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真知拖着自己的破音箱，哪儿也没去，倒了两趟公交车去了金西路，这是狗作者在文里点名提过的红灯区，林立着酒吧、ktv、洗浴中心、理发馆、按摩院、私人会所等等，隐晦的地下交易随处可见。
程真知一路东瞄西看，很快找到了金西路最出名的会所——人间天堂。
啧啧，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个销魂窝。
程真知拖着破音箱迈步上了台阶，还没摸着门把手，一旁的门童就蹙眉拦住了她。
“不好意思，这是私人会所，请出示您的会员卡。”
常客都是熟面孔，门童一眼就能认出来，像她这样生面孔还拖着个不合时宜的破音箱的，不拦她才奇怪。
程真知摸出自己的身份证递了过去，笑得像个卖保险的：“您好，我是来应聘的。”
门童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就像印度的高种姓和低种姓，在不释放信息素的情况下，单从身高外表也能把身份猜个七七八八，像程真知这样削肩蜂腰大长腿容貌昳丽的，一看就不是平庸的beta，也不是软萌的Omega，只能是alpha。
Alpha到这里来应聘什么？
俩门童互相对视了一眼有些纳闷。
大环境加上生理因素影响，alpha大都聪明高傲且自尊心极强，很少会有alpha愿意纡尊降贵来这种不上台面的地方工作，就算来也是应聘大堂经理什么的，可现在这儿不缺经理。
门童将身份证递还给程真知，看在她是alpha的份上，说话还算客气。
“不好意思，这边没有合适的职位招聘，您看您再去别处看看？”
“怎么会没有呢？”程真知转手点了点他们贴在大门旁边的招聘广告，漂亮的眸子扑闪了两下，“不是要招三十个人吗？这么快就招满了？”
“您……您要应聘这个？”俩门童面面相觑，惊愕地话都有点说不利索，“您、您看清楚了吗？”
稍微像样一点的会所都是常年招聘，只有时刻保证新鲜血液的填补，才能保证客人的新鲜感，保证生意的源源不断，这招的当然不是普通职员，而是新旧更迭最快的公关，也就是俗称的王子公主，再俗一点儿就是坐台的。
这些坐台的大部分都是beta，因为各种原因堕入风尘，偶尔也会有一两个Omega，但是alpha是绝对没有的。
倒不是说alpha不受欢迎，相反，物以稀为贵，越是高傲的人折辱起来就越有成就感，尤其会所里不光有alpha客人，还有beta和一些Omega遗孀，只是想象一下平时高高在上的高岭之花被自己踩在脚下，那种病态的爽感就足以掏空他们的腰包。
Alpha来应聘公关，会所当然举双手欢迎，并且很愿意花大价钱笼络，可即便这样，整个金西路这些年也就只出过一个alpha公关，并且没干多久就辞职走了，从此再没有过。
俩门童有点不敢相信，总觉得程真知没看仔细，又特意强调了一遍这是应聘公关的。
程真知颌首，笑露八颗：“我知道，我好歹也是帝大毕业的，认得字。”
还……还特么是帝大毕业的？！
帝大可是重本，每年就招那么点儿人，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这么优秀的alpha怎么会沦落到当公主？！
门童又仔细看了两眼程真知有些穷酸的衣裤，跟这里的客人相比，说她穷酸都是抬举她，她全身上下加起来还不抵人家一只袜子。
难不成是个落难的A？
这种事也不是没可能，据说当年那个alpha做公关也是因为穷困潦倒，后来听说是东山再起了。
两个门童不敢怠慢，毕竟这真要留下来，那就是财神爷，别的不说，起码这个月的奖金少不了他俩的。
门童赶紧对讲机先跟大堂经理说明了下情况，经理又惊又喜过来，跟程真知客气了两句，领着她就上了楼。
