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徵困惑地看了一眼屏幕,上面两个主角黏黏糊糊的,说着一堆叫人听了就眼皮打架的矫情话,而易承昀的心跳快得像在看恐怖片。
该不会跟他有关吧?
抿了抿嘴唇,闻徵眼珠一转,摸索着从座位上捻了一颗巧克力含在嘴里,伏在易承昀耳边,含糊不清小声道:
“据说电影院后面的工作人员能看到观众在做什么。”
他们买的是酒心巧克力,浓郁的白兰地酒香在闻徵口中弥漫开,随着吐息直钻易承昀鼻尖。
反手握住闻徵的手,易承昀垂眼看他,电影院里光线很暗,明灭不定照在他脸上;平日好看的凤眼半寐半醒,易承昀只能描绘出他脸上大概的轮廓,恍惚有种在偷情的错觉,哑声问:
“巧克力好吃吗?”
闻徵正要开口,易承昀猛地收紧双手,低头用吻强硬撬开他的双唇,更用舌尖勾过他嘴里半化开的半颗巧克力。
而易承昀的手像带电一样,一手掌心不轻不重抚过闻徵后背,酥麻的痒便从他的脊椎蔓延开去,让他几乎坐也坐不稳。
又被这人占上风了,可恶。
尽管闻徵眼下已半个人都软在易承昀怀里,他还不甘心就这么被人“乘虚而入”,两手不服输般勾住易承昀的脖子,闭上眼昂起头,报复般在那人不停侵占的舌尖上咬了一口。
“嘶……”
巧克力的味道已所剩无几,针刺般的疼痛反是彻底激起易承昀的好胜心,他强势将闻徵压在座位上,动作霸道得让人半点还手之力也没有。
似是被易承昀身上的气势震住了,闻徵不敢再张牙舞爪,只柔和地一点点回应,还讨好地舔了舔他的嘴唇,像只撒娇的小奶狗。
电影配乐的声音不大,他们俩耳边只听见彼此的心跳声,以及时不时响起的“啧啧”水声,令人脸红耳赤。
到两人依依不舍分开时,闻徵低低笑了一声:“电影,还看吗?”
勉力撑起身,易承昀垂头看他,呼吸越发不稳:
影院里闪烁的光让眼前的一切变得朦朦胧胧,闻徵躺在软座上,双手还被钳制着,眼角泛起令人遐想的水光;而他的两片像花瓣似的嘴唇,则是似被雾水打湿了一样,潋滟动人。
他的衬衣被扯开,半遮半掩之间,反更让人迫切想将他吞下肚子。
清晰感觉到自己剩下最后几分理智也快要失守,易承昀狠狠一咬牙,扶起他沙哑道:
“回去。”
待紧挨在一起的两人从电影院里走出来,闻徵才看到,易承昀别在西装前的花,被压扁剩下几片花瓣,其中有一半沾在自己身上。
“下雨了。”
不知道是谁先喊起来,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原本在街上卿卿我我的情侣们狼狈地四处跑开,小小的电影院门前瞬间挤满了人。
本来想出去看看灯饰,闻徵看了眼一时半会停不了的暴雨,无奈推了推易承昀:
“我们从后面走吧。”
一个讨人喜欢的小女孩钻过人群,拦在他们面前,甜甜开口:
“哥哥,买束玫瑰给大哥哥吧。”
抢在易承昀前掏出皮夹,闻徵递给小女孩一张大钞,接过她的手上的玫瑰
“小孩真会说话,换我就叫叔叔。”
易承昀:……
从花束里抽了一枝,闻徵将花别到易承昀西装上,又给自己别了一朵,像完成了个重要的仪式一样,莫名心情大好。
易承昀不明白他的心思,两人从影院内部通道下停车场,没想到竟意外听见两个熟悉的声音:
“可是我想看电影,为什么不可以包场?”
樊锐:“电影可以回去看,你提前联系的记者,我已经让人打发了。”
闻祈:“为、为什么?”
