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观众不相信,岑星发出截图的抽奖公证,并展示马房的全方位监控,轻松道:“大家如果发现有漏洞,欢迎随时告诉我,保证过程完全公开,绝无作弊可能。”

刹那间,弹幕密集得几乎要挡住岑星的脸:“人傻钱多”“傻X富二代想红想疯了”……

一旁的马场经理忍不住劝说:“岑先生,马术不是你想象那么简单,虽然你的先生和弟弟都是马术明星,不代表你也……”

毕竟在公众眼里,与孟谦相比,岑星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孟家长子,就像一坨用鲜花盖着的烂泥,除了脸一无是处。

“谢谢提醒。”岑星看上去丝毫没生气,不理会弹幕上种种恶意评论,架好摄像头,开始解说:“我今天要找的是一匹温血马,希望这位未来的战友会是强壮、弹跳力高、性格活泼,和我合得来的小马。”

他在马场里一路直播,吸引来不少马场内教练和学员围观,不仅弹幕,连背景音,也有不少窃窃私语和嘲讽的嘘声,消息自然飞快传到陆明燊耳中。

陆氏总经理办公室中,助理大气不敢出,连办公室外的秘书,也屏住气息,竖起耳朵听动静。自从陆明燊意外残疾后,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任何与马术相关的事,就怕刺激到他,首先遭殃的可是他们这些打工的。

一目十行看完助理的报告,陆明燊转向电脑,当众人以为他要发怒时,淡淡说道:“给我看他选马的回播。”

一声不响打开视频,陆明燊看见,早上在他面前不怎么说话、表面安静内敛的岑星,此刻活力十足、笑容像向日葵一样灿烂,笃定指着马群里一匹不起眼的栗色小马:“我要他。”

镜头里阳光明媚,岑星黑色的眸子熠熠生辉,注视着选中的小马,自信昂起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脸颊上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给我直播的地址,”陆明燊心不知为何似被猛烈一撞,继续点开链接,抬眼问助理:“这是我的马场?”

画面中,岑星换上一套运动服,挽起衣袖,露出白皙结实的手臂;T恤被汗水浸湿,勾勒出青年均匀的身材,他双手张开,手上仅拿绳索,试图靠近淘气地左蹦右跳的小马。

拿不准老板的想法,助理战战兢兢点头,却听陆明燊道:“知道了,我有个私人电话要打,你们可以出去。”

和马你追我赶将近半小时,岑星气喘呼呼,视线快被汗水模糊,他感觉这具身体的体能实在不怎样,才跑个十来圈,膝盖禁不住打颤。看来,要在这里重新开始,他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

当观众幸灾乐祸、以为他要撑不住时,只见他扬起胳膊,调整呼吸,一步步向前,再次靠近栏杆旁的小马。出人意料的是,这回马儿竟没急着跑开,而是歪过头看他,像在等待什么。

“刚才给大家展示的是压力驯马法,通过模仿马的身体语言,告诉他‘我才是老大’,你们看,现在他愿意跟我走。”汗水自他额头滑下,凝在下巴尖上,岑星嘴角带着少年人般的骄傲,拍拍马脖子鼓励道:“稍后,我要给我的小伙伴,上赛马幼儿园课程。”

“岑先生!”给岑星递调丨教笼头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马工,顺便递给他一瓶水,背对摄像头压低声道:“手放低一点,再耗一会会更稳。”

“谢谢。”岑星感激答道,接过水,看那位不愿露脸的马工走远,又看了一眼直播,恶意弹幕似乎被清掉大半,剩下的多是“吸马”“抽奖”“围观”,还有几条问什么是幼儿园课程。

“赛马幼儿园课程就是打圈圈,”给马调节好笼头,岑星挨在栏杆旁,边喝水边休息,调皮看向镜头:“看上去可能有点无聊,不过这是每匹马都要完成的基本功,你们有什么问题随时问,能答的我会尽量答。”

他话音一落,弹幕顷刻又活跃起来:“你为什么要开这个直播”“为什么要嫁给陆大少”“你这么烧钱你丈夫知道吗”……

“先说直播的原因。”岑星慵懒托起下巴,眨了眨眼睛,有条不絮解释道:“我想让大家看到本来的我,不是陆家或孟家的附属品。”喝了一口水,读到接下来两条问题,他笑出声,煞有介事向镜头热情挥手:“为什么嫁给陆明燊?这不显而易见,他多帅!看到他的脸,饭都能多吃几碗。我没告诉他,不过他说不定已经知道了,如果老攻有在看直播的话,陆总你好!”

明知岑星在开玩笑,陆明燊两眼盯着画面里那人水光潋滟的唇瓣,水滴自上翘的唇角滑下,流下一道反光的水迹,晶莹剔透。

从马场打车回家时,天色全黑,岑星快累得四肢瘫痪,只想赶快躺平。不巧,挡车驶近别墅,一辆大红色的跑车,不偏不倚挡住他住的那栋别墅门,像生怕别人注意不到。

计程车司机耸耸肩:“过不去,在这下可以吗?”

