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汐家就住在棋牌室上面。
三层的房子，第一层做生意，第二层是客厅、厨房等几个房间，她一个人住在顶层。
顶层有天窗，是倾斜着的一扇大窗子，落到地面，正对着陈汐的床。
在夜深人静时，如果天气好，可以看到月亮。
陈汐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了前几天才发的、转眼就不知道放哪里的新书。
然后在靠窗的桌子上，把何白灵的书立起来，准备开始抄笔记。
拿笔的时候，在抽屉里发现了一个信封。
[小汐，我和你张叔叔要出去忙一段时间，留了点钱给你，照顾好自己]
信封里还有一张银行卡。
陈汐没有动银行卡，将信封原样塞进柜子里。
老爸对她出手一直大方，棋牌室赚了不少钱，老爸还经常出去揽生意。
但她其实不怎么爱花钱，几张银行卡一直没动过。
之前老爸才回来几天，现在又出去忙了。
棋牌室雇了几个员工，所以其实不太需要老爸在场。不过有的时候，例如之前有人上门惹事，在那种情况下员工也只会自保，还需要陈汐出场来解决。
一个人……
她其实早已习惯了。
陈汐对着何白灵的书，开始抄笔记。
何白灵的书一看就是好学生的，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标出了重点，还有勾勾画画和标注在空白位置的解释。
可以看出她认真的态度。
当时新书发下来，老师只用了一节课的时间划重点，让他们提前背诵。
那这些标注，应该都是何白灵下课后自己做的。
陈汐翻到一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在这页最底下，最后一行是歪歪扭扭的字体，一开始还工整秀丽，到后面越来越小，直到变成了几个小黑点。
其中还夹杂着几次涂改液的白色痕迹。
这是因为太困了啊……
陈汐每次熬夜抄作业的时候都会这样。
她不禁想到，原来学霸也有这种时候。
何白灵当时一定很困，毕竟她要保持全校第一的名次。或许在暖黄的灯光下，她像小鸡啄米一样，头不住地点着桌面，手上的笔还在机械式地晃动，但实际上早已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想想就好笑。
陈汐偷着笑，慢慢地抄笔记。一般这种事她都是能糊弄就行，但现在何白灵的书立在前面，再看看自己的字体，两方差距太大，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毕竟她还是要追学霸的人呢。
抄完后已然入夜。
何白灵书的最后一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一句英文：
“Nevermind.I\'llfindsomeonelikeyou.”
陈汐不自觉地跟唱了起来。
“Iwishnothingbutthebestforyoutoo.”
Sometimesitlastsinlove.
Butsometimesithurtsinstead.
……
第二天，陈汐停在何白灵课桌前。
何白灵这会应该在长廊早读，陈汐将借的书塞回了她抽屉里，还附了一张纸，写着“谢谢。[爱心]”
夏洛洛看着她笑，一副磕到cp的满足表情。
“洛洛，问你个事。”
“咋了，你想从我这套到女神的什么信息啊？”
陈汐放低声音：“你和她同桌，有没有闻到过何白灵的信息素？”
夏洛洛道：“你这就逾越了啊。问我女神喜欢什么颜色、看什么书还行。信息素嘛……想都别想。你以为S级Omega的信息素是常人能闻到的吗？他们对信息素的掌控能力比一般Omega都会强上许多。”
“不过我还真想知道女神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像我的，啧啧。”
夏洛洛的信息素是青梅味，酸不溜秋的，以至于她总是用很多气味阻隔剂来掩盖。
不过据说被标记后会成熟，变得酸甜，味道会好上许多。
“怎么，难道你闻到过？”
夏洛洛一脸不屑。
“没有。”
陈汐最后还是否认了。
如果真的只有她一个人能闻到……那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陈汐心里有种“你们都不知道只有我知道”的隐秘感，仿佛女神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什么情况下，一个人的信息素大多数人都闻不到，但只有另一个人能闻到？”
陈汐点开一个亲戚的头像。这个亲戚是在abo科当医生，对这些事情比较了解。
不一会儿，对方回了消息。