樊锐:“我警告你,如果……”
似乎听到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正在争吵的樊锐和闻祈双双回过头,看见他们时也是一愣。
注意到易承昀和闻徵皱巴巴的西装,以及闻徵手上捧的玫瑰,闻祈脸色顿时煞白:
“你、你们怎么会……”
按闻祈知道的消息,难道易承昀和闻徵不是貌合神离、假面夫夫?!就算眼前的只是演戏,未免有点过于真实。
镇定自若朝樊锐点了点头,易承昀示意从背后开来的跑车,礼貌开口:
“抱歉打扰,我们的车到了,你们继续。”
“对了,我们刚看电影定的是情侣座,包了一整晚,你们不介意,可以用的。”
看热闹不嫌事大,闻徵示威般朝脸胀成猪肝色的闻祈挥了挥手上的玫瑰,幸灾乐祸道:
“情人节快乐。”
把气得脸歪的闻祈抛在车后,闻徵瞥了一眼好像又开始吵架的樊锐两人,嘲讽道:
“我还能吃上樊家和闻祈的喜酒吗?”
易承昀挑眉问:“你很期待?”
斜睨了他一眼,闻徵理直气壮道:“是啊,樊锐那时把樊荣抓来婚礼捣乱,要是他们不办婚礼,我哪有报仇的机会。”
易承昀不动声色扯开话题:“回去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按他的理解,闻徵刚在电影院的反应,可以当作是默许两人履行夫夫义务的意思?
“你准备了什么?”
后知后觉两人是在“走流程”,闻徵喉结不由滑动了好几下,这时方记起:
原来他们还没在清醒的状态下做过。
“你喜欢的山羊奶酪配罗曼尼康帝红酒。”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易承昀接过他手上的玫瑰,下车后向他伸出手:
“我教你……”
被他牵着回到卧室,一路上忐忑不安的闻徵在房门被打开那刻就惊呆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布置好的香薰烛台,桌上隐蔽的地方,偷偷藏了几盒红酒味的“阻击袋”。
*
易承昀应该没有尽全力,闻徵趴在枕头上时这么想:不然他肯定就废了。
像骑在一匹烈马上颠簸大半晚,闻徵全身软成一滩水,骨头快化开;后面他根本不愿动,随便易承昀怎么折腾。
做攻有什么好?!
晕晕沉沉睡过去时,闻徵这么想,累得要命,还不如当下面装瘫痪让人伺候来的舒适。
尤其是,当他早上醒过来后,发现易承昀在完事后不仅给他清理过,而且从某处清凉的触感来看,那人甚至给他上了药。
平心而论,这次比第一回好太多,起码能正常走路。
一想起那次,闻徵下意识拼命摇头:实在令人害怕。
为了和他当“假”夫夫,易承昀真是拼了,虽然到现在这个“假”显然得去掉。
只是,比起真夫夫,他俩好像又差了点什么?
懒洋洋坐起身,闻徵看向睡在他身边易承昀,不知道这人昨晚什么时候睡?
房里的窗帘被拉上,易承昀两眼紧闭,呼吸沉稳。
闻徵侧过身,一手撑起头,默默打量他的睡颜,忽然恶作剧心大发:
先是小心翼翼朝他的睫毛吹了一口气,见他没有反应,便壮着胆子抬手戳了戳他的脸。
“难得这么听话。”
闻徵得寸进尺伸手揉了一把易承昀黑碎的刘海,暗搓搓决定给他编个小辫子,等他醒来看到时脸色一定精彩。
正当他准备动手时,蓦地听到床头柜上响起“嗡嗡”的震动声,以为是自己的手机,他没多想随手拿过来一看,弹出来的讯息显示发件人是楚洋:
“在鼎盛下药的人找到了。”
一个激灵弹起身,闻徵霎时间睡意全无,“鼎盛”就是当初他宣布退役后,去喝得酩酊烂醉,以致被意图不轨的黑手趁机下药的地方。
如今回忆起来,他只记得那会浑身发热,意识知道不对,大脑却指挥不了身体;他只能凭着本能踉跄往外走,中间似乎还有人拦过他,被他强行推开;在酒吧外意外撞上在电梯口的易承昀,再后来……
“快起来。”
纠结半刻要不要立刻打电话给楚洋问清楚,闻徵暂时按捺住冲动,轻轻摇了摇易承昀:
“太阳都出来了。”
“是不是昨晚没吃饱?”
