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徵双肩一颤,默默低下头,如果说真话……会比那时更糟吗?

“可能会假意接受,隔天马上甩掉你。”

事实上闻徵当时真想过这么做,但眼看易承昀的态度一天比一天认真,他没来由地越来越害怕,甚至好几回想告诉那人真相,闷声道:

“再说就算在大学时开始,我们肯定过不了多久就要分手的。”

易承昀手上动作一顿,语气明显失落:“为什么?”

“你脾气不好,像只骄傲的斗鸡。”说出后闻徵有点心虚,又补充道:“到时天天大打出手。”

一时谁也没有出声,过了大半晌,易承昀服软般叹了一口气:“可能你说得对。”

惊讶得张大嘴巴,闻徵本在等对方说“你不也是”,刚想回过头,他听身后的人声音沙哑问:

“身上还酸吗?”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人在水下时不时会蹭到,易承昀的吐息就在他耳边,闻徵耳根发烫,他以为他早习惯了那人的触碰,事实却并非如此。

易承昀的手掌厚实暖和,因练过拳击,虎口和关节有一层厚薄不一的茧;五指纤长有力,骨节分明,沿着闻徵的背部线条,像在捏面团一样,或轻或重;在他手上经过的地方,似像带有细微的电流一样,一波波流向全身。

脸红得不正常,闻徵紧紧抿住嘴,怕一开口声音就会暴露些什么。

明明浴缸里只有甜美的牛奶香,闻徵却仿佛喝了好几口烈酒,他像在热气中被融化的奶油,不知不觉闭上眼,让背后的双手带领他迈向未知……

和煦的阳光照在被面上暖洋洋,窗外鸟语花香,春天的早晨,温馨又朝气勃勃。

从被子里伸出手摁掉闹铃,易承昀撑起身,尽管已足够小心翼翼,似乎仍是惊扰到了挂在他身上的人。闻徵像只无尾熊一样扒着他,半睡半醒中嘀咕了两声,像是在表达对铃声的不满,无意识地将头埋进让他感到舒服、有安全感的暖处。

无奈地揉了揉闻徵的头发,易承昀慢慢坐起,抬手戳了戳他的脸:“别赖床了。”

昨晚,他将闻徵从浴室抱出来、放在柔软的被子上,那人双手环住他,一双黑眸雾气迷蒙,寂静的夜里,闻徵声音仿佛似雾气一样朦胧: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小笨蛋。”易承昀心中一抽,收紧双手,温柔用唇堵上他的嘴……

“再不起来你训练要迟到了。”

用被子轻轻裹住闻徵,易承昀竭力控制自己的视线不要乱瞄,早上本来就是“容易冲动”的时间,加上由于最近两人晚上没事就会“放松一下”,他们渐渐习惯不穿睡衣睡觉,甚至早上起来时还可以抓紧时间“交流感情”:

“下次不要晚睡。”

懒得睁开眼,闻徵乖乖举起手、让易承昀帮自己套上居家服,含糊不清反驳道:

“倒时差不叫赖床。”

不情不愿站起身,闻徵揉着眼睛,一回头便见易承昀已在换衣服,那人结实的背肌上,有两三道浅浅的红痕,几乎已看不见。

其实除去喝了假酒(?)和第一次,易承昀在那方面向来比较照顾他,尤其近几天,快到亚太区预赛,那人晚上克制得分外明显。

虽然闻徵心里明白这是他的体贴,但就像吃惯火锅烧烤,忽然改吃蔬菜肉羹,有点过于清淡。

边活动手臂边趿着拖鞋到浴室洗漱,闻徵一抬眼,意外看见平常空着的顶柜,好像被塞满了。

偷瞄一眼门外,闻徵屏住气息,像做贼一样将里面的东西翻下来,竟是用全黑丝绸袋子包得严严实实,当他摸出里面一个盒子,光看形状还不懂,直到读完盒内附带的说明书……

“怎么了?”听到浴室里传来的响动,易承昀敲了敲门,关心问:“没撞到吧?”

手忙脚乱捡起散一地的“玩具”,闻徵敷衍喊了声“没事”,同时心底升起一股怨念:

买都买了,怎么不用?!

