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不敬之意,可有埋怨之意?”钱奶妈接着问道,显然是对刘悦的回答并不满意。
“这……”刘怡一时语塞,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解释。
仔细一想她也确实没有什么能使她辩驳的,她这段日子确实在心里不止一次的埋怨过自己的父亲。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刘悦的缘故,她有哪里比不上刘悦,凭什么刘悦就能进宫,就能嫁给风光霁月的世子!
“看来小姐还是没有想通,蜂蜜柚子茶老奴已经送到,小姐大可接着哭。”钱奶娘为刘怡舀出一碗放在到桌上就带着屋中的人全部退下了。
埋怨?难道父亲也觉得自己比不上刘悦?可是上次刘悦伤了自己,父亲不也将刘悦给打了个半死?刘怡心中烦躁再加上口干舌燥也就没犹豫端起桌上的蜂蜜柚子茶喝了一小口。
茶水甜中带着淡淡的涩味,半碗下肚刘怡只觉得嗓子舒服多了。喝完半盏茶水的刘悦自然没有心情接着哭,又想起今日她对父亲所说的话若是放在别人身上说不准早就被罚跪祠堂了。而父亲即便发现了她做的小动作却并没有责罚自己,而且还让人给自己送东西。
父亲却是自小最疼我,刘怡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又想到刘悦进宫也都是太后的懿旨,并不是父亲一手安排。而且刘悦现在还是一个婢生女,身份根本就不曾提半分,而且平日用度即便稍微好转一二那也是母亲额外增添的。
父亲若真因为刘悦得到天家青睐就偏疼她,此时早就把她养在母亲名下给她嫡女身份。刘怡并不傻,她只是一时被妒忌冲昏了头脑。
丞相府书房中,刘怡红着眼睛来找张澄认错。
“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了?”张澄让人为刘怡搬来一个凳子,自己则是合上桌案上的书册等着刘怡回答。
“女儿不该不顾刘家颜面残害姐妹,更不该对父亲不敬。”刘怡垂首道,此时的她似乎也想到了若是这次真成了,就算毁了刘悦,但也会让整个刘府蒙羞。
“仅是如此?”张澄正色道。
“刘悦若能嫁入王府也是刘家的荣光,女儿不该以一己之私就残害姊妹。”刘怡含泪道。
“一己之私?你这是在妒忌!”张澄直言道,“你一个嫡出的闺秀在妒忌一个婢生女!”
“父亲,我……”
“你可知就在你妒忌的时候,你就已经自认为不如她了。”张澄接着言道,“你自知不如她,所以才要千方百计的用阴谲的手段来对付她。”
“可是她这就要嫁入王府,父亲,女儿就是不甘心!”刘怡哭着说道。
“婚姻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除非你此生非王府不嫁,否者她嫁谁与你何干?”张澄接着说道,“怡儿,你是相府千金,只要有为父在,你就是嫡女。日后无论你嫁到何处都有相府作为依靠,你本就没必要与他人相比,因为你就是你。”
“父亲也觉得女儿配不上明王世子?”刘怡追问道,,此时的她还没有听懂张澄的意思。
“明王府参与夺嫡之争,且明王世子也不是你的良配。”张澄看着刘怡无望的眼又补充了一句,“不是你配不上他,是他配不上你。”
“是,谢父亲教诲,女儿明白了。”刘怡应道,这一次她并没有再一次提及刘悦。
“上次你说的不错,刘悦若嫁入明王府与刘家有害无利。”在刘怡临走前张澄说道,“不过此事牵涉到刘家,理应为父处置,而无论刘悦所嫁何人,都不是你插手的理由。”
刘怡听张澄这么一说稍稍安下心来,即便她知道父亲不打算让她嫁入明王府,但是先前的失落、不甘也被慢慢平复。她本就是嫡女,为何要妒忌一个庶女一时的运气?她运气好是她的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许是因为经历了上次的事后刘怡自己感觉到惭愧,所以在之后的一段日子一直在自己院子里作画、写文,对外面的事并没有过多关注。或许是因为她也觉得自己前些日子急躁了些,所以需要自己平静下来吧。
刘怡对刘悦不再动什么别的心思,整个刘府终于是再次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刘悦依旧是三天两头的被太后召唤入宫。每次出宫的时候也都会被送来不少赏赐。
而每当刘悦回府的时候总会有一个十分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刘悦只能从侧门进,而给刘悦送赏赐的宫人却从正门进。对于这一点原本刘悦并不曾在意,只是这多经过机会,下面的人议论的多了,她也慢慢的明白了自己现在尴尬的身份。
刘家只有嫡出子女才能从正门出入,庶出子女只能从侧门出。而奴婢是没有身份的,只能从后门出入。刘悦想起自己除了进宫才能从侧门出入,其他只能走后门的时候心中又岂会不气。
“老爷,悦小姐她今日执意要从正门出去。”正当张澄一如既往的在花园子里溜达‘养病’的时候,管家突然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一个婢生女,能从侧门出入已是荣幸,贪心不足,把大门关上就是。”张澄面无波澜的说道。
“可、可宫里的马车已经在门外等着了。”管家揣着冷汗不敢往外冒的说道。
“是她刘悦不愿意去,与相府何干?”张澄依旧平静的说道。
管家见张澄是执意要较劲到底,也不敢再说什么延误了太后会开罪的话。
张澄确实是不怕皇家开罪,或者说是不担心太后因这件事治罪整个刘家。刘家是百年世家,只要不犯原则性上的错、知道约束族人、再加上不参与夺嫡之争皇家就不会轻易动。
再说,这件事刘家原本就无错,他从来都不相信一个身居后宫多年的太后真能被一个手段如此‘幼稚’的女子所左右?天家的宠辱本就不能太过当真,刘悦仗太后的势欺负丞相府,那么他就只需泡上一壶茶等着刘悦栽跟头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