易承昀被他晃醒,翻了个身一把伸手将他搂进怀里,胡乱在他耳垂上吸了一口:
“要再来吗?”
“除了这个你脑子能不能想点别的。”
被他弄得背后发颤,闻徵气得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忿忿道:
“先放开我。”
“怎么了?”
对他动不动咬人这个问题,易承昀认为该考虑纠正办法,不过并不生气,半贴在他背上,慢条斯理握住他的手:
“你拿的是我的手机?”
经过昨晚,易承昀发现了一件不知算不算意料之外的事,当他试过用不怎么温柔的方法对待闻徵时,那人嘴上哼哼唧唧抱怨,双手却是一直抱紧不放。
原来看上去事事要压他一头的小骑士,内心是有这种“兴趣”,感觉两人以后还有很多关卡值得探索。
“刚不小心拿错了,看到了上面的信息。”
心虚把手机交到他手上,闻徵边试图钻出他怀里,边催促道:
“你快问楚洋下药的幕后主使是谁。”
看清讯息,易承昀眼神一凛,表情看上去凝重不少,随即给楚洋回拨电话。
闻徵看到他披衣服站起,低声和电话里的楚洋说些什么,竖起耳朵只听到“里应外合”“熟人”这几个字眼。
“他怎么说?”
着急知道答复,闻徵连衣服也来不及穿,半爬起身追问:
“快告诉我。”
结束通话,易承昀一回头,便注意到他身上若隐若现的“痕迹”,随手捞起一旁的浴袍给他裹上,耐心解释:
“在你酒里动手脚的是酒吧里一个临时服务生,家里欠债几十万,还不上钱被樊家买通。”
“樊家?”虽说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闻徵拉住他的手,锲而不舍问:
“那是樊锐还是樊荣?”
“目前棘手的就在这里,如果主使是樊荣还好处理,假如是樊锐,你接下来恐怕要多留意。”
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易承昀微微蹙起眉头,沉声问:
“据我对樊锐的了解,一两次没得手,他不会轻易放弃,你身上是不是有他想要的东西?”
樊锐想要的东西?
闻徵低下头,仔细回想了很久,实在想不到除去闻祈外,他跟樊锐有过什么交集。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
放下手机,易承昀披上衬衣,开始穿衣服:
“我给你配备的保镖和助手,各方面能力应对一般情况没问题。”
“对了,他给我下药,勉强能理解,可他为什么要给你下药?”
盯着易承昀扣纽扣的手指,闻徵不知为何想起昨晚几幕糟糕的画面,脸上一红,转移话题:
“话说回来,你那时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印象中易承昀这个人和酒吧的氛围格格不入,加上那个酒吧在整座酒店的地下一层,哪怕他是去谈生意,按易氏那些合作公司的水平,至少也该去酒店中层的海景餐厅。
“办点小事,”
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易承昀拿起领带,从镜子里看坐在椅子上沉思的闻徵,斟酌问:
“周末你有时间吗?有空的话,公司新收购了一处温泉会所,方便过去放松两天。”
闻徵没多想,一口应下:“好。”
他们一起吃过早餐后,易承昀坐上车,想起昨晚,皱起的眉头不经意间舒展开:
昨天在电影院的进展在他意料之外,同时也让他重新思考,或者闻徵没他想象中讨厌他?
再者,当下闻徵对追查下药的事极为上心,他该找个机会告诉那人,当晚他出现在那里的原因,避免往后产生误会。
想到这里,易承昀叹了一口气,闻徵到时不知道会怎么想?
不晓得易承昀的诸多心思,闻徵收拾好准备出发去马场,顺手发讯息给裴思宇炫耀:
“你昨晚怎样?我们没看完电影就直奔主题了。”
裴思宇过了好一会才回复:“我今天可能要晚一点到,楚洋和我要进行补时赛。”
闻徵:“……为什么是补时?”
