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国已经败了,那聚集的小国已经成了一盘散沙,再也掀不起太大的波澜,而边关安稳,他也没有太多的事了,端王在边关数年,终于有一段属于自己的时间。

尤其近日,他交了兵符,更是闲暇。

别人传他颇有野心,从他让大楚的将士归心可窥一斑,可实际上他并不是贪恋权势之人,反而因为年幼的记忆,他十分厌恶权利。

如今这份闲暇,算是他近日的渴求,要不是发生在身上的诡异,他或许不会出门。

更遑论把丞相之女带回来。

他微微眯眼,脑子里全是那女子娇媚的容颜。

原本在天闻阁,他就不该和相府的人扯上关系,却不知心一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所谓的缘由,他一改平日的风格,把她带了回来。

听到她名字的刹那,他知道自己带回来了麻烦。

其实他并不怕麻烦,但他厌恶无用的麻烦,而柳怜就是如此,可真细想下去,心却是否决的。

端王反思,如果无用,他要怎样解释这种反常的行为。

门响了,管家在外道:“王爷,柳姑娘想见王爷。”

柳怜只告诉管家她姓柳,其他的也没有多说。

管家说完,端王道:“请她进来。”

柳怜和管家进来了,端王早已起来,柳怜道:“端王。”

柳怜皮肤如雪,冰肌玉骨,走到端王面前,端王脑中忽然想起多年前柳怜还小的时候,就有两个世家公子为她打了起来,可惜自己没看到她的脸,而过了这么久,他终于见到了,这份美感,难怪当初两位世家公子会做出那般行为。

而一念之间,他又想起京城的传言,丞相次女柳怜,体弱多病,在家休养,拒不见客。

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柳怜,脸色是白腻而又充满生机的,没有丝毫的病态,与丞相所言相差甚远。

他暗暗品味着,觉得丞相此举破有意思。

看样子柳府的大宅之中,也藏了不少腌臜之事。

管家像是感悟到什么,退下了,只剩下端王和柳怜两人在屋中。

两人再次独处,此时没人赶来打扰他们,也是柳怜疑问解答最好的时机。

可她却踟蹰了,两人交换了身体,可却只有她一个人记得,这是不是有什么玄机,柳怜不知这样贸然让端王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她甚至不知端王相不相信这份荒唐的言论。

就在她迟疑的时候,端王却是先问了:“柳姑娘那日为何去鳞悟寺”

原本该养病的柳怜却出现在鳞悟寺,难怪端王会好奇。柳怜解释:“因为姐姐和佛子有约,所以我就跟着姐姐去了。”

端王皱了皱眉:“佛子生性冷淡,返璞归真,竟然也会与世俗之人有约。”

柳怜听出玩味的意思,怔住:“难道王爷不信,以为是我诳你。”

端王摇了摇头:“自然不是如此,只是我当日护送佛子归寺,实在是好奇,什么样的人回和佛子有牵连,现在我总算是见到了。”

没想到端王也会有此疑惑,纵然柳怜对她有点惧意,但这几次见面,端王脾气都带着几分随意,冲淡了不少煞气,柳怜也不觉得端王有最初的那般可怕了。

“我姐姐心思善良,能得到佛子这样的善缘很正常。”柳怜总是喜欢夸柳凝,除深深的亲情,还有就是对于自己姐姐那份善良的认可。

她姐姐善良,好帮他人,姐姐不会因为他人的身份去帮他,只会因一人的品行去帮人。

柳怜喜欢这样的姐姐,像是寸寸都能映出温暖,时刻传递着这份热意。

端王半是感慨道:“传闻柳凝姑娘温婉贤淑,如今听姑娘所言,看样子是传言非虚。”

柳怜听了这话,似有所感,她心中的姐姐,千好万好,可父亲早忘记这份父女之情,就连把姐姐许配给商人这件事都做了出来,要不是父亲这般,她和姐姐何必如此。

可她没法向端王说这份委屈,她只能道:“姐姐自然很好。”

端王话锋一转,道:“可我见妹妹也是很好,姐姐受了委屈,妹妹却敢挺身而出。”

这话是在说柳怜,刚才在沈灼面前,她确实在姐姐说不出话的时候,立刻给姐姐找补回来。

柳怜完全想到端王会对天闻阁中那些事记得这样清楚,她脸颊有点红。

两人静默了。

而后端王打破了寂静,道:“柳姑娘好像有什么话要和本王说?”

柳怜心一慌,她原本心里就挂着事,而端王一问,她有些猝不及防,但这也是一个机会,她道:“端王可信怪力乱神之事?”