※
“什么？她去人间天堂应聘公关？！”
FAD顶楼，还在加班的余璐得了老薛那边的消息，气得差点没当场去世。
果然又搞骚操作，果然！她这是不把自己搞死不罢休是吧？！从昨晚到现在这还没到24小时呢！
一天不到，这么多乱子，余璐扶着格子间挡板，恨得咬牙切齿，程真知这会儿要是在她眼前，她真敢扑上去咬死她个搞事精。
赵部长前脚才刚打发了记者，这边程真知要是扭脸就去当了鸭，对家绝对无所不用其极的扇风点火，什么FAD逼良为娼啊，FAD潜规则不成逼人堕入风尘啊，甚至更不要脸的胡编乱造都能造谣出来，只要有人敢写，那就有人敢信，互联网从来都是不带多少脑子的，带的都是节奏。
是，FAD的公关部也不是吃素的，可跟对家对着干，干得再利索也难免惹一身腥，到时候董事会那帮孙子又该借机为难小苏总，质疑她的能力啊，联名要她让出董事长之位啊，余璐用脚指头都能想出他们会怎么落井下石。
小苏总好不容易才适应了工作，日子好不容易才消停了几天，怎么偏偏就从土里钻出这么个翻天覆地的土行孙？！
余璐憋着一肚子火没地儿发，小助理们全都下班了，就剩她和小苏总，她总不能冲小苏总撒气吧？
余璐绿着脸自己消化了半天，这才推门进去见苏允。
余璐愁眉苦脸道：“姓程的那边来消息了。”
苏允抬眸睨了她一眼，微有些诧异，“这么快？”
程真知是苏允吩咐跟踪的，可苏允怎么也没想到这才走了两小时不到，那边就有新动作了。
余璐把来龙去脉给苏允说了一遍，愁苦道：“您说她怎么这么烦人呢？要是放任不管，还不知道她会翻出什么浪来，她那人我是看明白了，她不要脸的，她真敢跟人出台，到时候咱们平白惹一身骚，还让董事会那边揪住小辫子，实在是不值当，要不……”
余璐顿了下，向前探了探身，小心翼翼道：“要不就给她60万，让她打个欠条，打120万的，等过些日子咱们这边稳下了，还愁没工夫收拾她？咱们实在没必要这时候跟她扯皮，要紧的事儿这么多，她算哪根葱？”
苏允放下看了一般的文件，向后靠在了老板椅背，漫不经心敲了下扶手。
“可就是这根什么都不算的葱，逼得你只能低头借给她钱。”
余璐修得细致的眉瞬间耷拉了下来，这一天补了不知道多少次妆，这会儿又给程真知气得浮了妆。
余璐没精打采道：“就她家那情况，那缺的还真不是钱，那缺的是命，钱可以少赚，吃糠咽菜睡马路牙子都不算什么，可没钱动手术，她奶奶的命可就真没了，她这是豁出去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瞻前顾后的，总想两全，被她掣肘也不算太丢人。”
苏允看她那样子忍不住觉得好笑：“你倒是想得开。”
想不开还能怎么着？她余璐还真不怕程真知折腾，横竖FAD又不是她家开的，她这不是替小苏总操心吗？
余璐的苦心，苏允自然明白，她垂眸缓慢而又规律地敲点着扶手，沉吟了片刻道：“给她打电话，告诉她，钱我可以借给她，但是，她必须做我的保姆。”
“欸，好。”顿了下，余璐猛地睁大眼，睫毛尖都瞪颤了，“什么？！保姆？！”
“嗯。”
嗯？小苏总还说嗯？！
余璐胸口波涛汹涌，简直都要窒息了！
“不是，您疯了吗？！先不说她背后可能有黑手，就说她之前当着我的面都敢勾引您，您就这么把她领到家里，您就不怕她干……干……她把您睡了？！”
滚到嘴边的“干死你”，硬生生拐了个文明的弯儿。
余璐觉得自己也快疯了，那个程真知明显不安好心，她可是A，A啊！有几个A愿意屈居人下？小苏总又是个脸皮薄没经验的，平时在公司里一个领导一个下属还好说，一旦关起门来独处一室，哪儿还有什么三六九等？那还不是得被那不要脸的啃得渣都不剩？！
小苏总旁的可以，这种事上实在太单纯，太容易吃亏太被动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