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少爷,欢迎回来。”
回到别墅,今淼一踏下车,竟见闫伯等在门口,稍怔了怔,很快神色如常迎上前:
“先进去坐下说吧。”
闫伯如释重负:“谢谢。”
“最近还好吗?”
让人上茶,今淼在闫伯身旁坐下,尽管猜测九成是霍啸云让他来,礼貌问:
“是不是有什么事?”
“嗯,明天是老爷七十八岁寿辰。”
不动声色揣摩今淼的神情,闫伯双手握着茶碗,低眉道:
“少爷明天会回来,如果可以,希望两位孙少爷能到场。”
“明白了,我会跟鑫泓提,其实你直接跟他说也没什么。”
知道老管家口中的少爷是指霍逸海,今淼盯着茶杯中浮起的茶叶,沉声说:
“不过,上次闹得有多不愉快,相信你还记得,我认为双方还没那么快冷静下来。”
顿了顿,他委婉劝说:
“如果爷爷还抱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是不要互相找不痛快的好,或者保持一定距离,关系能有所缓和。”
“我知道淼少爷是什么意思,老爷年纪大了,难免会有固执的时候。”
放下茶碗,闫伯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
“我知道我说这些可能是僭越了,如果你能劝劝两位小少爷低头,那将会皆大欢喜。即使老爷有过错,你现在也算是霍家的儿婿,无论如何也不应该给爷孙俩的关系火上浇油呀。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老爷,你又怎么会认识小少爷?”
“你误会了,能遇到鑫泓,我很感激,但我永远不会感谢被强行送到霍家冲喜这件事。霍家不少人对我很好,包括你,然而这并不能改变一个事实,即爷爷从来只把我当成一个工具。”
与三观不同的人争论没意义,今淼尤其懂得这个道理,无论结果输赢最终只会给自己添堵:
“很高兴你来拜访,但我觉得我们没必要谈下去。”
送走闫伯,今淼抵不住时差没倒过来,一沾枕头睡过去,再睁眼居然已到傍晚。
“怎么不叫醒我?”
从窗户里,今淼望见还穿着西装的霍鑫泓坐在台阶上,手里拿着根羽毛逗泓宝宝玩;心中一暖,今淼匆匆跑下楼,轻快走到他身边:
“它这么喜欢你,我都要吃醋了。”
“你这么喜欢它,我也要吃醋。”
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霍鑫泓伸手捻下泓宝宝胡子上沾的枯叶,放松倚在栅栏边上:
“听说今天闫伯来过?”
“骆斌告诉你的?”
抢过他手上的逗猫棒,今淼挨在他肩上,漫不经心开口:
“他说明天是爷爷寿辰,问你和鑫言去不去?”
霍鑫泓看着欢快跳起的泓宝宝:“你怎么想?”
“你去我就陪你。”
灵活用羽毛抚过泓宝宝圆滚滚的头顶,今淼一时不留意,整根逗猫棒被小猫叼了过去:
“明晚我空出来,可以让你慢慢考虑,下不为例。”
料想霍鑫泓对爷爷的感情大概很复杂,哪怕今淼再不喜欢霍啸云,对自己而言,霍鑫泓才是他的家人,无论如何两人得站同一边。
“哦?既然有空,不如做点别的有趣的事?”
两人头枕着头,霍鑫泓握过他的手,低声说:
“下次再有这种事,你让骆斌客气请他走,礼物我早让人备好,明天意思意思送过去。”
霍啸云可能永远不会明白,让闫伯绕过他,来骚扰今淼,已再一次挑战霍鑫泓的底线,短期内没有和解的可能。
“不要再动不动想奇怪的事。”
没好气戳了戳他的脸,今淼挽住他的手,软声扯开话题:
“很久没见过鑫言了,他在做什么?你之前不是说他在忙出国的事,过两天喊他过来吃饭?我们搬来之后,他还没来过。”
“好,差点忘了。”
想起弟弟的事,霍鑫泓有点头疼,接着说:
“明天我早点回来,可能会有位不速之客。”
几乎一秒猜到他说的是谁,今淼一手挑起他的领带在指间把玩,调皮问:
“又要见家长吗?”
“我可不会这么抬举他。”
眸色瞬间一冷,霍鑫泓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顺势解下领带缠住今淼的手:
“这片别墅区靠山那边有几栋空房子放出,过两天我想让人去看看,合适的话就买下来。”
知道他要问什么,霍鑫泓将人拉进怀中,解释道:
“那里是临河独栋,比一排这种要安静些,而且花园里附带温泉。”
其中还有两个小心思,霍鑫泓没告诉今淼:一来这里是他给今淼的“见面礼”,一直住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二来独栋的安保更可靠,尤其是在霍逸海回来之后,不得不让他提高警惕。
“温泉?!”
