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位置挨得那么近，周绎海还故意凑过来，让那一股刺鼻的香水味更加浓郁了。
乔宁昀鼻子尖，细细闻了一下发现还有油腻的味道。
他不由得捂住鼻子，后退了一步。
怪不得周绎海前两天身上的味道总是变化，往他身边凑。多次试验，总结出了最让他难受的两个味道，仗着直播观众闻不到味道，涂了一身来恶心人了。
周绎海迅速伸手揽他，故作亲密，“跑什么。我们是同公司师兄弟啊。”
乔宁昀皱眉，“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我怎么会讨厌你？我专门选了43号来陪你。”
“你……”乔宁昀皱皱眉头。
“哎，这里好多镜头，要保持微笑。再提醒你一句，节目组好不容易给你化了妆，是不会允许你遮住脸的。”
乔宁昀抿抿唇，调整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个笑。
周绎海特别愉悦，“很好，可惜有点晚了。刚才你皱着眉头，好像对号码很不满。”
乔宁昀已经被熏到无力了，声音虚弱，“随便他们怎么想了。”
“话不能这么说。你可是小网红，一直被镜头对着呢。”
乔宁昀顺着指引看过去，发现确实有一个摄影师对着这边。不过，那个摄影师不大一样，基本不动，穿的衣服也不同，似乎是个领头的。
他努力笑了笑，挥一下手问个好。
再不舒服，也要在镜头前表现出好的一面吧。
周绎海忽而扑过来，把半个身体挡在他面前，“哈喽。”
乔宁昀感到被冒犯，更感觉那股浓郁的香水味特别冲。他顿时变了脸，顾不得镜头先把周绎海推回去，捂住嘴巴死命咬着下唇才忍下想吐的感觉。
周绎海露出得逞的笑，便看其他地方去了。
乔宁昀拍拍胸口，再喝水顺顺气。
抽签过程是不能离开的，他只能强打精神继续忍。他眼睛盯着前方，注意力却在旁边的周绎海身上——靠近了，远离了，又靠近了，故意伸手过来了……
乔宁昀一点没看进去，听到掌声就跟着鼓掌，听到笑声就弯弯唇角。
抽签结束，大屏幕出现了表演顺序表，第一个学员在大家的鼓励声中离开，没多久，大屏幕上就出现了表演时的实时画面。
乔宁昀望去一眼，便觉得虚软的身体重新有了能量。
师父！导师台上的人是师父！
乔宁昀眼睛一亮，定定地看着导师陆天硕。
陆天硕跟他记忆中的样子相差无几，头发花白，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带着金边链条眼镜，听别人唱歌会不由自主地抬手托下巴，板起脸作凝重状。
他费尽心思参加选秀，就是为了师父啊。
乔宁昀一想到等下可以见到师父，动力满满，挺直腰往前倾恨不得凑到大屏幕前面去。
他还没看够师父，就被一双唐突的手抱住了。
“小心啊。”周绎海直接把他揽回来，“别摔了。”
乔宁昀浑身一抖，下意识想要挣脱。他挣脱了，却也因为大动作而急急喘气，把那种令人作呕的味道全部吸入了鼻腔，胃部跟着微微抽搐。
乔宁昀很想骂人，可他没有力气骂了。
周绎海装无辜，“干嘛，我担心你啊。”
乔宁昀侧过脸，咬牙说出无声的两个字，“走开！”
周绎海还在笑，藏在下面的手直接对他竖起了中指。
坐在44的人一直觉得他们俩古怪，见到周绎海强行抱人又竖中指就明白怎么回事了。镜头下，44号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把周绎海拉过来，“下一个表演开始了，看看啊。”
周绎海啧了一声，看在直播镜头的面子上勉强不发作。
乔宁昀总算能喘口气，起身去卫生间，打算找两个纸团塞塞鼻子。
周绎海看着乔宁昀踉跄的身影，浑身舒爽，从衣服里拿出香水再喷了喷。
忽然，一个工作人员走了过来，“是周绎海吗？”
周绎海马上点头，“是。43号周绎海。”
工作人员招手，“你跟我来。”
周绎海不明所以，看看周围。周围只有他是被叫走的，而且发令的工作人员还挂着导演组的牌子，不是经常跟他们接触的生活助理。
有人小声猜测：“是不是单独访问啊？”
周绎海听到这句话就期待起来了，笑眯眯说，“好了，我们走吧。”
工作人员也回了个微笑，领着他走向一扇没有学员进过的门。
周绎海更是心花怒放了。他想起经纪人说过“公司这次是真的想送你出道”，猜想这可能是公司安排的另外一个机会。
单独采访，播出去能吸多少粉啊。
周绎海这么一想，步子更欢快了。他出了等候室，就迫不及待上去跟工作人员套话，“姐，我们去哪里啊？是不是要采访啊？。”
“不是，”工作人员回过头，面无表情地命令，“你可以摘掉号码牌了。”
周绎海懵了，“为什么要摘掉？重新抽签吗？”
“不用抽了。你失去参赛资格了。”
“什么？”周绎海瞪大眼睛，“你搞错了吧？我一直是按照你们的规则走的。”
