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满冷冷地瞥了乔铭铭一眼,“你叫谁?”
柏意:“你叫谁?”
两人同时开口质问,但乔铭铭并没意识到自己的称呼有什么问题,只热情地招呼两人坐下,“赶紧坐下,菜都上过一轮了。”
柏意皱眉,没有动,叶满轻轻咳了一声,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柏意听话坐下,没再多说什么,自动跳过了这个话题开始吃东西。
叶满依旧很自然地帮柏意布置碗筷,柏意沉默着没有说话,脑子里却在胡思乱想。
什么鬼?什么嫂子?眼神不好没看清以为学长要带女朋友来?刚刚我站在学长后面铭铭哥可能没看到我,然后看到我之后尴尬所以跳过这个话题?所以有“嫂子”,而且大家都知道?!之前学长不是说没有喜欢的人吗?怎么大家突然都不说话了?太奇怪了!靠!我在瞎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所以到底为什么?!
柏意重重地用筷子狠搓碗里的肉丸,汤汁猛地溅了出来,他没注意到,一直在旁边看着他的叶满看到他紧缩的眉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饭间,乔铭铭喝了几口酒,拎着酒瓶站起来给大家倒酒,眼看着就要倒进柏意的杯子里了,叶满一巴掌拍了过去,“未成年不喝酒。”
乔铭铭收回酒瓶:“啊对!差点忘了!那队长,你——”
叶满打断他并捂住了自己的杯口:“我开车来的。”
乔铭铭大大咧咧,丝毫不在意地回自己位置上继续胡吃海喝了。
柏意又不爽地拿筷子搓自己碗里的肉丸,将完整的肉丸搓得稀烂,叶满笑笑握住了他的手,“怎么了?不喜欢吃这个?”
柏意:“没有。”
叶满无奈将肉丸从他手里解救出来,问:“还有其它不喜欢的吗?待会我注意一下不捞给你。”
柏意:“没有。”
叶满笑了笑,凑近了一些:“怎么突然不高兴了?刚才路上不都还好好的?”
柏意有些生自己的气,他无法处理自己现在的感受,于是将气都撒在自己身上,他盯着沸腾的锅,语气不算好:“没有。”
叶满无奈:“好,没有。”说完,瞥了一眼喝了两瓶已经上头的乔铭铭,在心里给他记了一笔。
一顿饭结束,柏意全程就说了几句话,语气不算好,脸色也不算好。
结束大家出去时,柏意跟着叶满上他的车,刚坐上副驾驶座,彭悦走过来敲了敲窗户,先看了一眼驾驶座的叶满,眼神意味深长,然后对柏意说,“本来想着回到基地再跟你说,看来只能现在说了,签约的合同基本定下来了,明天先给你放一天假,放假回来后对一下合同,没什么问题的话下周就可以正式官宣了。”
柏意疑惑为什么不能回基地说,但没多问,点点头,“好。”
彭悦看着叶满叮嘱:“行,注意身体。”
柏意莫名其妙答:“好,彭姐你也是。”
说完,彭悦转身走了,叶满将车窗关上,笑着说:“先不带你回基地,已经关了一个月了,现在出去放松一下,想去吗?”
柏意:“去哪?”
叶满启动车子:“到了你就知道了。”
大概行驶了半个小时,叶满将柏意带到了一个公园门口,广州某著名山区公园,开放时间是全天,听说经常有人晚上露宿在这看流星。
柏意下车,回想了一下最近的天文新闻,并没有听说最近会有什么流星路过,他茫然地看向叶满,后者正从车的后备箱拉一个东西出来,柏意定睛看了看,是一个巨大的旅行包,鼓鼓的,明显里面有很多东西。
柏意:“?”
叶满将背包轻松地提在手里,将车后备箱盖上,道:“走,我们徒步上去。”
柏意走上前示意自己要帮忙提那个看起来很重的包,叶满没给他,“不重,都是零食,没什么重量。”
要不过来,柏意只能用一只手帮忙提着,两人一手提着一只书包的肩带,伴随着路边昏暗的灯光慢慢往上走。
走到山顶,有一块专门供人搭帐篷露宿的平地,上面已经有两三个帐篷了,不同颜色的帐篷散发着不同颜色的光芒,在夜晚中平添了一份梦幻的色彩。叶满去租借店租了一个小小的独角兽帐篷,找了块地方搭建起来。
等一切按部就班弄好,时间已经将近零点,柏意听从叶满的安排去租了一张可以容纳两人坐下的摇摇椅,放在空地上等着叶满。
等待期间,柏意坐在椅子上,无聊地抬头看星空,今天天气很好,星星都露了出来,在空中闪烁着五彩的颜色。天空中是小小的彩灯,地面上是大大的彩灯,四周的亮度刚刚好,已经回暖的天气让柏意感觉很舒服,就连晚饭时间那种烦躁的情绪也没有那么强烈。
漆黑得夜空慢慢升起一些孔明灯,每一个上都写着一句短短的话,望你健康,望你开心,望你坚强......等等,数不清的灯,数不清的祝福,仿佛将这个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词语都用上了。
其余上来露营的人纷纷举起手机拍这壮观的景象,柏意也看到了,他只是双手撑在身侧,肩膀向后仰,他看着慢慢升起的孔明灯,没有去想这些的灯都是为谁放的,他首先想到的,是放这些灯的人,是有多盼着被祝福的人好,别人放灯,有的为自己求财,有的为自己求运,有的为自己求业,而这每一盏灯,求的所有都是为了“你”。
真幸福。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叶满拿着一把燃烧着的仙女棒从后面走上来,走到柏意面前甩着仙女棒,声音不自觉温柔,说:“生日快乐,小朋友,今天成年了哦。”
仙女棒的火星照亮了叶满笑着的脸庞,星星点点的火光映在他的眼睛里,柏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满照着火光,又温柔地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柏意愣愣地跟着念,“生日......快乐。”
叶满笑笑,分了柏意一把仙女棒,两人傻傻地举着一把燃烧的仙女棒看着对方笑,不停地说生日快乐。
仙女棒很快烧完,叶满在不知所措的柏意身边坐下,仰起头看空中的孔明灯,轻声说:“你猜灯上写的那个你,是指谁?”
