣、胡大丫、胡二丫。
看到胡铭被打,她们没有一个站出来阻止的。
苗招娣、胡大丫照常干自己的活。
胡二丫是嘴角微微翘起,心里想着:奶今天知道了弟弟是个白眼狼,今后应该会把希望压在她身上,指望她给他们老胡家生儿子了吧。
这样,在梁荷花持续打了胡铭十来分钟,直到胡国栋、胡成才回家了,才被阻止。
胡国栋说梁荷花,“平时我要管这小子,你每次都拦着不让,今天怎么舍得打这么狠了?”
梁荷花自然不会把事情真相说出来,不然她得要被胡国栋打了,只含糊说道:“我这不是听多了你的话,想着孩子不打不成材,我就狠心管教下了。”说话间,眼神阴狠地扫了苗招娣、胡大丫、胡二丫三人,警告她们别乱说话。
这三人每天都在梁荷花的淫\\威下过活,当然不敢违背梁荷花的话。
“那也打得太狠了点。”胡国栋轻碰了下胡铭的脸。
胡铭立即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一句含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更何况向胡国栋说明真相了。
梁荷花毫不在乎,“没事,小孩子恢复得快。”
胡成才才不管家里的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他揭开锅盖,见没有白面馒头,就问胡铭,“不是让你天天向那给你馒头的女人要馒头吗?今天怎么也没有?”脸拉得老长,手指狠戳了下胡铭的脸,“难怪你奶要打你,昨天才夸了你,转眼又打了脸,不打你打谁?”
失望地咂吧了下嘴,“还以为儿子得用了,我这个老子能歇歇了,结果却是白日做梦!”
未完,又狠狠地长叹一声,“唉!白面馒头呀,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再吃上!我这辈子的梦想就是天天能吃到白面馒头。”
梁荷花见不得胡成才这样,连忙哄着他,“明天,明天妈给你做白面馒头。”
“真的!”胡成才立即来了精神。
胡国栋皱眉,“哪来的白面做馒头?”
“我儿子想吃,我自然有办法。”梁荷花宠溺地对胡成才说。
他们一个个说得热闹,全然忘记旁边的胡铭眼红脸肿,难受得喘息都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