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萌萌感受到温暖的白光,皱了皱眉,还没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想翻个身再睡。

“嗯……”

发出这一声“嗯”后,她脑袋里一愣,因为这个声音似乎有点陌生,而且过于……怎么说……动人……

阮萌萌睁开眼睛的瞬间,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睫毛,这睫毛弯而长,让她有种贴了假睫毛的错觉,却没有假睫毛的不适感。她看了看周围,又重新回到被子里。

梦到豪宅了,这真是个太有梦想的梦了,不适合咸鱼……

“太太,周医生来了。”

一个面容姣好的,穿着黑裙白衬衣的女仆正在她床边细弱恭敬地说话,阮萌萌心想,这个梦太逼真。

“拆线可能会有点痛,不过这之后您也可以洗脚了。”

梦里的阮萌萌微眯着眼睛,看清了眼前的周医生,他的眉毛颜色很深,鼻梁笔挺,脸色严肃,身上的白大褂和手套都显示出了医生这一职业的制服诱惑。

但下一刻……

“啊啊啊啊啊!卧槽!”阮萌萌用不熟悉的嗓音,发出了最大幅度的尖叫。她蹭地坐了起来,看到周医生若无其事地扒拉掉那从自己脚侧上剪下的线头。

刚才是真疼,不是做梦,做梦是不会疼的。阮萌萌惊恐地望着自己的jio。

这是一双白皙柔嫩的脚,而坐在她脚边的周医生此时不苟言笑地,又用三只手指轻轻捧起她的脚,帮她去除了死皮……

emmm……神经病啊!

阮萌萌立即抽回了脚,周医生挑了挑眉,目光朝她略微一瞥,然后鞠躬站起,“太太,线拆完了,脚底我也做了清洁,从今天起,您的脚可以正常见水了。但是骨头还没长好,您还需要再修养一段时日,我每隔一周会再来看您一次。”

阮萌萌愣愣地看周医生走了出去。

“太太,我服侍您去洗澡。”面目姣好的女仆眼睛却不敢看她,只微弓着身体将双臂拖在她腋下,想扶她起来。

阮萌萌揉了揉太阳穴,并没有起来,而是重新扫视了一遍周遭,然后眼睛盯着床头化妆台的那面化妆镜。

……谁会把化妆镜对着自己的床,晚上睡觉不会吓死人吗?

现在是大白天,阮萌萌已经快被镜子里的自己吓出魂了。

这是一张美得动人心魄的脸,肌肤用吹弹得破来形容,应该没什么问题。眼眸含羞露怯,有种盈盈如水的心疼感,阮萌萌喉咙咯噔一声,她这是对着自己的脸,心疼?这是她?

“我在哪里?”她警觉了,立即悚然问旁边伫立的女仆。

“太、太太……”婢女触及她目光,立刻又一颤抖,“是s城思南公馆。”

“我是谁?”

婢女愣住,不过她知道太太摔下楼梯后已经昏昏欲睡一周了,偶有清醒也是痴痴呆呆地,到现在才能说出话来,可能太太脑袋还没恢复过来。

“您的名字,是阮、萌萌……”

名字还是没变,阮萌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思索,思南公馆,阮萌萌,前几天看到的一篇狗血甜宠文里,似乎也有个和自己同名的女配。

“我老公不会是慕成舟吧?”

“是的太太……”

“我不会是摔下了楼梯摔成脚踝骨折的吧?”

“是的太太……”

阮萌萌已经确信了。她穿越到了不久前看的玛丽苏文里,那过分浮夸的文笔让她觉得作者是一名小学生,而作者所描绘的世界现在真实并带着bling感展现在自己眼前。

她穿成的是意外身亡的男主白月光——迫于压力嫁给了反派慕成舟,最后却在这豪华得让人惊叹的别墅里摔下楼梯摔死,成了男主心中永远抹不去的白月光。而反派慕成舟也终生未娶,以此纪念对亡妻的爱——不过作者还给出了另一个说法,这位反派总裁大佬是个gay,他以悼念亡妻的名义,行包养小白脸之实,以蒙骗家族和大众。

这是宠文,男主是影帝,女主是曾经做过白月光替身的善良勇敢勤劳肯干甜美开朗奇女子,至于反派什么的,除了名字出现多一些,也没有太多的印象……

阮萌萌掰着指头想了想这书里的主角名,现在自己的反派老公慕成舟,还有男主谢秋毫、女主周如姻,甚至于刚刚给自己抠脚的女主哥哥,私人医生周霁云……这一众玛丽苏人名中,阮萌萌能精准定位到自己的炮灰程度。那位小学生作者在起名的时候,一定是带着十足恶意和不屑的。

“太太,少爷今晚会回来,所以,您还是先去洗澡吧……水已经放好了,水温42度刚刚好,放了您最喜欢的蓝色妖姬花瓣,今天使用西柚味道的泡沫,浴室台上准备了一杯93年的拉菲……”

阮萌萌点点头,是该好好洗洗了,刚才看那个周医生给自己抠jio时紧绷和皱眉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现在有多臭了。

至于自己的反派老公,既来之则安之,能拒绝就拒绝,当然,如果拒绝不了……该睡就睡,她记得原书里的反派似乎也是一朵娇艳的鲜花。

她站起身,现在脚踝还没有长好,人艰难地被女仆扶着上了电梯,走到别墅二层楼的浴室去。

咦,既然有电梯,为什么女配阮萌萌又会摔下楼梯呢,难道她是一个热爱运动,或者就喜欢在楼梯上飞驰凹造型的女子?

