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徵被易承昀紧紧搂住,几乎透不过气,被子下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分外明显。

“易承昀?”

黑暗中闻徵什么也看不见,因此触感被放大了无数倍,易承昀的下巴枕在他肩上,时轻时重

咬住他的耳垂,像在逗弄小动物。

虽然是寒冬,卧室里面暖气很足。因此闻徵身上只穿着宽松的睡衣睡裤。那人的手从大大敞开的衣领滑进,另一只手则是在下面“大权在握”。

两人身上的气息、淡淡的酒香和香草味,在空气中交融在一起。闻徵感觉他已经不属于他自己。易承昀好像知道他身上的每一处开关。当带着薄茧的指腹勾过滑嫩的皮肤表面,他体内像有什么要呼之欲出。很明显,他失去了身体的主宰,或许他应该害怕,但理智早被丢到九霄云外。而他的身心远比他表面来得诚恳,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更多。

平日弯起的眼角不知不觉变得湿润,闻徵无意识讨好地蹭着易承昀的手,声音高高低低、断断续续像求饶一样:

“轻点……”

猝不及防,他满头大汗淋漓,那滴在眼角挂了很久的泪珠,缓缓从眼角画落,抓住易承昀胳膊的手绷紧又放开。

天真的他以为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易承昀若无其事松开他的手后,把他翻了个身,紧接着又重新开始了新回合。

闻徵:?!!

到最后闻徵神智几近涣散,只是他仍然注意到,易承昀的眼神和平常对比,有种说不出的不一样。这天晚上他被折腾到半夜三四点才疲惫睡去,他不知道易承昀是不是在梦游,如果是的话,这人太可怕了点。

因为在结束之后,易承昀居然还横抱着他去浴缸里去洗澡,边泡边替他按摩了半小时。虽然在泡到热水里后,他忍不住睡了十分钟,因实在是舒适极了。

仔细想来易承昀这个人的,好像从小就是这么人格分裂:在开车的时候,好像不把闻徵的所有防御弄崩溃不罢休;然后完事后他马上似换了一个人,他会一寸一寸地、温柔安抚被他攻城略地、弄得狼藉不堪的地方,而这个过程直接又会把闻徵的火重新点燃。这样来来回回,有时候甚至能玩一晚上。

闻徵深思,如果他有一天疯了。可能就是受不住易承昀这种切换自如的性格。

朦朦胧胧中,闻徵在睡过去之后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两人在澳洲相遇的那天,易承昀在篱笆后远远看到他。手上的竹篮哐当一声掉到地上。那个英俊的少年向他狂奔而过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喜:“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

闻徵当时摸不着头脑,两人难道不是第一次见面吗?还是易承昀当时在期待谁?

第二天早上一起床,闻徵揉着酸痛的背,咬牙切齿和易承昀约法三章:

“以后不可以趁我睡着了,就直接动手,起码得在我清醒的时候再开始。”

到后面就不用说了,他想,反正说了也没有用。

然则话说出口之后闻徵才意识到,这不是在变相鼓励易承昀吗?

更让他意外的是,易承昀听到他的话后,眼中似乎出现了一丝困惑。当易承昀的视线落在他衣领里面、一朵绽放的“小桃花”上,那人怔住片刻,一反常态听话地默默点了点头。

闻徵自然注意到他神色不对,又想起昨天晚上喊他时,那人的眼神。他大胆问:“你该不会是有梦游的习惯,但自己不知道吧?”

果然,他听见易承昀答道:“昨晚是我,无意识的时候做的事。”

想了想,易承昀更正道:“说无意识可能不准确,醒来过后,会留有一点点记忆。但已经很久没有再发作,一般是压力大的时候,不碍事。”

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闻徵记起两个人在一个高中和大学这么多年,可他从来没见过易承昀在外面和集体逗留过夜。

慢慢披上衣服站起身,闻徵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屏住气息问:

“那你之前也对别人那样过吗?”

