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荞从来没有想过,她从来弃如敝履的五仁月饼竟会成为拯救她性命的口粮。
距离中秋已经过去大概四天,月饼还没有吃完,这种真实感恍然让她回到小时候。中秋节永远吃不完的月饼,端午节吃到吐的粽子,除夕夜剩了三天的菜……
甜腻的五仁月饼每一口都变得香糯美味,是荒野寻不到的绝世佳肴。
夜间不好走动,乔荞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打些野兔来吃。虽然不远处就有一条小河,但……鱼的话,还是算了吧。当然前提是她没有莫名其妙睡过去。
乔荞坐在月淮风怀里烤火,脸蛋被火光映照得红通通,“我们走了好些天,为什么都是在野外,我想住客栈,想吃热乎的东西,想睡床。”
“难道是我的怀抱还不够温暖。”月淮风说。
乔荞被噎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哦,又换人设了呀。
也好,随便什么都好,只要不是男妈妈。
月淮说:“这里没有村落城镇,只有三大门派。天鉴宗,墟阳剑门和昆吾门,我们将要去的是势力第二的墟阳剑门。”
乔荞也不问去干什么,平静哦了一声,“我明天想打兔子吃,你不着急吧?”这里自然风景很不错,她想多走走逛逛。
月淮风说:“不急。”
没有城镇村落,那是不是说明这个世界除了这些飞升而来的修士,再没有其他人了?不过想想也能理解,哪个地方入夜后会莫名降温啊,还要下霜。
嗯?等等。
乔荞从月淮风怀里起身,走出几步离开火堆可以温暖的范围,她不由得惊奇咦了一声:“这里竟然没有下霜!”
她捞了一条柳枝,是柔软纤细的,临水处空气温暖潮湿,脚下草叶也软绵绵。真是怪了个大栽。
“怎么回事?”乔荞问。
月淮风语气平静:“昆吾门方圆十里皆布下引气聚灵的法阵,灵气过于浓厚,扰乱地气,入夜自然温度骤降。我们现在离昆吾门已经很远,天地灵气循环有序,昼夜虽有温差,却并不夸张,夜晚自然舒适凉爽。”
乔荞若有所思点头,“我就说嘛,这才是人间真实的夜晚。”
难得有这样的好机会,用来睡觉实在是太可惜,当然其实是她睡了一天早就睡饱了。
乔荞脱了鞋袜走到河边,伸脚往河里探,温凉河水从脚背淌过,很是惬意。她回头看了一眼,见月淮风仍老老实实坐在火边看着跳跃的火苗发呆,她悄悄解了外衣滑到河里去。
水流平缓,只到人腰部,乔荞踩着河底的鹅卵石溜到河中心,鱼儿般在水中肆意游动。河面上不时响起细碎的水声,伴着野地里的蛐蛐声和遥远缥缈的夜莺鸣蹄,谱成一曲藏于记忆深处的稚嫩童谣。
她父母缘浅薄,父母离婚以后一直跟着母亲生活,母亲病逝后独居多年,养成了独立淡陌的性子。但小时候母亲也常带着她去乡下外婆家玩,那时的夏夜一如此刻,只是少了坐在河边用蒲扇打着蚊子的唠叨的母亲。
“荞荞,回家了,蚊子多。”
“妈,水里没蚊子,你看我憋气。”
“水里有老蛇,咬你屁股。”
“那我把它抓来给你当项链!”
“哈哈哈哈,你还真厉害。”
“咕噜咕噜——”
这么想着,从水底抬起头的时候,乔荞就看见岸边多了一个人。
月淮风蹲在那,一脸不解:“你在做什么。”
乔荞游过去舀水泼他,“在玩啊。”
月淮风下意识闭上眼,身体却没动。被泼了一脸水,他丝毫不气恼,仍是带着疑惑的口气:“为什么要玩?”
这可真是见了鬼,乔荞说:“玩还需要什么理由吗,想玩就玩咯。”她好奇歪着脑袋:“你不会从来没玩过吧。”
虽然两个人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乔荞也把他行事风格摸了个大概。月淮风从来不做没用的事,哪怕极小的一件事,也是带着目的在做,做完必然要收获什么。
果然,她很快听见月淮风问:“有什么用?”
乔荞在水里仰泳,语气轻松散漫:“可以收获快乐。”
月淮风对此不屑一顾,“我不需要。”
乔荞哼哼两声:“可我要玩,你没事做就看着我玩吧。”
“嗯。”他索性在岸边盘腿坐下,如老僧入定般目不斜视,看她快活地游水。
乔荞抹了一把脸,起了坏心,悄悄潜入水下,再猛地从他面前冒出头来,泼他一脸水。月淮风不动如山,被浇了个透心凉。
她手臂在水里舞得像风火轮,掀起大片水花,月淮风如一尊石刻的佛像,双目紧闭,任由她将衣衫长发全部打湿。
没有人参与她的游戏,乔荞玩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手狠拍一下水面:“没劲,哪个女的要是找着你这种男人,这辈子就算完了,一点情趣也没有。”
她提着湿漉漉的裙子正准备上岸,月淮风突然站起身,右手微微一抬,一股人粗的水柱自河面跃起。乔荞抬头看,水柱形似巨蟒,在半空游动翻转两圈,蟒蛇巨口大张着朝她袭来。
“哗啦啦——”
乔荞站在浅水处,水柱持续落下,全身都被浇了个透,感觉头顶都被淋秃噜皮了。
月淮风抚掌大笑:“果然有趣。”
她抬起头,视线模糊,狠狠抹了一把脸,抽出自己的棒球棍冲过去,“月淮风!你死定了!”
月淮风转身拔腿就跑,乔荞在后面举着棍子追,“你个混账!给我站住!”
他仗着身高腿长,几步就跨进了河边的芦苇荡藏匿起来。乔荞举着棍子冲进去,在齐人高的芦苇里找寻,棍子胡乱拨弄着草茎,“快给我出来。”
四周静悄悄的,人也不知道躲哪儿去了,乔荞找了一会儿找不见,心生一计。
“咦,人呢,我怎么找不到你啦……”她一边说着一边选了个位置蹲下,将周围芦苇拨弄过来掩盖好,突然尖叫一声,故意弄出摔倒的动静就再也不发出声音,只大睁着眼睛机警注意周围。
果然,没一会儿不远处就传来芦苇的沙沙声和月淮风焦急的呼喊。
她静静等待着,等到人走到身边时猛地抱住他的腿:“汪汪汪汪汪……”
月淮风配合着浑身一跳,故意摔到在地,乔荞如恶犬猛扑上来:“抓到你了啦!”
他平躺在地上,正对上一双晶亮净澈的眸子。
头顶是星子密布的夜空,叶片葳蕤的芦苇荡里,萤火虫被惊吓得四处乱飞。此时无风,空气湿热,他呼吸急促。
她跨坐在他上方,手里还提着一根奇怪的紫色棍子,身上衣衫湿透紧贴,比赤.裸时更添风情,让人一阵阵心惊。
乔荞还在笑话他,“哈哈哈,你不会是怕狗吧!”
他鬼使神差握住她的腰将她按到胸前,视线自下往上落在她粉嫩饱满的唇。
幕天席地,气氛闷热狎昵,乔荞表情忽而凝固,眼神涣散。
他心中一惊,头微微抬起正带着试探接近时。
“阿嚏——”
一个响亮的喷嚏打在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