“好。”等车停定,岑星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整了整衣服,径直走向别墅,一眼不看门前的跑车。正当他推开栅栏时,身后响起一声长长“吥”喇叭声,在周遭的安静中分外刺耳。

面不改色回过头,岑星终于看清跑车上的青年,戴着一副自以为是明星的墨镜,几乎挡住半张脸,一手托在下巴,一手五指有节奏地在方向盘上敲打。

心底冷笑一声,岑星走上前,彬彬有礼道:“先生,乱鸣喇叭挺没素质的,为免我找物业来拖车,劝你自动消失吧。”

青年游刃有余的表情僵在脸上,干笑一声,推开车门,摘下墨镜道:“我第一次来,不清楚。哥哥你不要开口就挤兑人,明燊哥哥可不会像我们这么纵容你。”

张口就暗示对陆明燊的了解,岑星面前的人,正是原书受、孟家养大的假少爷——孟谦,长着一对天生勾人的狐狸眼,面若好女。

原主在孟家形象这么差,孟谦“功不可没”,岑星挑起眼眉:“不劳你关心,我就爱这样。”

知道孟谦是导致陆明燊残疾的幕后主使之一,岑星没傻到听他挑拨,更不认为他找上门能有什么好事。

“唉,你不用强撑,还搞出个不伦不类的直播,让人看笑话,我看了都替你难过。”孟谦嘟起嘴,目含委屈,他深知如何激怒岑星,便假意软声劝道:“听说你和妈吵架,我是专程来劝你回去,向妈低头认错。”

然而,岑星仅冷漠道:“不回,别bb,走了。”

孟谦脸上“委曲求全”的表情木住片刻,眼珠一转,柔声道:“我知道你是在生我的气,抢走爸妈对你的关注,你要怨就怨我,不要将气撒在爸妈身上,他们是无辜的。”

我可是爸妈这么多年、真金白银培养出来的孟家正统继承人,一想到这点,孟谦得意不已,不像有些人,穿起龙袍不像太子。

凉凉瞥了他一眼,岑星平静道:“知道就好,冒牌货就要有冒牌货的觉悟。”

皱起鼻子,孟谦眼中闪过一抹讥讽,没想到岑星还不上钩,难不成是以为有陆明燊撑腰,可以为所欲为?他刚要发难,目光瞟到门前的监控,抿了抿唇,扯住岑星的袖子:“我听说,陆夫人、明燊哥哥的母亲,很不喜欢你,万一你现在夸下海口,说得和明燊哥哥感情多好,转头被赶出陆家,爸妈会很伤心。”

“你是不是很眼红?”岑星早将他的小动作收进眼底,轻巧躲开,不慌不忙道:“你口中的爸妈其实是我的亲生父母,你以为陆家肯定看不上我,谁知我和陆明燊证都领了,只有你一个独自活在虚伪里,你拥有的东西,没一样是名正言顺。”

没人知道,孟谦暗恋陆明燊多年,那人像块石头一样,软硬不吃。他以为陆明燊不接受他,肯定看不上粗鄙的岑星,没料到这两人居然会闪婚,他这回过来,就是想探探,岑星到底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你难道还不知道?爸已经停掉你名下所有信用卡。”孟谦试图维持住表面虚伪的同情,眼神却出卖了他的心思,巴不得看岑星痛哭流涕:“我怕你以后公交车也坐不起。”

岑星正要开口,拐角处忽然开进一列豪车队:布加迪威龙、法拉利、迈巴赫……

“岑先生,”为首一辆宾利在两人面前停下,唐津从副驾驶上下来,礼貌道:“这些是安排给你代步的车款,不知道你开惯哪一种,如果都不惯,可以全部买下,再配司机。”

孟谦脸色煞白:“怎、怎么会?”

他是孟家的继承人,他爸都没一次过给他买过这么多辆车,姓岑的凭什么?!

“麻烦安排个司机吧,”决定将恶毒男配的角色贯彻到底,岑星利落甩开他的手,弹弹衣服上的灰尘,拖长尾音道:“还有,我下午的直播,你既然看到了,就当给你个提醒,不要以为陆明燊退赛,你就能稳坐比赛积分榜第一。”

孟谦脸上表情瞬间崩不住:“你……”

“唐先生,能麻烦你联系物业吗?”看也不看跳脚的孟谦一眼,岑星轻飘飘留下一句“请在明早五点来接我”,利落转身进门,顺手关上铁栅栏。

“孟先生,”唐津客气挡住气到脸歪的孟谦:“这个小区禁鸣喇叭,如果你不想上物业黑名单的话……”

“给我记住!”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孟谦“嘭”一声关上车门,一踩油门,消失在街角。

*

白天感觉不明显,岑星夹菜时方发觉手臂发酸,眼皮忍不住打架,洗过澡便大字型趴在被褥上,打起精神写训练计划。

由于太累,他懒得理会,原主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衣柜里换成一排排崭新定制套装;浴室里的浴缸换成高级按摩浴缸,香薰机里添加上缓解疲劳的精油,客厅里多出一台最新款磁疗按摩椅。

看了一眼手机,他依然没收到陆明燊的邮件,不知道那人是太忙没空理他,还是根本不晓得他弄出的动静。

要不要发个邮件“报告”?岑星躺在床上,点开陆明燊的收件地址,考虑要怎么说,却抵不过倦意,不知不觉合上眼。

在离他不远的另一栋别墅中,陆明燊见他睡过去,轻轻放下手机,想也不想便点击放大:岑星穿的是一件灰色丝绸睡衣,松开的一个扣子能隐约看到内里引人遐想的莹白,拱起的被子轮廓描绘出他纤细颀长的身型;他鸦羽般浓密的睫毛顺帖伏在下眼睑,两片玫瑰色的唇瓣微微张开,让人想起春天之神、水边的阿多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