端王的脑中忽然想起这几日的奇怪,那间隔的失去意识,以及多年头疼难免后的放松。

可惜他的话还未说出口。

有人再次敲响了门,端王皱眉,还未说话,那人就推开了门。

而柳怜迅速反应过来,能在端王已经有事的情况下,还能打扰到端王的人,必然是身份尊贵之人,而能肆无忌惮推开房门的人,更是皇族中和端王亲近之人。

无论是谁,那人见到她总是不好的。

柳怜下意识想藏起来,可她环视一周,也没有地方,而端王自然也明白这其中道理,他安慰道:“没关系,不必藏着。”

端王看破柳怜所想,柳怜面上一红,只好站在端王身后。

进来的是柳怜认识的人,正是公主殿下,她一身红金锻金长裙,甚是华贵,见到端王,目色一亮。

端王常年不在宫中,和众位皇子关系不好,可公主身为皇宫唯一的女孩,端王待她还是比常人要好上一些,因而他们之间倒是有些亲情。

公主一见到端王,和和气气叫了声“皇叔”。

端王道:“公主来此可以事?”

公主却心道,皇叔快要有两年没回来了,似乎和记忆里的那人相差甚远,皇叔身上的煞气似乎又重了些,她看起来并无波澜,实则心底有些隐隐颤抖。

这个皇叔,真是更可怕了。

可惊慌之余,她也注意到端王身后那垂着头的女子。

公主心中一惊,她原本以为端王不好女色,所以想把魏清韫送过来,可没想到端王府真有女子的存在,从公主的角度看,那看不清面容的女子发浓似墨,而身形姣好,恐怕脸也是美人面,而这个时候在端王府,难道她就是未来端王府的女主人。

公主有种今天的话很难说出来的感觉,但她倒没有打退堂鼓之意,公主是早年和端王亲近,但皇室之中,哪有什么真正的亲情,她知道父皇在愁端王,而她见识到魏清韫的“手段”。

想借助魏清韫闹一闹端王府,魏清韫不似其他女子,她颇有心机,且好向上爬,又是户部尚书之女,这样的女子,无论在哪都很棘手。

但要是放到棘手的人身边,那就是最好的结果。

魏清韫容姿中等偏上,兼之她很会装扮,说不定会比这女子更为好看。

更何况,大楚有权的男子,大多都是妾室众多,就算是女子好看,多一个妾室,这女子也不敢说什么。

公主有这份自信,大楚有名有姓的贵女,她全都认识,但没一人的身形和这女子相同,所以她必然身份卑微,而太后的指婚,这女子也没有资格反驳。

公主拢了拢鬓间的发,勾起一抹笑:“近日风光艳丽,宫中却闲凉,太后想着皇叔难得在京,特意设宴,还请了京中贵女,想请皇叔去这宴会,陪一陪太后。”

端王虽是面带悍气,不好相处,但他最为孝顺,他常年不在京城,因而归京之后,太后的话,他不会违背。

公主又加重了语气:“太后还特意让侄女过来,要是请不来皇叔,侄女可是没脸回去了。”

端王道:“本王去,公主可先出去,本王换好衣服就和你走。”

公主原本想看清那女子面容,但端王太过强势,她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道:“好,那……”公主的目光瞧向了柳怜,端王道:“她不用出去,公主请。”

公主转身离开,这下只剩端王和柳怜两人在屋。

柳怜终于抬起头,她脸颊更红了,盯着端王,小心翼翼地说:“我该走了。”

她不好留下来,端王这去宫中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而她的姐姐也在牵挂她,,她没必要在此太久。

而且她没做好准备,该怎么跟端王说出这荒诞的话。

她完全理解不了,为什么这份记忆只有自己会有。

端王也知柳府混乱,但柳怜毕竟是丞相之女,也不好让她长久的在外,原本知道她身份的时候该送她回去了,可他却有了私心,将她留了下来。

可留下之后,端王就有些后悔,他虽是王爷,但这种强留之事太过霸道,与他一贯作风不符。

但要让她走,端王总觉得王府少了点什么。

但公主却打破了这一切,她像阵旋风出来,生生刮散了这份无名的情绪。

端王道:“我派人送你。”

柳怜没法反驳端王,待出了房门,管家从一旁候着,而他身后跟着几个侍卫,端王嘱托一位侍卫:“一定要安稳送到她姐姐身边。”

侍卫带柳怜上了马车,接着出府,安稳地送到了一处,那一处是惹云常去的地方,柳怜见到了惹云,惹云一惊,见自家小小姐居然在这地方,连忙给她打扮一番,带回了柳府。

柳府中,柳怜终于见到了姐姐,抱着她,空荡的感觉终于落了地,自己真的从端王府回来了。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那侍卫见她和姐姐终于见到了,于是悄无声息地离开,和端王复命。

端王换了身衣裳,去了前厅,公主在前厅候着,端王道:“走吧。”

两人离开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