注意力全被这两字吸引去,今淼唇角绽开一个甜笑,忍不住露出星星眼:
“要是在冬天时一边赏雪一边泡,光想象就够惬意。”
其他季节也可以在温泉里做很多好玩的事,霍鑫泓心里这么想,明智地没有说出口。
得了提醒,第二天今淼在午饭后便早早换上正装,此刻他笔直站在玄关,平静看向门口的男子,浅笑着有礼问好:
“霍先生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你一定是今先生,”
乍看完全不像是年过半百的人,霍逸海一头染成乌亮的黑短发,一身剪裁得体的定制西装,皮鞋锃亮,立起的衣领洁白而凌厉。
温文儒雅握住今淼伸过来的手,他笑的时候眼角会散开淡淡的鱼尾纹,天生给人一种亲切和蔼的错觉;然而那双讨人喜欢的桃花眼后似乎藏着一池深潭,在精心伪装下,隐隐透出凉意。
“我听爸说过你和鑫泓的事,不用这么见外,你可以跟鑫泓一样叫我爸。”
事先让情人和助理探听过两人的事,霍逸海自以为已将今淼的情况把握得一清二楚,今日见到真人,没想到儿子的口味还不错,越发坚定了他将眼前人收归己用的想法。
“招呼不周,请进。”
微微一笑,今淼没有对这个称呼发表任何意见,只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不紧不慢说:
“鑫泓正在路上,快回来了。”
“他最近还有什么事要忙吗?”
特意做出惊讶的模样,.霍逸海不信还有那所企业敢接纳霍鑫泓,眼珠一转,故作关切道:
“听说这里是你的房产,这段时间多亏你支撑他,不过年轻人嘛,多吃一点苦头没坏处。”
踏进客厅,他一眼看见在楼梯口探头探脑的泓宝宝,扬了扬眼眉,皱起鼻子:
“看来他真的很喜欢你,他从没养过这些小动物,居然愿意让他们进屋,抑或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据我所知,你不和他一起长大,怎么知道他不愿意?”
在霍啸云对面坐下,今淼握住双手,不卑不亢开口:
“不知道这次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看来小淼你和鑫泓一样,喜欢单刀直入,不错。”
维持住脸上公式化的笑,霍逸海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道:
“既然你知道他小时候的事,我也想让你知道,我理解不被长辈认同的婚姻,走得有多难。”
一手捂住双眼,他看起来痛心疾首,唉声道:
“不过你放心,为了不让自己身上的悲剧重演,只要你孝顺我,我会全力支持你们。”
单手虚握拳抵在唇上,今淼眼中精光一闪,温和顺从应道:
“我不明白,你是鑫泓的生父,我当然孝顺你。”
“有你这句话,我真放心。”
抬眼睨了今淼一眼,霍逸海见四下无人,示意他凑上前:
“但是呢,鑫泓他没你这么会想,年轻人嘛,爱钻牛角尖。”
微蹙眉叹了一口气,霍逸海估摸着今淼听得专心致志,是到试探该不该伸出橄榄枝的时候:
“他没栽过跟头,做事只凭一时意气,可他考虑过你么?就算一时依靠你的财产度日,就凭那两兄弟挥金如土的习惯,金山银矿也被他们挥霍光。到时怎么办?不然你看,离开了霍氏,他连人去哪都不知道?”
狠狠一咬牙,今淼竭力压下眼里冒起的火,低头期期艾艾答道:
“这个我多少也感觉到,但我真的很喜欢鑫泓,哪怕以后要我养他,我也心甘情愿。”
“这怎么像话,”
立马摇头摆手,霍逸海眼光一沉,佯装无奈道:
“我好歹是他爸,不能看着他误入歧途。这张支票你拿着,”
将一张支票塞到今淼手中,他合起对方的手,正色道:
“不瞒你,亲家的事我全知道,没想到爷爷居然翻脸不认人,没关系,我给你出头。作为交换,你要告诉我鑫泓这段时间在做什么,我好找合适的时机说服爷爷让他回霍氏。”
偷瞄一眼支票上屈指可数的几个“零”,今淼忍住大笑的冲动,眼里恰如其分挤出两分惊恐:
“你、你想我监视鑫泓?他会生气的。”
万一他生气了,遭殃的就是你,今淼心想。
“怎么可能会让你做那种事!”
