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一个月没住的房间,因为有佣人每天打扫着,依旧整洁如新,四喜正?在给采薇收拾衣裳,看到两人进来,道:“小姐,要放水洗澡吗?”
采薇点头:“嗯,放好?水你就去休息吧。”
四喜撅了撅嘴抱怨道:“小姐,你偷偷跑去找姑爷也不?告诉我,差点吓死我了。”
采薇笑:“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
四喜说:“以后你要再去哪里,可必须得?带上?我,你说这长途跋涉的,你没人照料怎么行?”
采薇道:“我自己又不?是不?能照顾自己。”说着看着自己这个丫鬟啧了一声,想起什么似的,说,“四喜,我没记错的话,你马上?要十九了吧,我回头跟妈妈说一下,让她帮你物色个好?人家嫁了。”
四喜跺脚道:“我才不?嫁,我要一直照顾小姐。”
谢煊轻笑:“我也觉得?你该找个人家嫁了,免得?你老是横在我和?你家小姐,多?不?方便。”
四喜红着脸哼唧了两声,扭身去了浴室放水,放好?水之后,边出门边道:“早知道小姐有了姑爷就不?要我了,我还不?如不?跟您陪嫁过来。”
采薇瞪了眼?谢煊,对方则是耸耸肩,一脸的不?以为然?。
采薇无语地摇摇头,去了浴室。
哪知,刚脱了衣衫坐进浴桶,闭着眼?睛准备享受一会儿热水的抚慰,忽然?感觉到有人进了浴桶,睁开?眼?一看,只见谢煊不?知何时跟进来,脱了一丝不?挂,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水中。
采薇这不?经意的一眼?,将他浑身上?下尽收眼?底,她脸上?顿时一热,佯装镇定般嗔道:“你干什么?”
“有点累了,跟你一块泡泡,也省了再放水。”谢煊轻描淡写回道,自顾地在她面对坐下。这浴桶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一个人泡着绰绰有余,两个人就实在有些逼仄了,尤其是谢煊那么人高马大一个,他一坐下,两人的腿便在水下交缠在了一处。
采薇对他这种不?请自来的行为,本想发作,但?见他脸色确实有些疲惫,想了想,还是作罢,反正?都已经是夫妻,倒也没必要太矫情,何况在这人面前,所有的矫情最后都会成为他没皮没脸的情趣。
她看了他一眼?,稍稍将腿往后收了收。
谢煊坐下后,便阖上?了眼?睛,也不?再说话。
采薇对他自然?而?然?的状态,其实还是很有些无语的,分明才洞房没多?久,而?且因为天不?时地不?利,洞房之后也没再有过关系。但?现?在这样,仿佛跟老夫老妻一样。
她默默看了他一会儿,想起什么似的,问:“谢煊,你说你二?哥这个人怎么样?”
谢煊身体靠在浴桶,双手搭在边沿,头微微往后仰着,一派慵懒的姿态,听到她的话,不?紧不?慢地睁开?眼?睛:“什么怎么样?”
采薇说:“他这么年轻就做了上?海镇守使,我还挺好?奇的。你给我说说他的经历呗?”
谢煊漆黑狭长的眸子,隔着薄薄的水汽看着她,默了片刻,才娓娓开?口?:“二?哥他小时候跟梅姨住在庄子上?,后来父亲进京,他才正?式回到谢家。因为之前没在一起生活的,他性子又很安静,我们兄弟之间一开?始不?算亲近,后来才慢慢好?起来。怎么说呢?”他顿了顿。“我从来没见过比他脾气更好?的人,那时候因为父亲对他比较忽视,家里的佣人自然?不?会对他上?心,但?无论受到什么委屈,他一次都没抱怨过。他回到谢家没多?久,玉芸玉嫣的父母出事,两姐妹被父亲接到家里养着。玉嫣年纪小,有佣人照料,但?玉芸已经七八岁正?是贪玩的年纪,我和?我大哥最怕这种麻烦的小姑娘,都是躲得?远远的,生怕被她缠上?。但?二?哥不?一样,玉芸想去哪里玩什么,二?哥一定会满足她,有时候出去累了,回来时他还会一路背着。他自己也才十几岁,背个小姑娘,一走走半个时辰,从来没嫌过麻烦。”
采薇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那你和?大哥,很少跟二?哥一块玩吗?”