柏意没有接话,叶满继续说:“其实每一句的前面还有一个字,没写上去,只是写,我觉得诚意还不够,要当面说,诚意才够,前面应该还有一个我字,是我望你健康,我望你开心。”叶满转过头来跟柏意对视,“说得再明白一点,是叶满盼望着柏意可以健康,开心,可以得到这个世界上最最最好的东西,生日快乐,不只是生日,希望永远快乐。”
柏意突然紧张得手抖,手心冒汉,他紧紧地攥住袖口,突然想起这件衣服是叶满的,又放开,没有留指甲的手指深深陷入手心里。
叶满深吸一口气,停顿了一会,柏意坐直了腰板,他有一种预感,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
叶满看着他的眼睛,神情认真道:“我这个人呢……特别挑剔,特别是找对象这件事,遇到一个人,相处一段时间,总觉得这里不够那里不够,总之不够喜欢,我想着,要慢慢找,找了好久……”
“认识得朋友都说我是没人性,看起来跟谁都亲,其实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将人真正放在心里过。”叶满停顿了一会,“我找了23年,没遇到什么人很独特,见过你,我决定不挑了,就你了。”
“我从来做事就两步,一次性确定目标,然后行动,不拖泥带水,你……我确定了很多次,还是你。”
“小朋友,你听明白了吗?”
“你说你喜欢我,我知道是因为游戏,因为其他的各种原因。没关系,无论因为什么,到底,都是我这个人就行。”
“我也喜欢你,是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任何一种意思的喜欢。”
“听明白了吗?”
柏意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声音却很清晰,“明白了。”
叶满温柔道:“跟了我,我会对你好的,怎么样?”
柏意没有回答,无声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他突然明白了自己这些天的情绪从何而来。
叶满看着柏意叹了口气,用手轻轻地擦过他的脸颊,宠溺地笑道:“别哭啊。”
柏意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眼泪留下来,沾湿了他的眼睫毛,顺着脸颊流下来,叶满俯身去不算亲密地抱住他,轻声说。
“别怕,宝贝。”
柏意抬起袖子狠狠地擦了擦自己的脸,叶满放开他,手却没有从他肩膀上拿去,问:“怎么样?介意男的吗?”
柏意摇摇头,叶满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慢慢靠近他,柏意僵硬地不敢动,条件反射想要后退却又不想,只能任由叶满握住自己的肩膀,温凉的手撩起了他额头的头发,叶满的脸贴了上来,鼻息轻轻打在他的额头上,叶满轻轻笑了一下,嘴唇轻轻触碰了他的额头,然后是眉间,眼睛,然后到脸颊。
柏意闭着眼睛,全身的触觉仿佛都失灵了,只有脸上的皮肤,比平时还要敏感,就在柏意以为就要到嘴唇时,叶满在他脸颊停留了一下,最后也只是亲了亲他的嘴角。
叶满附在他耳边问:“怎么样?会介意吗?”
柏意突然觉得广东的春天为什么这么热,他好想将身上的外套脱掉,后背已经捂出汗来了,“不......不介意。”
叶满:“那我再问一遍,跟了我,我会对你好,怎么样?”
柏意的眼泪看似又要掉下来,被他生生憋住了,叶满听到很清晰的声音:“好。”
叶满搂住他,轻轻在他耳边说话,“那就好。”
满是星星的夜晚,身后的孔明灯已经飘上了苍穹,不清楚满天神佛有没有收到凡人的许愿。两人坐在摇摇椅上相互靠着,没有过于亲密的动作,只是肩靠着肩,但是两人都有些紧张,两只手不太熟练地牵在一起,叶满的拇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柏意的手指。
从帐篷里出来看夜色的人不多,三三两两地坐在自己帐篷前,没有谁会打扰到谁,叶满和柏意并肩手牵手坐着,两人在山顶凉凉的微风中,背后是闪烁光芒的夜空,你一言我一句地小声说着话,世人想要定格的时光大抵就是这样了。
叶满:“今天吃饭,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了?”
柏意一紧张就喜欢扣自己的手指,慢慢说道:“……怕你喜欢别人。”
叶满失笑:“怎么突然觉得我喜欢别人呢?”
柏意皱起眉头:“就是怕。”
叶满:“那现在不怕了,我保证只喜欢你,现在只喜欢你,以后也只喜欢你。”
柏意被牵着的手心发烫,脸也发烫,只能用短促的“嗯”来回答叶满。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到了周围的帐篷都熄了灯,大部分时间是叶满在逗柏意,柏意手被牵地有点麻,但是没舍得放开。
临睡觉前,柏意突然问了一句:“怎么……喜欢我呢?”明明认识的时间不长,明明自己没给出什么好印象,明明自己会是个麻烦,为什么还要喜欢呢?
叶满反问:“你为什么喜欢我?”
柏意想都不想:“我本来就喜欢你,反正就是喜欢。”
叶满也回答:“我也一样。”
对于叶满来说,从他遇到柏意的那一刻起。爱情是不需要情感的积累和时间的培养的。
爱是一瞬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