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摄政王的表妹,你们竟敢拦着我?!”
便只是听着声儿,羌意都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盛气凌人的风,她越走越近,熹园外的争执也越来越清晰。
“咳咳。”她轻咳一声,状似不经意路过。
“公,公主!”几个护卫和丫鬟一瞧见她,就像是见到救星般立刻往她身边凑。
蔷薇见状立刻挡在前头,轻斥道:“做什么!”
羌意抬抬手,笑着看向江絮,不过只轻轻一眼就划过,而后对着站在最前头的丫鬟道:“本宫要回院子休息了,你们这般吵吵闹闹可是不大好。”
“公主,不是奴婢们……”小丫鬟面上一紧,开口就要解释。
“你们吵闹什么,本宫不大想知晓,不过若是真有人闹事,你们可以差人到前院宴会上找王爷。”羌意意有所指。
江絮看着她和原玉峥,面上强忍着不悦,可终究还是没敢回嘴。
羌意淡笑一声,又说了句:“今日宅子里来来往往的人多,你们这样吵闹,丢的可是摄政王的脸,孰轻孰重,你们可要考虑好。”
这些护卫和丫鬟定是早就想去前院禀告了,估摸着是江絮一直拿自己同裴贺朝的表亲身份做威胁,他们才犹犹豫豫不敢行事。
羌意这样有意无意地提点,鼓励他们到前院禀告,一方面是想图个清静,另一方面也是想为皮皮出口气,江絮一口一个的“畜生”,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不管江絮背后是否是裴湘在给她撑腰,反正裴贺朝是绝对忍受不了这般闹事,若是他真发了怒,恐怕裴湘也不会保她。
“在想什么?”
进了晏园,原玉峥突然开口。
羌意回过神,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离了皇宫,身边的算计还是不少。”
裴湘喜欢裴贺朝,这事羌意最清楚,而江絮对裴贺朝的企图,她不信裴湘不知情。将潜在情敌送到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这个操作,羌意实在看不懂,但总归不是出于什么好心。
“想要算计的人是永远算计不尽的,我们能做的唯有坚守本心,没有不该有的欲望便不会被人算计。”原玉峥语气淡淡的,可却意外地能安抚人心。
羌意听完这话,面上不由自主地放松,道:“没有不该有的欲望便不会被人算计,这话极对,算计二字归根究底不过是利用人心的贪念,没有贪念,便是再好的计谋也算计不到。”
“公主想得通透,这是好事。”
羌意同他相视一笑,原玉峥此人倒是可以一交,只可惜自己不会在这个世界待太久了……
想到这儿,她心头突生一念,转头看向芙蓉,道:“你快去吧昨日从酒窖里顺来的葡萄酒拿出来。”
说完,她又看向原玉峥,笑道:“这酒可是佳品,全天下唯有此处才有,便宜你了。”
“那确实是我的荣幸。”原玉峥眉眼温和地跟着笑道。
羌意有了之前的教训,这次便不敢多喝,每次只是抿一口便放下,倒是原玉峥,也不知是心情太好还是在朝堂中压抑太久,没一会儿便将自己喝得半醉。
不过原玉峥的酒品不错,醉倒后便安安静静地趴在桌上,呼吸轻缓。
羌意眨眨眼看着他,而后唤来蔷薇,道:“我记得后头还有一个院子是空着的,你待人去将里头收拾一下,然后找几个力气大的将丞相送到屋里休息。”
“那要和摄政王说吗?”
“明叔此前说过,这次春日宴皇上会在新宅留宿一夜,我估计他没什么精力来管这边,就不用去说了。”
说完,羌意便从位置上站起,往里屋走去,道:“我到床上歇一会儿,没事不要唤我,有事也明日再同我说吧。”
“是。”芙蓉和蔷薇在后头福身应下。
羌意其实并没有喝醉,她十分清醒,不过这残存的酒香味实在醉人,让她闭着眼不知不觉就睡得昏沉。
等她再次醒来时,屋里又是一片昏暗。
她竟睡了大半个下午?