手上一顿,闻徵后知后觉被自己的脑内惊呆了:天呐,我这是在想什么?!

今早天气很好,管家周军特地将两人用早餐的地点改到花园前,阳光打在洁净的玻璃杯上,反射一圈银光。闻徵看向在草地狂奔的宙斯,安稳得有点不真实,自然而然开口道:

“我们以后少提以前的事,好不好?”

易承昀放下手上的咖啡,抬眼看他,没有多问,干脆答道:“好。”

闻徵听他答得爽快,惊讶回过头,不确定追问:“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那很重要吗?”

易承昀接过宙斯叼来的飞盘,用力扔出去,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语气:

“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说。”

闻徵垂下眼,刚想说些什么,手机上弹出两条消息:

一条是“樊厉联姻”,另一条则是“闻祈黯然告别娱乐圈”。

“怎么会?”闻徵脱口而出:“樊锐不是一直对闻祈死心塌地吗?”

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易承昀合上电脑,淡淡道:

“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勾三搭四,再深的感情都会耗尽。”

“是么?”闻徵一手托着下巴,似笑非笑问他:“那易总能接受多少次?”

话音一落,闻徵敏锐捕捉到他眼里的警惕,背后发凉,结结巴巴补充:

“说、说笑的。”

“0次。”易承昀定定看着他,虽没有半点怒意,却斩钉截铁道:“而且你不会有这个机会。”

闻徵:哼

早餐过后,易承昀照常出发去公司,闻徵溜回卧室,关上门,先是将浴室里的“玩具”一样一样放在桌上;接着他打算翻出谭斯送他的玩具图鉴对照时,竟发现抽屉里小册子不翼而飞。

“有什么好藏的?!”

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闻徵环起手,慢腾腾在卧室里转了一圈,精确锁定书柜和墙壁之间缝隙:

“果然……”

图鉴被装在纯黑文件夹、自以为隐蔽地夹在两张地产广告中间,即使从高中生变成了总裁,易承昀藏小黄本的技巧还是这么拙劣。

页面光洁如新,没有一丝皱褶,只是按每个玩具循序渐进的使用方法,贴上颜色不一的便签。

万事俱备,只欠测评。

不动声色把东西放回原位,闻徵在去马场的路上,打开和谭斯的视频通话:

“你是什么时候告诉易承昀那个、咳咳。”

“不是吧?”谭斯捂住额头,做出一个“上帝啊”的表情,尖声道:

“你们居然还没用上,赶快打开新世界!”

“如果,只是假设,我要暗示他,要怎么做?”

左右看了看路上没几个人,闻徵决定豁出去,压低声问:

“还有,过两天要比赛,在那之前要铺垫吗?”

“忘了你们是直接结婚,略过了中间过程,不过没关系,可以现在开始补课。”

两眼亮起,谭斯想到母单好友终于要开窍,一下来了精神:

“先从每天发讯息试试,小情侣的快乐你无法想象。”

每天见面为什么要发讯息?闻徵苦思冥想半刻无解,不得不拉下脸求问:

“发讯息要说什么?”

谭斯不假思索答道:“你在做什么?”

闻徵大惑不解:“这个需要问么?他在公司工作,我在马场训练。”

谭斯:……

“不是让你去查岗,谈恋爱的重点是分享、交流。”

老母亲般摇了摇头,谭斯露出一个苦笑,恨不得飞到他身边手把手教:

“譬如我今天接到一个新订单,在找灵感的时候,会想可不可以让我男朋友也试试这个风格;又或者是看到新设计,反应过来时已下单一套情侣装;甚至单纯告诉他昨晚还算满意……我只是举例,加油。”

怎么像个暗恋少女,闻徵心想,随口道:“我尽力。”

然而,等他到了马场,打开手机滑到易承昀的名字,对着空白的屏幕忍不住发呆:

他不知道易承昀在公司的安排,万一在忙呢?到底该说些什么?