也是,原主是一个女明星,虽然十八线,好歹拍戏也会自带替身的小咖。

阮萌萌觉得自己不会出现摔下楼梯这个问题,她绝对是一个能躺着不坐着,能坐着不站着的咸鱼,有电梯走什么楼梯。她对生活的要求,一向仅有一支苹果笔,和一个爱啪得就够了——她是一名耽美h/漫的大触……

说不上是大触,也就是,有区区几百万粉丝而已了。

也说不上画得多色情,反正什么都不露,只是姿势有十万八千种罢了……

她从来不想靠这个挣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人打赏……也能养活自己了……

每年出门两次,一次夏季漫展,一次冬季漫展,都是去卖自己的画集……

阮萌萌一条腿伸进雾气氤氲的蓝色花瓣泡泡浴里,拿起93年拉菲喝了一口,然后对女仆说,“麻烦给我一个爱啪得,还有一只苹果笔。”

女仆愣了愣,阮萌萌也愣了愣,这个世界不会连基本的画画工具都没有吧?那她还怎么咸鱼?

“纸和笔……还有垫纸板?”

女仆点了点头,疑惑了一下,但还是出去拿了。

阮萌萌在里面画到水凉,自己支撑着身体站起来,翘着瘸了的脚冲洗干净,裹好睡衣,抱着自己的画和笔扶墙跳出来,慌得女仆声音凌乱:“太太、太太您怎么不叫我帮忙……这要是让管家知道……”

原来的“太太”已经让她如此害怕了,管家难道比太太还可怕?阮萌萌安抚她,“没事,我扶着墙可以走,你帮我拿下画吧。”

不管怎么样,看上去就是换了一个地方咸鱼而已。阮萌萌努力尽快地适应穿越后的新环境,自己跳进电梯按下楼层,女仆赶忙抱着她的画跟上。电梯封闭后,女仆偷偷看了一眼她的画,脸倏忽通红,但什么都不敢问。

阮萌萌已经发现了女仆的小动作,于是随口说,“没上色,要是有爱啪得就好了。可惜啊……”

“那个在少爷房间里有,我可以问问管家您能不能用。”女仆抿着嘴唇,想说什么但没说出来。

额。太太要问过管家允不允许,才能用老公的东西……这家的人际关系稍微有点复杂。

女仆把画放在她的桌前,她不知道太太竟然还会画画,还是画这种羞耻的东西。

以她对太太的了解……太太是个从来不会给下人以好颜色的女主人,除了这个星期她昏昏沉沉不省人事外,也就在太太上周跌倒前,太太还站在楼梯上扇了自己一个巴掌。那个手掌印,直到前天才完全消下去。

刚才太太不让自己扶着,却没有露出任何不快的神色,没有训斥自己,还把亲手画的画送给自己,怎么想这都是诡异的变化。

阮萌萌看她盯着画欲言又止,像是身边人想要她的画时的局促,她画的是还行啦。

“这是我的本命,不能给你,不过你告诉我你萌的cp或者本命,我也给你画一张吧……”阮萌萌一直都是让别人点本命和姿势来涂弄的。因为自己萌的cp,姿势已经画光了,暂时还没有新脑洞生出来,画别人的会有趣一点,还能保持手感。

女仆又愣着,阮萌萌心里一沉,这个世界不会连同人都没有吧?或者,这个才不过十八九岁的女仆是个现充,不追星不混圈什么的,这就有点遗憾了。

“太太随便画我都喜欢。”太太现在诡异的温柔更令她害怕,当然也必须要迎合她。

女仆害怕的时候,就会四十五度角仰望卧房墙上挂着的那巨幅人像油画。这是著名油画家为少爷所赠的亲笔油画,市值一个亿。少爷英挺地站在油画里,看到少爷,她就有了勇气,对抗世间的一切险恶……

女仆说的这句话,也颇像身边人索要画时会说的。阮萌萌注意到她时不时便会瞟一眼那副油画,一定是真心喜欢了。“给我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后,她交出了满意的答卷。一幅顶着油画中人的脸的白花花肌肉男躺在浴缸里,翘着二郎腿,手执红酒杯,表情陶醉地伸出舌头舔舐酒杯边缘。

阮萌萌随手拿起放在化妆台上的樱桃色唇膏,抹了一点在人物的舌头上。

“拿去吧。”

女仆哆哆嗦嗦地把画藏在身上走出去。

没装消/音器的跑车声音轰鸣而至,外面有人立即传讯过来,“少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