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良依次去跟导演副导演，还有几个主演打了招呼。
大家多多少少都知道他是影帝推荐来的新人，八成有后台，对他的态度倒也算不上坏。
只有女主演卢雅看肖良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那眼神看着……就好像他和江淮之间存在什么奸-情一样。
多看一眼都嫌弃的那种。
肖良听说这位戏骨姐姐脾气很差，尤其对流量新人极为反感，倒也没再热脸贴冷屁-股。
意外的是《青山如歌》的男二号居然是肖良的老熟人。
栗洋。
栗洋是当初那档选秀综艺的第三名，比赛的时候跟肖良一个宿舍，俩人性格很是投缘。
只可惜后来肖良糊成十八线，而栗洋脱团之后资源一直很好，算是那档综艺的选手中最火的一个。
他倒是不怎么唱跳了，全心全意投入影视圈，连着拍了几部不错的网剧，现在更是有机会跟影帝搭戏。
肖良打算跟栗洋打招呼的时候，他正在和卢雅对台词。
卢雅坐着，栗洋站在一旁，乖顺地像个小学生。对了没几句，卢雅就皱起眉头，似乎是在训斥栗洋。
而他就一直垂着头，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肖良坐在不远处的休息区，听不到两人到底说了什么，不过看卢雅那副不耐烦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大龙有些担忧：“你今天没戏，快好好背台词，明天千万别惹卢雅生气。”
肖良蹙了蹙眉，回想着栗洋的几部网剧，演技也没有很烂啊。
“这个卢雅要求太高了。”他叹了口气，“栗洋都达不到，我肯定也得被骂。”
大龙任重道远地拍拍肖良的肩：“那也不一定呢。卢雅性格很直，我听说只要是努力上进的新人她都不会为难的，她讨厌的是那种关系户……”
肖良：“……我不就是关系户么。”
“而且你看她的眼神——”肖良扒拉着大龙的肩膀，正巧和视线转过来的卢雅对上。
肖良叹道：“如果对栗洋是讨厌的话……对我就是憎恶了。”
大龙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卢雅脸上看到了那种仿佛吃了苍蝇的表情，似乎多看肖良一眼就得洗洗眼睛。
大龙：……果然是任重而道远啊。
“肖良！”那边刚被卢雅劈头盖脸一顿训的栗洋看到肖良，总算露出点欣喜的模样。
久别重逢，肖良也有些激动，连忙拉着栗洋到旁边说话：“你怎么样啊？还顺利吗？”
栗洋眼窝下的青黑遮瑕霜都盖不住，看起来十分疲惫：“就……还好吧。”
“没关系，我觉得你演的已经很好了！”肖良小声道，“等明天我进了组，肯定会帮吸引火力的。”
栗洋知道肖良是在安慰他，叹了口气：“别这么说，我们都是新人演员，还是要好好跟老师们学习的。”
他有些忧愁地跟肖良挥手道别：“我去准备下一场戏了，晚上咱们一起吃夜宵啊。”
看着栗洋那副被折磨的精疲力竭的模样，肖良不禁对自己的未来产生了深深的担忧。
他准备看看卢雅是怎么拍戏的，知己知彼，好让明天少挨点骂。
卢雅穿着浅蓝色的古装戏服，投入到电影的剧情中时，一点都没有刚刚凶神恶煞的样子，衣袂飘飘的就像个仙女。
这会儿她正在肖良刚刚和栗洋聊天的地方绑威亚，一会儿似乎有一场屋顶戏。
肖良正打算近距离看看大神的对戏过程，身后突然有人拽住了他的手臂。
回过头，就看到一脸严肃的申祟站在他身侧。
“干嘛？”肖良对这个臭屁保镖越来越不耐烦了。
申祟的表情倒是很平静：“别过去。”
“刚刚不是给你画了鱼吗？又要什么……”
“什么也不要，但是你不能过去。”申祟的表情有些严肃，“那边有阴气。”
阴气？
这么阳光灿烂的片场，最大的阴气散发体就是你们这两只鬼了吧？
可申祟的表情不像是在骗人，肖良不自觉地往那边瞟了一眼，卢雅在整理自己的裙摆，道具组的工作人员在帮她绑腰部的威亚绳。
一切看起来很正常。
“从现在开始，不要随便离开我身边。”申祟拎小鸡一样把他拽到了最近处的休息区。
有几个工作人员发现这边的动静，忍不住偷瞄，肖良登时气红了脸，怒道：“放开我！”
“什么叫不要随便离开你，拜托！到底谁才是保镖？！”
“那换个说法。”申祟低头看着他，“我以后不会随便离开你。”
长得帅的人只要认真地说某句话，就会显得……很深情。
申祟的目光像他的名字一样，漆黑如墨，深邃撩人。脸上明明看不出情绪，可那双眼睛却仿佛带着春情一般，看的肖良有些脸热。
他连忙坐直身体，转移话题：“你说的阴气，到底什么情况？”
“没什么。”肖良不再靠近那边，申祟的表情也就无所谓了很多，“小把戏。”
不论肖良再怎么追问，这鬼保镖就是避而不谈。
倒是搞得肖良心里有些发毛。