义正言辞反驳,霍逸海从他的反应中得了越来越多信心,继续苦口婆心劝说:
“我是担心,怕他又做了些什么,让爷爷生气,我不好办。”
瞥见今淼眼中依旧有几分“畏惧”,霍逸海搬起脸,威吓道:
“你知道这样下去会有什么后果吗?像鑫泓这种从没受过挫折的公子哥儿,多的是从此一蹶不振,拿什么当寄托都有,赌博啦、酗酒啦、药物啦……不信你去问问,下场有多悲惨。今家破产你看出什么了吗?难道你想陪着他还债?”
像被刺中痛处,今淼眼角适时憋出一滴泪,“惊恐”摇头:
“不、我不想!”
“那就对了。”
不动声色松了一口气,霍逸海不忘打一棒子要给颗糖,继而掏出一张名片:
“话说,这是我刚收购的一个画廊,正好缺个打理的帮手,你有兴趣可以看看。”
没等霍逸海进一步介绍画廊的生意,大门倏地被打开,同是西装革履的霍鑫泓放下公文包,径直沉稳走到今淼身后,周身像是裹着一层寒冰:
“有何贵干?”
“这么多年没见父亲,连‘爸’也不喊一声,唉,我可真是失败。”
自怨自艾一句,见霍鑫泓没有要搭理他,霍逸海缓缓站起身,弹了弹外套上的尘埃,嘴角仍旧上扬,眼中无半点笑意:
“来看看我的儿婿,顺便给后辈传授点人生经验,你有意见?”
“成功才叫经验,不过,你得到的人生教训确实令人受用。”
一手抚上今淼的肩,霍鑫泓站姿隐约展示戒备的姿态,仿佛不可撼动的冰山;他蓝眸中波澜不惊,却天生具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如果你已经传授完,可以请你离开。我知道你想来打探什么,我今晚不会去霍府,这次,你可要坐好这个总经理的位置,别再被赶下来。”
被亲儿子戳心戳肺,霍逸海脸色煞白,下意识握拳的手青筋毕露,从牙缝里一字一句蹦出:
“谢谢你的祝福,不用送。”
听见霍逸海摔门离去的声音,霍鑫泓方绕过沙发坐到今淼身旁,眉头紧皱:
“你怎么没等我就把他放进来了?”
“放心,骆斌不是在隔壁守着嘛。”
顽皮朝他眨了眨眼,今淼抱住他,像在给一只暴怒的老虎顺毛:
“你看他给我什么?”
“两百万?”
难以置信看向他手中的支票,霍鑫泓把人搂进怀里,在额角亲了亲:
“我代他向你道歉,没想到他处境这么艰难。”
“嘘。”
食指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今淼眯起眼,神情犹如一只玩弄猎物的猫:
“这是让我监视你的报酬。”
霍鑫泓:我感觉受到了侮辱。
“我现在去书房加班,你要来监视么?”
脱下外套和领带,霍鑫泓奖励凑过来蹭他的泓宝宝一条小鱼干,转头逗今淼:
“有很多机密,想知道吗?”
“你就不能自己送过来给我,”
赤脚跳下地,今淼半蹲在泓宝宝身边,手指滑过小猫松软的长毛:
“日子太艰难了,我们明天去卖艺养家吧。”
霍鑫泓:……
因早了回家,霍鑫泓在书房里忙到晚上,快到睡觉时间,等他从浴室出来,明显察觉今淼看他的眼神不对。
“怎么了?”
“站在那里,不要过来。”
支起手半挨在靠垫上,今淼抬起手,拉开书桌最下面的抽屉,当下神态像一只弓起背、随时逃跑的小猫:
“告诉我这是什么。”
被特意藏在一本挖空的“法英大辞典”书皮下,今淼本想找本书打发时间,竟找到能打发掉一整晚时间的“玩意”,他实在很难形容眼下跌宕起伏的心情。
千奇百怪的念头冒泡泡一样摁下又起来:这难道是霍鑫泓的秘密?平常他只是在虚张声势,实际上他在含泪做攻?
嘴角抽了抽,霍鑫泓半晌艰难哑声吐出两字:“玩具。”
太阳穴突突地跳,今淼环起胳膊,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你用的?”
被他的问题震惊到险些下巴脱臼,霍鑫泓想也不想:“当然是给你准备的!”
今淼:!!!
作者有话要说:1.今淼:两百万就想收买我?!我觉得被侮辱了!
霍鑫泓: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他这么抠,但是他的儿子一整个人都是你的!
2.今淼:老攻我演技是不是很好?
霍鑫泓:棒呆了,以后可以玩角色play
今淼:GUNA!
3.霍鑫泓:收藏的小玩具被淼淼发现了,但是为什么他会有这么奇怪的误会?!这里没有人含泪做攻!这里只有一个迫不及待的攻!
今淼:歪,妖妖灵吗?我老攻被泰迪精附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