上午的训练比闻徵想象中顺利,闻徵目前主要训练的有四匹马,其中一匹是陪伴他征战几年的爱驹“果冻”,另外两匹是易承昀送他的“萨瓦尔多”和“玛莎”,余下一匹是属于华国富豪的“唐明皇”,按计划,他有望至少让其中两匹通过预赛。

将马牵回马房的路上,闻徵忐忑着打开手机,对话框最上面是早上他发给易承昀的消息,一段萨瓦尔多甩头的小视频,他在视频里问爱驹:

“你还记得主人是谁吗?想不想他?”

画面里的弗里斯兰马不但似能听懂他的话,轻快地上下点头,踏蹄子时长直黑毛甩来甩去,像个在撒娇的小孩。

下面是易承昀不到三分钟后发来的回复:“告诉他我会去看他。”

更附上一幅在总裁办公室里的图,虽然总裁本人没出镜,但闻徵还是一眼看到电脑屏幕上反射的人影。

闻徵拍了一张亲吻马额头的照片,回复易承昀:“他说很高兴。”

易承昀:训练结束了?你在做什么?

闻徵:刚结束,接下来给萨瓦尔多和果冻洗澡,你呢?

易承昀:看报表,等下要开会。你每天都亲自给他们洗澡吗?

闻徵:对,还要带他们散步,给他们梳毛编辫子,不可以每次来就直接骑,不然马会反感,看你就下意识想:那个只会使唤我的人又来了:(

易承昀:记得你说过,跟人一样。

闻徵:没错,还有,新建的模拟赛场昨天完工了,我下午要带马去熟悉场地……

“有什么好事吗?走路还看着手机傻笑?”

听到裴思宇的声音,闻徵猛然发现自己只顾手机,手上缠着缰绳,反一路被马遛回马厩,幸好萨瓦尔多知道认路,才没让他被绊倒或撞上。

没等他回答,裴思宇凑近看了眼,顿时露出了然的眼神:“抓紧机会在卿卿我我?”

“才没有!”

依依不舍收起手机,闻徵心里好笑,没想到会有那么多话想对易承昀说,亏他还以为两人会冷场,随口问裴思宇:

“你在摩纳哥玩得开心吗?”

“不错,楚洋带我去玩赛车,最近我叫他赛车手。”

帮闻徵安顿好两匹赛马,裴思宇和他一起走去餐厅吃饭,朝他挤了挤眼睛:

“话说,你会给易先生起专属的别名吗?”

“别名?”闻徵眼珠一转,他好像没给易承昀起过专属的别名,大魔王?衣冠禽兽?易总?面瘫?宙斯的爸爸?这些算么?

要是能有零基础恋爱教学课该多好,闻徵和裴思宇在餐厅坐下,心里这么想。

收到闻徵发来的午餐照片,下面的附言是“羡慕吗”,易承昀不假思索回了一张桌上咖啡的图,刚打好回复,秘书发来消息:

“易总,娜塔莉小姐到了。”

他刚扬起的嘴角渐渐落下,在给闻徵的讯息最后加上“有点急事,不能及时回,好胃口”,随即面无表情披上外套走出办公室。

“我不介意同时接两单生意,你真不考虑考虑吗?”

人来人往的中心商业区咖啡厅窗边,坐着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士”,他留着一头金色波浪长发,一手慵懒地撑着头,另一手葱白的手指有节奏敲着桌面,一对勾人的狐狸眼放肆地打量在对面坐下的易承昀,缓缓舔了舔鲜红的唇瓣,眨眼娇声道:

“像你这种位置,身材还这么好,每次看到都想将你扒光。”

“如果你还想要你的手,最好别这么做。”

从西装外套中拿出一个手帕大小、精致的天鹅绒礼盒,易承昀将盒子推到桌子对面,冷声道:

“定金。”

“Ohmygod!”

夸张地瞪大眼珠,被称作娜塔莉的男子以指尖摩挲盒面,只听“啪”一声轻响,他一手捂住心脏,一手指尖小心地揩过粗黑的眼线边缘,声音像能掐出水来:

“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实在太高兴了。”

盒子中央,纯黑的丝绸簇拥着一颗鸡蛋大小的钻石,光辉夺目;当娜塔莉手指轻轻挑起丝绸一角,摸到底下的芯片,眸中精光毕露,看向易承昀时眼波流转,笑得更迷人:

“值得以身相许。”

话音刚落,他一边大胆地抬起脚尖,一边向易承昀伸出手,却兀然发出一声压抑的惨叫:

“啊!”