裴思宇:“昨晚中场休息时,楚洋工作上有人联系他,中断了一会,刚才回来。”
闻徵莫名内疚:“那你们慢慢来,加油。”
裴思宇:?!
关上手机,闻徵悄悄决定这周都要对裴思宇更好一点,没想到易承昀的属下跟那人一样是工作狂,而且楚洋似乎没告诉裴思宇,他忙碌的事大概率跟自己有关。
后天即是周末,易承昀提到的温泉会所在隔壁市郊区,车程不算远。
而闻徵前一晚才听说原来易承昀当晚有个会议定在隔壁市,所以两人大概要分开出发。
当闻徵到达会所时,只见到易承昀的行李,没见着人,直到他听见隔壁传来质问的声音:
“他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是闻祈!
闻徵赶紧把耳朵贴到墙上,屏住气息偷听,此时响起的另一个声音令他差点尖叫出声:
“请你收回冒犯闻徵的话,否则后果自负。”
闻祈的声音听上去鲜有的绝望:“如果你知道樊锐是怎么对我,你一定不会对我见死不救。”
易承昀无动于衷:“我对你们的私事不感兴趣。”
闻祈:“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易承昀:“请自重。”
闻祈:“你看,这是你最喜欢的赤霞珠红酒,不想尝尝吗?”
易承昀:“我有洁癖。”
闻徵:???
闻祈突然大喊:“你敢出去?”
易承昀的声音冷得仿佛把空气都冻住:“请注意你的言语,我与闻先生的交集仅限于你是我丈夫的兄长,假如我要对你该次行为追究责任,我想闻徵不会反对。”
没等闻徵来得及调整姿势,开关门的声音一响起,易承昀打开客房门时,看见的便是他整个人趴在墙上的画面。
“我……”尴尬转过身,闻徵懒得掩饰,直白道:
“这里隔音不好,我听见你的声音,想知道发生什么事。”
易承昀揉了揉额头,安慰道:“没关系,我让人来换房间,改去整层的套间。”
换到新房间,闻徵环起胳膊,大马金刀坐在易承昀对面,“严刑逼供”:
“你怎么会和闻祈碰上?”
易承昀无奈:“这次的会议,樊锐也有参加,闻祈是陪他来的。”
“他刚才要对你做什么?”闻徵最耿耿于怀的莫过于这点:“你们在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易承昀哭笑不得,淡定答道:
“我向他郑重声明,我们作为新婚夫夫,爱对方爱得恨不得黏在一起;请允许我失陪,我要去跟丈夫夜夜笙歌。”
闻徵恼羞成怒:“不要脸!”
易承昀面不改色:“跟别人学的。”
不对,闻徵迅速回过神,还有红酒又是怎么一回事?
“听着,我约你来这里,其实是想跟你坦白两件事。”
以为这事算过去,易承昀从冰桶里取出红酒,给两人倒了两杯,开口道:
“希望你听完后,不会反应过激。”
闻徵被他脸上严肃的神情唬得一怔:“怎、怎么了?”
易承昀深呼一口气:“第一件事,我在高中时,没有喜欢的骑手,是骗你的。”
闻徵眨了眨眼:“原来如此,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易承昀低头抿了一口酒:“一是高中时你不待见我,二是纯粹想引起注意。”
没料到易承昀也有这种幼稚的时候,闻徵抿嘴笑出声,乘胜追击:
“那大学时,有一回评选最受喜爱的马术骑手,你投票投的谁?”
还真是记仇啊。
易承昀从皮夹里翻出当时的票根:“我没投。”
这话说完,他便把票根正儿八经放到闻徵掌心,用手合起对方的五指:“现在投。”
闻徵:“哼!”
“第二件事,”
留神观察他的反应,易承昀压低声,一字一句说出:
“在鼎盛门外碰到你那晚,我没有被下药。”
初时闻徵没说话,等他细细回味易承昀这句话,方明白里面隐藏着一个重要信息:
这岂不意味着,两人在酒店覆雨翻云那晚,易承昀由始至终都是清醒的?!
作者有话要说:下暴雨停电停网了半天,剩下的部分明天补上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