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切断通话,易承昀带上耳机,将话筒调成静音,换好衣服走下楼;他听着闻徵的呼吸声,仿佛那人一直在身边。

但当他早餐吃到一半时,门铃突然响起,管家周军面露难色走到他身前,小心翼翼开口:

“太太想见你,要让她进来吗?”

“可以。”易承昀早上的好心情似乎被蒙上一层乌云,他知道母亲来找他是什么事,垂眼摘下耳机,把手机放到一边,保留着语音通话的画面。

“担心到公司找你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特地早上过来。”

易太太看上去有点憔悴,眼影遮不住红肿,她在儿子对面坐下,声音沙哑开口问:

“你说过,只要我认可闻徵,就不会对他出手,为什么?”

她口中说的是那位的模特小男友,一周前,这人被公司开除,目前查无此人。

“我确实是有这么说过,只是我也没料到,你会和文家串通一气。”

毫无意外看着母亲的脸色变得煞白,易承昀脸上没有半分动摇,漠然开口:

“当时把闻徵的电话偷偷给闻家的人,是你。把易氏在永华皇宫项目上的对策泄露给闻家的人,也是你。除此之外,骚扰马场的人,是你那位男友买通他同学做的。周军,给她看拍到的照片。”

“你竟然在监视我。”

易太太看着这个陌生的儿子,明明是自己亲生的,却要防她防到这个地步,肩膀不住发抖,两行泪从她的眼角滑下:

“我是为了小徵考虑,他跟父母始终是一家人。现在你为了一个项目跟他家闹成那样,以后他一定会恨你的,我是为你们两个好,你们为什么不懂?你现在把闻家弄得半死不活。以后他会和我一样,在自己家里抬不起头……”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增长的只有年岁而已。”

面无表情看着她,易承昀纹丝不动,冷冰冰开口:

“如果你想要自我感动,不用绑架其他人。”

看了一眼手机,易承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抬头时已无影无踪,寒声道:

“那位模特先生,他不仅与你保持情侣关系,还和至少两三位名媛有关系。我什么也没做,对他动手的是另外两位。如果没有别的事,我现在要去公司。还有,”

站起身,他低下头看向母亲的,眼神无悲无喜,像在交代例行公事:

“你的零花钱,我暂时不会停。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随时去找另外的小模特。但如果你再让不知从哪来模特在公司咖啡厅搔首弄姿,或是插手易氏生意,我恐怕要让你适当了解一点、自力更生和在易家庇护下生活的区别。”

*

闻徵醒来时,阳光洒满了整个酒店套房,一片金灿灿,看得人心生暖意。

手机落在枕头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因没电自动关机。

他记得临睡前电是满的,难道他和易承昀通话通了一晚上?

揉着惺忪睡眼,闻徵先爬起来充电,随后他已打开电脑,便看到好几条消息跳出来:

一个是华国马术协会的成员群,另几条是裴思宇发来的讯息。

“瓯子峰的马被禁赛半年,因为没有通过兴奋剂检查。”

闻徵飞快回讯息问裴思宇:“和那个肠胃药有关吗?”

裴思宇心有余悸:“对,不说不知道,原来当时马术协会的指定用药,就是通过他的家里在体育总局的人。据说那个药厂他家里有股份。”

虽说幸灾乐祸有点不太对,只是闻徵一想到瓯子峰那个盛气凌人的样子,对他半点同情都没有:“或许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吧。”

此外,他晚上还收到接将近十个好友申请,全是同一个人——蔡善。

当他把这事告诉裴思宇时,对面一点不意外:

“当时邀请他的就是瓯子峰的团队,如果瓯子峰被禁赛半年的话,奥运预选赛和达标赛是不用想了,他肯定得另找出路。”

闻徵耸了耸肩:“现在会不会太晚了?没人我也不选他。”

然而整个马术协会对这件事看法不一:一部分认为应该提出严重的抗议,理由是兴奋剂其实每个国家都在私下用,不过是比拼科技水平。何况这药物本来并不是用在中枢神经。国际马联太过小题大做。另一部分则是在后怕,如果不是这次瓯子峰在别的国际比赛中被检查出来,到奥运预选赛时,不知道要因为这个要被错杀多少人。

默默记下持第一个观点的人,闻徵淡定把他们拉进黑名单,问裴思宇:

“你打算什么时候过来?”

按计划,这周的后三天,裴思宇会来马德里和他一起上课,同时会带另一位推荐选手过来,和他见个面细聊。

“差不多过两天吧。”裴思宇回道:“有个事情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觉得楚洋最近态度好像越来越认真,是不是该和他说再见了。”

闻徵一愣:“你不喜欢他吗?”

“不,我觉得他很好。”裴思宇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沮丧:“就是,你记得一开始我不是跟他说了,我们不会认真吗?还有一个,我对你说过,之前杨学跟我求复合的时候,我还跟楚洋商量过这个事情,他完全没有阻止我。因此我不知道,说不定只是我的错觉。”

闻徵问:“那你想和他认真吗?”

“没有,”裴思宇叹了一口气:“我们这段关系开始的时候就不算正常发展。”

看到这条讯息,闻徵心下一沉,好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他脑海里迅速冒出酒店那天早上,易承昀和他逐一核对合约的场面——这才叫不算正常发展。

“叮”手机充电重新开机的声音,打断了闻徵的沉思,他打开聊天记录,发现在手机没电关机前,他睡下后,易承昀和他至少保持了三小时的通话。

最后一条消息是那人发来的,15分钟以前,简洁的一个字:“早。”

长舒了一口气,他大字型瘫在床上,一手捂住眼睛。片刻后,他给裴思宇回了一句:“或者不用过于纠结怎么开始,往后更重要。

当天下午,闻徵在马德里一间幽静的咖啡厅里,坐下不到十分钟,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是我上司的丈夫,我们私下见面,其实不合适。”

闻徵微微一笑,向他点头致意:“但你还是来了,证明我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楚洋在他身前坐下,礼貌答道:“确实,你想知道的我会尽量解答,除去与易氏相关的事。”

“我知道,我要问的跟生意无关。”

正当闻徵纠结该怎么开口时,没想到楚阳的反应比他想象中还快:

“你是想问关于易先生梦游的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大姨妈来,比较严重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