工作人员拿起放在走廊椅子上的背包，“这些烟是你的吧？还有手机、游戏机和酒。我们明确说过，比赛期间不能持有这些东西。”
周绎海看看包里的东西，懵了：他藏得这么好，节目组是怎么找出来的？
不行，不能承认，承认了就要退赛了。
周绎海咬咬牙，迅速说了个谎言，“这不是我的，是别人陷害我。”
“你抽烟喝酒的样子，摄像头都拍下来了。以后不要光看楼梯间里面，也要看看窗户外有没有监控。”
周绎海听到“楼梯间”三个字，心凉了半截，“姐，我错了，我不会再犯了。”
“下次参加别的节目注意一点吧。”
“姐，我求你了。”
“你叫妈都没用，回去收拾东西吧。”
周绎海急了，来了个破罐破摔玉石俱焚，“又不是我一个人抽烟，凭什么只罚我！黎屹也抽了，你怎么不赶走？”
另一边，忽而响起了黎屹的声音，“你可真够义气。”
周绎海回过头，看到了满脸不爽的黎屹，“你……你是不是告发我了？”
黎屹冷笑，“不是，我想过来帮你求求情，没想到你反过来泼脏水。”
“你敢说你没抽？”
“敢。我没抽。”
周绎海转向工作人员，“摄像头没拍到他吗？”
工作人员甩来一个看智障的眼神，“没有，就你站在窗口等人拍。”
说着，工作人员拿出依据。视频中，窗口确实只冒出了周绎海的头，窗户玻璃依稀透出个人影，但是影影绰绰完全看不清楚。
周绎海傻眼了，“你故意的，怪不得我给你让位置，你也不站！”
“我不知道窗户后的人是谁，但我没跟你去楼梯间抽烟。”
“姐，你搜他的房间，肯定能……”
工作人员直接打断，“够了。收拾东西回去吧。你的经纪人已经来了，一定能好好把你送回公司的。”
周绎海听到“经纪人”三个字，面上剩下的血色也刷地消失。
怎么会好好的，分明是送回公司雪藏！
*
比赛分了三个直播间，分别是正在表演的、等待表演的和表演结束的。但是直播间不是各播各的，一旦发生了重大事件就会出现同步通知的画面。
12点开始直播，12点27分就出现了重要事件。
主持人宣布，“43号学员周绎海违反规定，失去比赛资格。”
弹幕一下子就炸了。
【几号？不会是我家哥哥吧。】
【什么海？还好我不认识……】
【怎么这么突然？】
顾一铭看着弹幕飘过的问号，内心毫无波动。
不突然。周绎海反复骚扰乔宁昀，早该滚了。
他特意安排了一个摄影师直拍乔宁昀，将事情的经过看得清清楚楚，周绎海身上有味道，还一个劲往乔宁昀那儿凑。凑着凑着竟然大胆出手，抱住乔宁昀不放。
冷脸威胁，比中指，喷香水。别人看不到的细节，在他这边是无所遁形。
顾一铭打个电话过去，节目组就把烦人的周绎海给开了，过后还会删除相关内容。
节目组在通报前给他汇报过一遍，还问，“顾总还有什么吩咐？”
顾一铭正好有疑问，“跟着周绎海离开等待室的是谁？”
“19号，黎屹，跟华凌的莫总有点关系。他原来想求情，发现周绎海想拉人下水就没说话了。”
“他为什么不回座位？”
画面里，黎屹回来后走了反方向，一步步靠近乔宁昀。
节目组赶紧解释，“是去味喷雾。您放心，我们检查过，让黎屹拿过去是多给乔宁昀一个镜头。”
顾一铭还没发话，黎屹已经走到了乔宁昀那儿。
镜头给了特写。黎屹蹲在地上，双手奉上喷雾。“这个可以去味道，你试试看。”
乔宁昀讶然，而后稍稍起身双手接过，“谢谢你。”
“不客气。都是朋友嘛。”黎屹说着，自觉缩在椅背后面让焦点聚在乔宁昀身上。
乔宁昀也确实是众人的焦点，热度极高。
观众一下子不关注开除事件了，嗷嗷欢呼。
【乔乔！终于等到你！】
【老婆么么哒！】
【崽崽！】
【啊啊啊唱莫忆的歌手这么可爱的吗！高清镜头爱了爱了。】
顾一铭看到“老婆”两个字，皱起眉头。
节目组以为他挂电话了，“顾总？您听得到吗？”
“嗯。”顾一铭压低声音严肃问，“你们怎么处理违法弹幕？”
“删除。您可以右键举报，我们一定第一时间处理。”
顾一铭说声好，挂掉电话就去举报叫“老婆”或者“老公”的弹幕。
他要看官方直播，要看直拍镜头，还要举报一系列看不顺眼的弹幕。忙来忙去不觉得无聊，还认为自己专门腾出一天来看比赛真是太机智了。
忙着忙着，好几个小时过去了。顾一铭中途吃了饭，接了电话，但目光大部分时间停留在镜头中的乔宁昀身上，不想错过一点。
自打周绎海走了，乔宁昀状态就好了很多，时不时对着镜头微笑。
眉眼弯弯，眸光盈盈，乖得很。
顾一铭看得上瘾，不觉时间慢，等到乔宁昀整理衣服要起身才注意到主持人在说话。
“有请42号学员。”主持人终于叫到了顾一铭想听的名字，“乔宁昀，请前往表演室进行初舞台表演。”
直拍镜头还是比不上舞台拍摄效果，顾一铭比较了效果，果断选择关掉弹幕看官方镜头。
镜头下，乔宁昀款步而来，一身休闲装素雅简约，被繁复的舞台背景衬得干净好看。
顾一铭又瞧见了由里到外散发的温柔光彩，觉得心也被照亮了，唇角疯狂上扬。
这么好看的人，是他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