很快，卢雅的威亚升高，她站在琉璃瓦的房顶上，身后是几位穿着黑衣的特效演员。
这是一段追杀的戏，卢雅要先在房顶上跟身后的四人打斗，然后转身逃跑，飞进不远处的树林中。
卢雅的确很敬业，每一个动作都力求完美，所以仅是在房顶上打斗的镜头，就拍了将近半个小时。
就在这时，申祟突然开口：“她会掉下来。”
肖良还以为他不懂威亚的原理，解释道：“她身上绑着钢丝绳呢，很安全的。”
“我知道。”申祟瞥他一眼，“但她还是会掉下来。”
肖良突然想到了申祟刚刚说的阴气。
“你刚说的阴气是不是指这个？”
申祟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算是吧。”
这房顶至少有四五米高，从上面摔下来不死也得残。
镜头前的卢雅还在认真地听从武术指导的意见，专心抠每个动作，肖良根本不敢想象，惨剧下一瞬即将发生。
他想去导演那边提醒，让拍摄暂停，可申祟却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不是叫你不要过去？不听话？”
“那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摔下来吧？”肖良急道，“去跟剧组提醒一下……”
“没有人会相信你的。”申祟抬了抬眼，眼中不带半点情绪，“她还没有掉下来。你现在去说，所有人都觉得你是在耽误拍摄进度，没人会觉得是你救了她。”
话糙理不糙。
没有人知道灾难会发生，他超出常人的预见并不会被理解。贸然喊停拍摄，他只会跟那些在末日前上街呐喊的先知者一样，被当成神经病。
肖良想了想，看向申祟：“那你……是不是有办法帮忙？”
申祟挑眉：“我为什么要帮忙？”
“我甚至觉得，你也不需要帮忙。”申祟看着他，目光幽深，“这个卢雅不是很讨厌你么？如果她死了，你在剧组的工作不是会顺利很多？”
“虽然我不是圣母，”肖良看向他的目光变得越发复杂了，“也不能因为这个人有点讨厌我就让他去死吧？”
“你竟然是这样的想法……”肖良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惊恐道，“我这么讨厌你，你该不会也想让我死吧？”
申祟：？？？
求人不如求己，肖良觉得自己跟这个三观不正的鬼没办法交流。
他拿出画板，又不是只有鬼通灵异，他也是玄学技能在身的好吗！
趁着屋顶上的卢雅还在打斗，肖良用曾经速写考试时的极限水准，六十秒内将眼前的场景完全勾勒出来。
接下来就是最难的环节——思考怎么救卢雅。
他现在虽然身负画画成真的本事，可因为段位过低，画中的东西常以其他方式体现。
所以即使他给卢雅的腰上多画几条绳索，那绳索也不一定会真的绑在她身上。
屋顶上的卢雅已经做了最后的收尾动作。
手中的剑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随着威亚的牵引，她的身体半弓，飞沙走石般地迅速后退。
身后的黑衣人仍在穷追不舍。
导演屏息盯着摄影机屏幕，这套动作行云流水，漂亮的不容打断！
几位演员似乎真的化身古时的大侠，蓝天碧树之下，眼前的景象美得仿佛武侠世界的动态画卷。
就在此刻！
屋顶戏进入最后的收官时刻，卢雅被黑衣人追逐，双-腿平稳轻盈地在屋脊上奔跑着，动作之流畅几乎让人忘了她身后还吊着威亚钢丝绳。
最后十米！
只要她踮起脚尖，就会在威亚的作用下腾空飞起，没入不远处的山林中。
千钧一发的最后关头，肖良实在顾不上想那么多了，只能尽可能地在画中给卢雅做足安全保障。
地面上画满了减震海绵垫，威亚的绳索画粗了十倍，一圈一圈地缠在画中的卢雅身上。
最后干脆还给卢雅的背上画了两只大翅膀。
系统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吧，他只是不想让人摔死……
在肖良停笔的最后一瞬间，卢雅也从屋顶边缘飞了起来。
威亚绳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绳体有些摇晃，让她的动作也看起来没那么稳定。
就在腾空而起的一瞬，嘎达——
卢雅背后的绳索突然脱钩，她整个人从五六米的高空急速下落——
所有人都在这一瞬发出了惊恐的抽气声。
然而尖叫还没来得及出口，身体失重的卢雅背后突然魔术般地腾起一大束氢气球。
红的、黄的、蓝的、绿的。
五彩缤纷。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卢雅在气球的阻力下缓缓下落，最终平稳地落在摄影机面前。
全场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