“一般情况下，alpha和Omega分化后信息素都会产生气味，平时需要气味阻隔剂来掩盖。掩盖后，其他人闻不到是正常的，但有一种情况，无论是用气味阻隔剂还是抑制剂，都会被对方闻到。
如果你们的匹配率很高，这些都是没有用的。当然这需要高到一定程度，至少95%以上。但是现实中大多数AO情侣的匹配率都不会超过85%。就算世上有这么两个人，他们大概率也不会相遇。”
“怎么突然问这个？”
陈汐沉默了。
对方戳了她好几下，陈汐都没有回应。
难道自己是那个特殊的存在？
但是这么小的概率……真的会发生吗？
陈汐先是有一丝窃喜，但很快又理智下来。
她喜欢何白灵，但不能把她们俩的信息素提取后做个检验，然后告诉她：
我是你命中注定的人。
多幼稚。
又不切实际。
因为何白灵根本就不喜欢她。
陈汐发了声“谢谢”，退出消息框。
“还在上早读呢，就光明正大地玩手机？”
何白灵的声音从旁边响起，把陈汐吓了一跳。
陈汐看了下手机，辛亏退出了聊天，但屏幕上正好是主页。
她的壁纸用的是何白灵的偷/拍照。
之前夏洛洛给她分享的，在校园论坛里发现的。
当时陈汐觉得好看，还加了“清纯校花，等你来玩哦~”的字体。
何白灵显然看到了壁纸，以及那些羞耻的字。
“我是校花，你想找我玩也可以。但是不是清纯，就不一定了。”
“……”
她这是被调戏了吗？
下课。
陈汐面不改色地拿着一本资料，到了何白灵的座位旁。
“昨晚我抄了笔记，很有感悟。于是做了几道题，何白灵同学，可以为我解答吗？”
何白灵看了她一眼，接过资料。
“这些圈起来的地方？”
陈汐点点头。
“这道题，审题问题。说了是政治上，你选的是文化领域的。”
“还有这道，这个老师不是强调了无数遍了吗？答案死记硬背，看到这个词就选这个。你选B……是不是因为B最长？三短一长选最长？”
陈汐心虚地默认了。
何白灵讲题风格似乎受到老周影响，明明看起来是个温柔的人，但讲题时根本没把她当人。
“……你能不能用点脑子？”
陈汐很委屈。
何白灵看到陈汐眼角耷拉着，有点楚楚可怜的样子，活像一只被主人挨了骂的小狼狗。
她不禁嘴角弯起。
陈汐：……
陈汐：你为什么还笑？
“咳。”何白灵收回笑容，“知道记住这题最好的方法是什么吗？就是把它抄一百遍。”
陈汐在座位上，半死不活地抄题目。
初中老师的体罚方式之一，就是罚抄，抄到手断为止，其狠毒程度不亚于让你到操场上跑五圈。
自从上了高中，罚抄的次数就少了许多。尤其是分科后，文科题目的字数相当于一篇小作文。
陈汐暗想，自己为靠近女神实在付出了太大牺牲。
夏洛洛对此表示了同情和敬佩。
陈汐则试图麻痹自己手指头的痛感。
“你知道吗，对我来说，罚抄的纸上都沾有信息素的香味。”
夏洛洛用看弱智的表情看着陈汐。
“得了吧，我看女神的信息素是春/药味。”
陈汐想了想，还挺有道理。
魅惑力极强的春/药，可惜只对她一人起作用。
陈汐将罚抄的纸递给何白灵。
何白灵看着密密麻麻的黑色字体，占了好几页纸，没想到陈汐真抄完了。
她当时也不过是说说，以为大家口中的“学渣”根本不会动笔。
现在看来，确实有点傻里傻气……
还有点可爱。
“疼吗？”
何白灵看着陈汐搭在桌上的右手，下意识地捏了捏指腹。
陈汐被她这突然而来的举动吓到了，手指一缩。
她这一缩，让何白灵有些尴尬，何白灵才意识到刚刚的动作似乎有些亲密。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总觉得这小朋友的确挺可爱，甚至还想摸摸头。
何白灵“咳”了一声。
“马上要期中考试了。”
她是在高二下学期转来的，开学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何白灵不担心自己的成绩，她在B市基本上把高中知识已经全部学完。
但这个整天跟在她后面、千方百计想要追她的小朋友，听说当时是以倒数第一的成绩进来的。
那可就有点紧张了。
陈汐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咬牙说道:
“如果我期中考试有进步……你愿意和我一起看一场电影吗？”
夏洛洛之前给的第一个“锦囊妙计”，她已经完成了几步，包括借书、一起早读、问题目等等，但似乎不太见效。
反倒有一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
第二种方法是“相处空间”，简而言之，创造出两人单独相处的空间，长时间的相处，才能够日久生情。
如果是看电影的话……
在那种光线极暗的环境下，最好看一场恐怖片，说不定校花会尖叫着扑到怀里。
陈汐期待的眼神让何白灵难以拒绝。
她听到前半句，还以为是要约会之类的，没想到只是看场电影。
好吧，不仅傻，还有点蠢。
“好啊。”
何白灵温和地一笑，陈汐像吃到蜜糖的小孩子，满足地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