羌意睡得足,现下脑子十分清醒,她下床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子,只见外头弦月明亮皎洁,看这个天色,恐已近戌时末。
夜里春风微凉,迎着面倒是极为惬意舒适。羌意从架子上拿下一件素白披风套在身上,准备到外头吹吹风,路过圆桌时,目光不小心划过那坛还未喝完的葡萄酒。
“夜里喝酒,醉了正好睡下。”
羌意心下一喜,白日里顾着礼仪体态不敢多喝,现下倒是可以放肆一些了。
她抱着酒坛走到院子里的石桌边坐下,头一抬正好是一顶明月,她轻叹一句:“妙哉。”
一杯酒下肚,羌意便懒懒散散地趴在桌上,石桌面冰冰凉凉的,倒是能散了她一些酒气,突然,“啪嗒”一声轻响在她脚边响起。
羌意凝神低下头,只见一颗小石子在她脚边转了几圈慢慢停下。
“谁?”
她从桌上抬起头,望着四周。
先前瞧着只觉得夜色很美,可现在屏气凝神,细细看去随处都像是有黑影,羌意脑子里不断浮现以往看过的诡异小故事,一时之间汗毛竖起,头皮发麻。
“啪嗒”又是一声。
她迅速低头,又是一颗小石子转啊转。
“谁在那儿!出来!”
羌意从石凳上站起,虽说有些害怕,可她到底是不信鬼怪之说,只当是有人装神弄鬼。
“莫不是胆小鬼?”她挑眉道。
“你便是连鬼都不怕?”
一道熟悉沉稳而又带着磁性的声音响起,羌意抬眼看向屋顶,裴贺朝坐在上头,表情不明地看着自己。
“你……”羌意暗自吐出一口气,而后才道,“你这是梦游?”
“公主觉着呢?”
也不知是不是身处黑夜的缘故,一切声音都有些放大,羌意总觉裴贺朝这厮在屋顶偷笑。她坐回到石凳上,倒了一杯酒,回道:“若不是梦游,那便是得了装神弄鬼的病,须得请太医瞧瞧。”
话落,屋顶上头就传来一阵轻笑,紧接着羌意就感觉面上一阵疾风拂过,而后她的腰便被人圈住,她下意识惊呼出声,双手勾住面前男人的脖子。
“你做什么!”
等她的双脚实实在在地踩在屋顶的砖瓦上,她才惊魂未定喊出声。
“向公主讨个说法。”裴贺朝伸出一只手,掌心里稳稳当当放着的正是那装着葡萄酒的陶瓷坛。
“什么,什么讨个说法?”羌意不解道,“难道你舍不得我从你酒窖里拿走那么多酒?”
裴贺朝一撩下裾,在她身侧坐下,头一仰便直接拿着酒坛饮下一口。
“等……”
羌意十分后悔刚刚没多喝几杯。
“若我真是舍不得将这些酒赠给公主,早在昨日便上门要回了。”片刻后,裴贺朝淡淡开口。
“嗯?”羌意听他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那你现在过来又是做什么?”
“听闻今日公主拿着我的酒招待了原丞相?”裴贺朝说完,又拿着酒坛喝下一口,而后将酒坛子放到身侧。
羌意跟着在他身边坐下,并不否认,点头道:“是啊,既然这酒已经是我的了,那我拿它招待朋友也不为过吧?”