谢煊道:“我和?大哥贪玩爱动,但?二?哥他喜欢安静,可以在亭子里看书一看看一下午,小时候不?太能玩得?到一块。”
采薇想了想,奇怪问:“照你这样说,二?哥他这性子应该不?适合当兵,他怎么会进新军的?而?且还做得?这么好?。”
谢煊沉默了稍许,道:“他刚回谢家确实不?像能当兵的,骑马射箭样样不?会,不?像我们从小就在父亲手下受训。但?他这个人特别?上?进,他第?一次跟我们一块去射箭,因为以前没拿过弓,射得?一塌糊涂,父亲说他不?是这块料,以后去衙门里谋个文职,或者去家里的生意做账房掌柜就行。没想到他回去后就默默练习,第?二?次再去,就突飞猛进。后来去了讲武堂,他就一读书人,斯斯文文的,根本不?受重视,但?他特别?刻苦,等从讲武堂出来,已经是他们那一批最优秀的学员。再之后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也是当年的优等生。”说着,他自顾地轻笑一声,“怎么说呢?他这个人虽然?看起来温和?斯文,但?意志力好?像特别?强大,但?凡认准了的事,一定会完成得?很好?。以至于后来我父亲对他是彻底刮目相看。”
听他说这些,采薇并不?惊讶,反倒是觉得?在情理之中,若是谢珺没有这种毅力,他这个年龄,不?可能坐到这个位置。
她想了想,又问:“那在你眼?里,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煊垂下眸子,沉吟了片刻,道:“除了刚刚说的这些。他是一个对所有人都很好?的人,不?仅对家里下人很宽厚,这些年也一直资助寒门子弟求学甚至留洋,在街头遇到乞丐,也会丢上?一点钱。不?仅如此,他这个人几乎没有任何恶习,吃喝嫖赌样样不?沾,这么多?年,除了玉芸,身边从来没有其他女人。”
采薇倒还真不?了解谢珺的这些事,虽然?他看起来是谦谦有礼的儒雅公子,但?这个时代这种出身和?身份,能做到这么自律,着实让她有些意外。
谢煊见她微微垂着眸子,一副若有所思地样子,坐直身子,握着木桶沿壁的双手稍稍用力,将自己与她拉进,凑在她跟前一字一句道:“我这样说,你是不?是觉得?二?哥是一个没有缺点的好?男人?”
采薇一抬头,差点撞上?他的鼻子,摸了摸额头,啐道:“你作何忽然?靠这么近?”看到他勾着唇似笑非笑的样子,又说,“二?哥是不?是好?男人我不?知道,不?过你爱喝花酒这事我是知道的。”
谢煊笑着退回去,拿起帕子擦了擦胸膛,轻描淡写道:“虽然?二?哥生活上?像个完人一样,但?公事上?的风格,却是跟他这个人的性格截然?不?同。”
采薇看了看他,道:“听说他能坐到现?在这个位子,靠的是暗杀政敌和?屠杀革命人士?”
“你都听说过了?”谢煊对上?她的眸子,收敛了刚刚那玩世不?恭的表情,过了会儿,点头道,“没错,他是总统手下最得?力的刽子手。”
说完又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实话,有时候看着我二?哥,我都觉得?自己好?像并不?了解他。”
连他这个亲弟弟都这么说,采薇也便觉得?谢珺给自己的那种奇怪感觉,说的过去了。
谢煊抬头看她,忽然?话锋一转:“转过去,我帮你擦背。”
采薇皱眉嫌弃道:“不?用,你泡好?了就赶紧走。”
谢煊眉头一挑:“我偏要。”说罢笑着凑上?来,抱着她在浴桶里转了个方向。
虽然?已经有过最亲密的接触,但?是在水中肌肤相贴的触感,还是让采薇因为害羞,浑身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一样。谢煊低头见她面红耳赤的样子,心中直乐,马马虎虎洗了一下,拿起浴巾将水嫩嫩的人儿包裹起来,抱进了房内。
被丢在床上?的采薇,恼羞成怒用力踹他,可一动便春光大露,让这人眼?睛沾足了便宜。
谢煊干脆笑着将浴巾一把抽开?,抱着她钻进了被子。
采薇斥他:“你还有心情胡闹?”
谢煊坦坦然?然?道:“虽然?回来就遇到糟心事,但?咱俩的日子还得?过是不?是?”说罢咬着她的耳朵,笑说,“离咱们洞房花烛已经十天了,这回肯定不?疼。”
那日的疼痛让采薇还记忆犹新,她虚张声势道:“你要是再弄疼我,我饶不?了你!”
谢煊笑道:“以前听说江家五小姐是个温柔乖巧的小姑娘,原来根本不?是,我这是被骗了,娶了个母夜叉进门。”话还没说完,忽然?倒吸了口?气,“咬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安静了许久的屋子里,又是一室春光,那些疑惑和?痛苦便暂时被抛到了一边。
作者有话要说:大嫂并不是真的相信弟弟的话啊同志们,她只是潜意识被这话影响,什么证据都没有,所以只会在疯疯癫癫时才会说这些。清醒的时候,是不可能真的去怀疑的,或者说不敢。就算有怀疑,没凭没据也不可能对谢三说啊!人家是兄弟,她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寡妇,什么证据都没有就说,也太夸张了。
再说,他弟弟听说过的,谢煊没听过?怎么可能。都是因为没证据,所以才不会去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