粉藕般的手腕被扭成诡异的弧度,恰好被桌上的摆设挡住,没人知道娜塔莉在遭受些什么。

面不改色盯住那张浓妆艳抹的脸、从粉红变惨白,易承昀算着时间,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

“刚才警告过你。”

“呼。”

他的手一松开,娜塔莉几近要栽倒在桌上,忿忿藏起眼里的恐惧,抬头挤出一个轻佻的笑:

“假如你的小甜心知道,你这么不懂怜香惜玉,他会怎么想?”

在桌上放下结账的钱,易承昀站起身,居高临下看向他,似笑非笑:

“随便你。”

*

自十六岁成为盛装舞步骑手,闻徵有幸和恩师一起参加过两次奥运预选赛,离奥运最近的一次是四年前,当时他带的是爱驹向日葵,可惜仅一分之差,最终没能获得入场券。

牵着萨瓦尔多进模拟赛场时,闻徵深呼吸一口气,看向身边的战马:尽管只参加过几回正式比赛,萨瓦尔多半点不紧张,转头从围栏边上咬下一朵假花,自顾自嚼起来。

闻徵哭笑不得,取下它嘴里的假花,别看小马现在这样,这匹弗里斯兰马的性格比他以往训练的马要独立沉稳,总能感知到他最细微的情绪变化,做出令他惊喜的反应。

翻身上马时,闻徵灵光一闪:这不就是易承昀性格的翻版么?

“小时候他是不是对你很严格?”

同情地捊了捊小马的黑鬃毛,闻徵俯身朝它眨了眨眼,小声打气:

“没关系,我和你一样。”

骑着萨瓦尔多,闻徵先是在赛场外沿慢跑几圈,并不急着进入;和人一样,马进入状态有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需要双方耐心去适应。

奥运会马术盛装舞步比赛分三轮,前两轮的展示动作由国际马联规定,第一轮为5分40秒的大奖赛科目,该轮为团体赛及个人赛;第一轮中得分在前二十五名的选手进入下一轮——7分钟的大奖赛特别科目;最后,两轮中得分在前十五名的选手,才能获得机会展示盛装舞步最为精彩的部分——大奖赛自选科目,即配乐自由演绎。

闻徵并不担心前两轮,不过,先前易承昀帮忙搭线的音乐人薛小姐,前两天委婉催促他该定下自选科目组合动作,好让她开始谱曲。闻徵回她会尽快,然而时至今日,他仍旧没得到灵感女神的眷顾。

“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闻徵一眼看见“观众席”上坐的人时,萨瓦尔多几乎立时领会他的心思,慢腾腾朝那人的方向踱去,而他捏住缰绳,装作不经意问:

“下午公司不忙?”

“你说他想我,我就来看他。”

隔着护栏伸出手,易承昀摸了摸萨瓦尔多的额头,看向闻徵的眼睛炯炯有神:

“况且我对新赛场感兴趣。”

就是跟我无关?闻徵赌气别过头,眉眼却禁不住弯起,假装生气道:

“我这里可不是随便谁都能进的。”

易承昀扬起眼眉:“难道,你是在紧张吗?”

“怎么可能!”

拍了拍萨瓦尔多的脖子,闻徵昂起头,驱马进入赛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主人来旁观,萨瓦尔多的情绪显然变得高亢,换步比训练时快了两拍,兴奋得漏掉好几个动作。

“你这是区别对待吗?”

心中好笑,闻徵平伏心情,指尖轻拉副缰,用肢体语言给战马传达信息:

“好好跑。”

硕大的赛场中,只有清脆的马蹄声在回荡,易承昀目不转睛凝视着全神贯注奔跑的闻徵:

他的眼神干净又坚定,黑色骑服衬得皮肤更显白皙,剪裁得体的马裤突出腰细腿长,自由自在、意气风发的骑士,一往无前。

“怎样?”