淡淡看了他一眼,易承昀换过衣服,平静解释道:

“没有,并且每次表现不一样,所以我尽量不会在外面过夜,也不会在睡着后,让人有机会进来我的房间。”

当然易承昀心里想的其实是:就对你一个这样,如果睡前得到充分“解决”说不定会好。

知道这个不是他能控制,闻徵早做好心理准备,但听到他说没有时,还是暗暗松了口气。

两人一起吃过早餐,易承昀出门时,闻徵别扭地在门口喊住他:

“你今天晚上什么时候回来?”

易承昀没想太多,简洁回道:“大概在晚饭过后,下午要到隔壁市出席两个合约签订。”

眼珠一转,闻徵偷偷藏起眼里的小心思,欢快碰了碰他的胳膊:

“好,易总裁要早去早回。”

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易承昀没说话,一如既往坐进专车。

目送他的车在别墅外消失,闻徵迅速换过衣服,准备去马场训练。却在出门时收到好友裴思宇发来的讯息:

“今天可能晚一点到,路上遇到交通事故,正在医院做检查。”

交通事故?!

脸色大变,闻徵心底顿时涌起不好的预感,他明明早就把问题最大的杨学提前排除在外,裴思宇应该安全才对。

迅速回拨电话,闻徵听到裴思宇四周环境吵杂,焦急问: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在哪个医院?我现在过去。”

裴思宇的声音听上去比想象中平静,压低声回到:

“我没事,没有受伤,是事故后的例行检查而已。就是今天的早上。我在路口等车,谁知道有一辆黑色的跑车打滑,突然朝我撞过来。幸好我反应快,勉强躲开了,但是跑车的车主似乎受了重伤,还在抢救。”

说到这里,他禁不住后怕:“要真撞上去,我说不定就没了。”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几秒钟,闻徵听见嘈杂的声音似乎下去了一些,可能是裴思宇走远了些:

“还有个特别诡异的事,我当时开车在等灯转绿,而那个跑车是,直闯红灯。在他冲出去前一刻,我明明看到司机在拼命调转方向盘,医生说那是我的应激反应。”

闻徵听后一愣,顷刻背后发寒:如果真是那样,那就不是交通事故,而是故意谋杀?!

同时,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在电话那头听到楚洋的声音“我来了”;闻徵若有所思,轻声安抚裴思宇:“不要多想,接下来请个司机吧?”

这是今天闻徵遇到的第一个事故,第二个是在他到达马场之后,刚换好训练服,工作人员来找他,一脸为难道:

“闻先生,有您的电话,是一位姓瓯的先生。”

姓瓯的先生……闻徵马上想起裴思宇前两天跟他说,有一位叫瓯子峰的骑手正在说服他加入他们的团队赛,那人还有游说自己也加入的意思。

“您好,”接过话筒,闻徵礼貌地向电话的另一头打招呼:

“您是瓯先生吗?很高兴认识您,不知道有什么事可以帮您?”

“不用这么见外,大家以后是要一起并肩作战的嘛。”

电话那头是个粗狂的男声,听上去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一副跟闻徵很熟的语气:

“裴先生有没有跟你说?我们队在招人,你加入不需要审批,下个月中旬开始在x市集训,你在月初到紫荆市报道。”

为什么对方要用这种理所当然的命令语气?!

好歹是同行,闻徵维持表面客气的态度:“感谢您的邀请,可是我并没有决定加入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瓯子峰再度开口时,语气听上去已极为不悦:

“那么,闻先生,您是已经加入其他队伍了吗?”

闻徵压住怒气,委婉答道:“暂时没有,不过您或许知道,我打算参加单人赛,不一定有时间和有精力应付团队的训练。”

“呵呵,”瓯子峰冷笑了一声:“我想你误会了,这个不是邀请而是命令。”

闻徵语气瞬间冷下来:“请问你是代表哪个单位在命令我?”

“当然是国家体育总局,我看有误会的是你!”瓯子峰不屑地嗤笑了一声,阴阳怪气道:

“你前几个月宣布退役,不到一周又撤回,知道给多少人带来麻烦吗?你看有哪个运动员像你这样,难道你一点也不内疚、完全不想挽回上面对你的印象?”