“朋友?公主身处在深宫之中,何时竟交上原玉峥这个朋友。”裴贺朝语气莫名。
羌意自然不能说是元易坤给他们牵的红线,只道:“王爷不是知道吗,此前在将军府小住几日时,他曾来将军府做客。”
这事她可以说,毕竟裴贺朝亲眼见过。
“不过数面便能称得上是朋友?”裴贺朝的声音在黑夜里更显低哑,他轻笑道,“若是如此,那本王同公主都可以算是生死之交了。”
“王爷莫不是在开玩笑?”羌意哼笑道。
“公主难道忘了,两年前的山洞。”
这话一出,羌意便是一愣,这还是第一次从裴贺朝嘴里说出他们二人在山洞的“初遇”,她之前都以为裴贺朝压根忘了当时和他一起的是自己。
“王爷是皇上的舅舅,我同皇上是姐弟,那我尊称王爷一声舅舅都不为过,生死之交的称谓,外甥女真不敢高攀。”羌意“谦虚”地开口。
裴贺朝有一瞬间的沉默,半晌后他才淡笑出声:“公主的伶牙俐齿莫不是都用在了本王身上。”
“……”羌意一滞,心道,这可能就是不怕死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吧。
但凡有一点惜命,都不敢在云昭摄政王面前这样,他说一句,她顶回一句。
就在二人沉默间,两人脚下的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公主,公主?”
竟是青云。
羌意噤声屏气,不敢乱动,生怕弄出点动静被青云发现,可谁想她在这边拼命掩藏,身旁的裴贺朝却是直接朝着下头开口:“莫敲了。”
“……王,王爷?”青云看上去十分意外,忙走到院子里抬头看向屋顶,这么一看自然也瞧见了羌意,“公,公主?!”
连一向淡定的青云都如此惊讶,可想而知若是让旁人知道她和裴贺朝大半夜不睡觉在屋顶上单独待着的事,指不定传出什么谣言来。
也正是因此,羌意十分不解,裴贺朝为何要出声让青云发现他们。
可裴贺朝这厮显然不给她时间多想,见青云疑惑着,也并不多言,直接带着她从屋顶下来,而后才对着青云道:“带公主去休息。”
“……是,是。”青云忙福身应下。
羌意微蹙着眉,就见裴贺朝说完,干净利落地转身离开。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院门,羌意才收回视线,问青云:“你怎么这时候过来?”
“奴婢刚刚在隔壁院子,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听着像是公主在这头呼喊,奴婢怕公主出事,便过来瞧瞧。”
青云垂着眉眼,一字一句地说着,倒是恳切。
羌意没有多想,回到屋里便洗漱一番直接睡下。
等到她再次醒来时,屋外早已是天光大亮,隔壁熹园外又想昨日般吵吵闹闹个不停,她翻了个身,嘀咕道:“怎么这么吵?”
“公主,公主。”芙蓉的声音响起,急匆匆地,又像是隐含着些许八卦的气息。
果不其然,等羌意一睁开眼,就瞧见芙蓉面上震惊,见她醒来,忙凑到她跟前,轻声道:“公主,隔壁熹园出事了!”
“出事?”羌意不懂这俩字是什么意思。
芙蓉点点头,一边动手替她整理衣裳,一边道:“那个江家姑娘又在熹园外头闹了,只是这次……她衣冠不整的,都惊动皇上和太后了。”
羌以泽和裴湘昨夜是宿在新宅的,羌意这倒是知晓,可江絮……衣冠不整地出现在熹园,这又是哪一出戏?
羌意梳妆完毕出屋子时,隔壁熹园的动静已经小了很多,院门外数名护卫牢牢看守着。
守卫这么严?
她不经意地往熹园的门口凑去,本以为那些护卫会开口让她不要靠近,谁想最前头的那人见她走来,直接问道:“公主可是要进去?”
羌意本想拒绝,可还没等她开口,就见青云急匆匆地从里头往外走,瞧见她时,面上的神情明显一松。
“公主,您来得正好!”
“啊?”羌意没听明白。
青云走到她身侧,搀起她的胳膊,道:“公主这次一定要为我们王爷作证,否则我们王爷便是跳进梁州河也洗不清了。”
还没等羌意将她这段话消化完毕,她整个人已经被带着直接进了熹园。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进熹园,本以为这里会有什么不同,谁想两个相邻的院子竟几乎复刻一般。
匆匆将院子纳入眼里,而后她才将注意力落在院子里的众人。
裴贺朝,裴湘,江絮……
“儿臣拜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羌意福了福身。
“起来吧。”裴湘冷冷开口,而后对着青云道,“你将公主请来做什么,难不成这就是你说的证人?”