意犹未尽跳下马,闻徵走向在出口等他的易承昀,问这位唯一“观众”:

“你觉得哪段比较好看?”

“中间,短跑那段,还有后转的部分。”

一手有意无意搂住闻徵的肩,易承昀打开刚拍的手机视频,眼神却只注视着闻徵:

“让我想到我们婚礼上那段华尔兹。”

闻徵看得一愣,画面里的捕捉的正巧是他看向易承昀的一幕,他双眼倏地亮起,萨瓦尔多下一刻欢快跑近,人和马像被什么点燃了一样。

“就是这个。”闻徵灵光乍现,握住易承昀拿手机的手,语无伦次:“把这个视频给我。”

马术项目的得分关键在于马匹柔韧性、协调性以及人马配合默契程度,听上去复杂,其实有个简单的判断标准——自然。

刚才在赛场中,闻徵没有特意指示马必须完成哪些动作,全凭感觉,他们缺的就是一点火花。

假意要抽走手机,易承昀欣赏闻徵快炸毛的样子,故作为难:

“这是我私人拍的视频,有奖励吗?”

“你……”没等闻徵话说完,易承昀猛地收紧手,他便被圈在那人怀里。下一刻,易承昀飞快俯下头,蜻蜓点水般在他唇上啄了啄。

“哟……”

尽管萨瓦尔多的马身勉强挡住两人,不远处的马房里顷刻爆出一阵善意的笑声,以及口哨声。

脸“唰”一下烧起来,闻徵低头双手绞紧缰绳,小声嘀咕:“那边有人看到呢。”

易承昀装傻反问:“我只是在亲我的丈夫,难道是见不得人的事么?”

闻徵:回去再跟你算账。

快步追上闹别扭的闻徵,易承昀牵住他握缰绳的手,轻快问:“之后要带玛莎去赛场吗?”

提起玛莎,闻徵的脚步顿了顿,眼角不由垂下:

“她今天似乎不舒服,让兽医做过检查,结果还没出,希望不是大问题。”

两人并肩走进马房,易承昀大方和刚在窗边看到他们的工作人员打招呼,跟着闻徵来到玛莎的马厩前,只见浅灰色的安达卢西亚马昂起脖子,像迫不及待想喊主人过来。

“好久不见。”

易承昀一手手背抚过玛莎的马额,一手温柔顺着灰色的鬃毛,声音低沉:

“越长越漂亮。”

像听懂了他的话,玛莎害羞地轻轻蹭着他的手,马头微微上下摇动。

易承昀身后,萨瓦尔多静静站在一旁,不吵不闹,像在守护同伴。

“萨瓦尔多好像从不会吃玛莎的醋,真罕见。”闻徵让小马回马厩,打趣道:

“要是换别的马,早上去争宠了。”

易承昀摸了摸萨瓦尔多的脖子,笑答:“他们俩是青梅竹马。”

按计划,两人晚上要去市中心看马术芭蕾表演,闻徵让易承昀在休息室等他换好衣服,果不其然听到那人隔着更衣室的门帘问:

“让我帮你?”

“别动歪心思。”

半扯开帘子,闻徵示意他把烫好的雪缎衬衣和西裤拿过来,警告道:

“只剩半小时准备,迟到就撕了你。”

“真可怕。”

本就不宽敞的更衣室因挤进两个高大的男人变得越发狭窄,易承昀两手将衬衣打开,让闻徵穿进袖子,然后顺势从后面抱住他,双手落在他身前的扣子上。

隔着薄薄的衬衣,易承昀的指尖慢条斯理往上爬,像在包起一件精致的礼物;当手指沿着闻徵锁骨滑过,感受到那人身上微不可察的颤抖,易承昀咬住他的耳朵用气音问:

“你说,要是这条绑带系在手上,会怎样?”

趁他不备飞快转过身,闻徵将易承昀推在镜子上,眯起眼扬起下巴看他,咬了咬唇:

“是么?易总都买了一柜子玩具,我以为绸缎入不了你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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