他这话确实戳中了闻徵的痛处,这也是他复出以来的顾虑,如果换着别的项目,可能他就没机会了。他能快速申请复出的原因,是因为华国在这个项目确实缺人。

华国马术队成立时间只有短短八年,归体育总局管,当时成立的契机是由于华国获得奥运东道主,因此自动获得部分小项参赛资格。

可惜当时华国国内马术运动还没发展起来,只有寥寥数名运动员登上赛场,成绩未能如愿;这种情况直到四年前才渐渐好转,可与部分马术起源的国家实力终究存在一定差距。

这就是为什么闻徵闹出那场退役风波后,国家马术队依然通过了他的归队申请。但他知道,上面的人肯定对他有所不满,毕竟在外面看来,他当时的举动确实是无组织无纪律,影响太坏。

因此那会他至少写了二十来封检讨信,才没被扣分或是扣参赛资格。故这次奥运资格赛对他来讲相当重要,如果没有办法在这次翻身,他大概率要被彻底放弃。

“谢谢阁下提醒,对于上次个人引起的骚动,我深感抱歉。”闻徵冷静开口:”我会在接下来的比赛里面端正态度,全力以赴。同时,无比遗憾,你的队伍水平太低不适合我,还请你另请高明吧。”

“你什么意思?”瓯子峰暴跳如雷:“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我家在体育总局里有人!你不加入我的队是么?那你也别想要奥运参赛资格了。哦,或者你可以现在改国籍到非洲,他们那边应该很欢迎你这种自由散漫的人,不用融入。”

闻徵漠然问:“哦,能请问家里有人的瓯先生,你去年的积分是多少?”

打蛇打七寸。

像被人捂着枕头揍了一拳,瓯子峰恼羞成怒反驳道:“关你什么事?好运动员又不是完全看积分,像你这样动不动退出的人,积分再高又有什么用啊?”

被他逗笑了,闻徵半点不生气,反是用怜悯的语气道:

“积分高代表我能赢,你不答没关系,我这边已经查到了,原来你的去年排名不进前十。抱歉,我觉得我们的水平相差太大,我带不动,如果你想告状的话,尽管告吧。最后给你个忠告,运动员弱就是原罪。”

说完不等瓯子峰反应,闻徵面部表情地挂断了电话,陷入深思。

目前奥运选拔国家队的人选名单还没出来,理论上选拔原则是根据积分(按国内外比赛中的名次计算)以及以往表现而定,这也是闻徵最顾忌的地方。

他加入国家马术协会已有六年,一直以来名次都在三甲,本来是他的底气;但去年因为家里的事情,耽误了几场比赛,名次滑落了一位,不过,争取奥运资格赛应该还是稳的。前提是,接下来这一季的国际联赛,他必须拿到最好的成绩,表现出他的态度。

*

结束一天的训练,闻徵匆匆赶回别墅,迫不及待打开手机定位。

两人用的是情侣款手机,附带互相查询地点功能,结果,他却发现易承昀现在居然还在隔壁市。

他随手发了个讯息:“你今天不回来吗?”

半分钟过去,手机一动不动,这是很少见的。

正当闻徵考虑对策时,一条弹出新闻吸引了他的注意

“泉城下午遭遇百年一遇大雪,目前高速公路被堵,各单位正在全力抢修中。”

闻徵心里暗叫不好:怎么也不能让易承昀今晚独自过!

不行。闻徵毅然从沙发上站起,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周大哥,我想去找他,你能帮我吗?”

五个小时后,晚上十一点五十六分。

泉城刚刚恢复电力和信号,酒店里,易承昀看到手机上不停冒出的数十个未接来电,正准备一一回拨,门铃忽而响起。

门外闻徵的脸被冻得通红,寒冷让他瑟瑟发抖,手上颤颤巍巍捧着一个蛋糕,烛光让他的眸子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来,许愿吧。”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晚了一点点,今晚会尽量早点更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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