青云正待开口,裴贺朝却突然出声打断:“公主怕只是想过来看看热闹罢了,哪能如此凑巧是什么证人。”
“王爷!”青云面露惊讶。
可裴贺朝却是不再多言,只是将目光又投回到江絮身上,沉声道:“你说昨夜自己宿在了本王的屋内?”
羌意本觉得裴贺朝对自己出现的反应有些奇怪,可一听到后头的话,立刻将前头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江絮夜宿裴贺朝房内?
这才是值得注意的惊天大瓜好嘛!
可是……昨夜裴贺朝不是大半夜才从她那儿离开吗,难不成江絮是深更半夜才到的熹园?
“王爷,昨夜絮儿却是宿在了这儿,你不能……你不能要了絮儿的身子,第二日却不承认啊。”
江絮跪在地上,扯着袖子轻拭眼下。
羌意暗自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不可置信地看向裴贺朝,不会吧,原著里男主在遇上女主前一直守身如玉啊。
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裴贺朝突然一转视线朝她看来,不过只是轻轻一眼,并未久留。
“既然你一口咬定昨夜自己宿在此处,那你说说本王昨夜是何时回的房?”
江絮一愣,目光游移,时不时往裴湘那儿看去。
羌意勾勾唇,心道,真是一出好戏,裴湘这一出接一出的戏真是导上瘾了吗?
“江姑娘,王爷正问你话呢,你老往太后那儿看做什么,难道是太后身上写了答案?”她状似无意地开口。
“我,我没有……”
裴湘目光带着寒意地看向江絮,道:“絮儿,你是我的表妹,可若你撒了谎,我也无法帮你说话,你看我也是没用的。”
“不是的,我昨夜真的宿在了熹园!”江絮猛地抬头,“若你们不信,大可以去表兄的屋里瞧瞧,看看他枕边是否有一支铃兰花样式的流苏簪。”
江絮的这番话同她此前的表现出来的心虚截然不同,羌意几乎不用看便知道,屋内一定是有这么一支簪子。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裴湘身边的宫婢便从屋内带出一支铃兰花样式的流苏簪。
裴贺朝勾着唇角,对这个所谓的“证据”并不惊讶。
“太后娘娘,江姑娘的这个证据并不能代表什么。”青云忍不住开口,“昨日江姑娘硬闯熹园一事,宅子里大多数人都知晓,奴婢后来问过昨日看守熹园的人,他们说当时护卫前去宴上通报王爷时,江姑娘曾不顾阻拦,直接闯进屋内。这所谓的证据说不定便是那个时候放下的。”
江絮面上涨红,抬头反驳道:“你胡说,我这样拿自己的清白做赌注,我有什么好处!”
“什么好处,自是只有江姑娘你自己清楚。”青云直言直语。
“你!”
“好了。”裴湘打断二人的争辩,“青云说得不无道理,这样吧,不若絮儿详细说说昨夜的情况,也好让我判断真伪。”
江絮听此,面上一喜,忙道:“昨日春日宴结束,王爷便私下找了我,让我不要跟着爹爹回家,说是有事要同我说。王爷是我的表兄,我自是不疑有他,便留了下来,谁想……谁想一入夜,王爷便强制将我扣下,说待我有意,问我愿不愿意跟了他。”
羌意扶额,这般矫情的手段怎么也不可能出自裴贺朝之手,她忍着不适继续听下去,可谁想江絮的下一句便让她一愣。
“我们都饮了酒,之后的事十分混乱,总之等我再次醒来已近戌时末,那时我正躺在表兄的怀中。”
戌时末?
这不是昨夜她和裴贺朝见面的时间吗……
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为何青云见到她来会如此激动,因为她便是最好的证据。
可既是如此,裴贺朝为何阻止青云说出来,想到这里,羌意下意识看向他,正巧,对面的那人也正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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