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触电似的弹开,蔡子明眼神黯了黯。
她撩了下刘海掩饰情绪，重新规规矩矩坐好，轻声说“下次小心点。”
蔡子明看了眼低着?头的她,眼含笑意,却没有应。他将创可贴两端压了压,又重新扣好袖扣。“考虑好了吗？”
袁婉婉莫名地抬起头,“什么？”
“过来帮我。刚刚谈好的十倍薪水？”
“你疯了？这么多钱雇我做秘书？你也知道我一个学数学的是外行,这些?事搞不定?的。”
“积压了好多工作,我忙不过来。而且这次公司确实遇上了些?麻烦。”他倒是从善如流，学会了示弱。
跟着?谁干活都是工作，不过就是挺过三个月嘛。袁婉婉喝了口水,闲适靠在椅背上，“嗯，那你和我上司商量下,我听他的。”
颜桓怎么可能不放人,这就是答应了的意思。
半个小时没到，袁婉婉就接到了换岗的邮件，换岗的事由是林奕要休假。那岂不是诺大的总经理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人？她顿觉自己这次真是被追得彻彻底底、明明白白。
没一会的功夫，她就收到了各色同事的慰问短信。看来职务调动的公示已经传达给每个员工。
林奕已在总助的位置上坐了五年,象征着?一个朝代。这毫无预兆地调动惹得大家众说纷纭，其中不乏一些?桃色新闻的恶意揣测。
“不要理会他们，我相信你和蔡总是清白的。”相熟的同事韩可安慰她。
……嗯,清白的。
馨姐的问候最真心实意，“保重,伴君如伴虎，你将从天堂模式即将切换至地狱模式。一会茶水间见，多少我还是知道他一点点事迹。待会给你科普下他的喜好,提前?做好准备。”
真是个挚友。
更多地是来结交相识的问候，一群人吹捧她日后风光不限，前?途无?量。
此前她是公司最默默无?闻的一枚新员工，一夜之间便成了炙手可热的红人。
颜桓有些?不舍得，站在内间门口眼巴巴望着?她。公司节奏越来越快，得尽快找到下一个助手才行。
看到调任信，袁婉婉也没扭捏，合上了刚刚的邮箱和网页，用硬盘拷走了一些?材料，关上了电脑。她看了看站在门口的颜桓，“颜总，我会想念你的。你不要这么愁苦，以后每天还能见到。”
“我愁苦的是我那么多活谁来替我安排。更愁苦的是没有林奕姐损我我浑身不自在。”
颜桓早就知道袁婉婉会有离开这个办公室的一天。
袁婉婉笑笑，“没良心。”低头打算简单打包收拾下桌面的材料。
蔡子明这时进来了，他点了下桌面，“不用拿这些?，过去后我从头带你。”
袁婉婉没明白什么叫做从头带，做秘书的还需要上级教吗？
颜桓内心更加愁苦，他感受到即将到来的被喂狗粮的每一天。
蔡子明亲自来接她过去，她小步跟在后面，听着走廊遇到的人一一向他低头问好。
她突然有些?踩在云朵上的不真实感，眼前人挺拔身姿、宽阔后背真的曾与她朝夕与共、亲密无?间？
前?面人步子放慢了几步，她几步跟上，走到他的旁侧。
“想什么呢？”他偏头问她。
袁婉婉笑着?揶揄他，“觉得你老了。”
“嗯，老夫少妻。”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袁婉婉还是警惕看看周围，耳根红了红，清咳了下，“领导，请注意您的言行。”
蔡子明扭头又看了她一眼，轻轻笑笑，“身份适应得很快。”
袁婉婉刚想再说他两句，就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一阵轰炸，拿出来一看，是同事群聊爆了，一条条信息刷得飞快。
她向上翻了翻，找到了根源。
她和蔡子明被人拍了合照发到了群里，好事者的手机像素还很高。
袁婉婉看了眼相片，蔡子明偏头低身倾向她说话，她貌似在低着?头害羞？
抓拍的人技术很高啊，可以考虑另谋职业做个记者了。
她抬头看了看周围，却没见到有人在拿手机对着?他们。
袁婉婉低头用手指滑了滑屏幕，群聊里还在此起彼伏地聊天。
【笑笑】对不起，我的少女心炸了，我从没见过蔡总这么温暖地笑。
【红豆】我不仅没见过他笑，我连他温柔语气都没听到过！
【叮当猫】小姐姐的梨涡好好看。
【小瓶子】我就觉得这种空降做总助的事情必有内幕！
【浪花】让我死一死，我蔡太太单方面宣布失恋，我和蔡总的地下婚姻宣布破裂。
【哪吒闹海】这个妹子真好看，哪个部门的？
【宇天】妹子好看和你有关系吗？小学看图说话没学好吗！
【真相帝】有个狂风暴雨的晚上你们记得吗？我看见那天下班后，他俩坐上了同一辆车！
【港湾】啊啊啊啊啊，我记得，我有印象！
【馨姐】我这个瓜吃得有点懵？
【萌梅】为什么我觉得他们看起来很搭？我不是应该安安静静做一颗柠檬精吗？
【飘】我也觉得狼才女貌十分般配。终于有个蔡总大八卦，我太激动了。
她有些?看不下去，环视了四周确实不少低头打字的同事。她默默和他拉开点距离，手指在手机键盘上打了又删，不知道该回个什么解释下。
“在看什么？”
袁婉婉被这个动静吓了一跳，手抖按了发送键，一个“我”字发了出去。
她低头看了眼，群里瞬间安静了。
然后，又炸了。
【笑笑】这是惊现当事人？
她没再看下去，把手机锁屏，扭头和他说，“没什么，和朋友聊天。”
蔡子明轻轻点头，又一点点向她的方向逐渐走近了些?。
袁婉婉进了办公室才发现，林奕已经走了。
“林总助这么快就不在了？”
“嗯，早就说给她放个长假。这会应该去机场了吧？”
真是说走就走的旅行。
“那谁和我交接工作啊？感觉你这里的工作更难些。”袁婉婉来回环视空荡荡屋子。
“我。”
“……啊？”袁婉婉有些?错愕，直接和助理交接工作？
“相信自己，总助的位置没人比你更合适。最起码我生活上的喜好你都了解，业务上我再慢慢教你。”
袁婉婉有些?支吾，“生活上？……我不记得了。”
蔡子明走近了她些，“真不记得了？”
袁婉婉摇摇头。
“没关系，慢慢来。比如咖啡我喜欢喝美式，加不加糖还记得吗？”
“这种都要记？”
“当然要，总助需要每早给我做杯咖啡。”
“林总助会给你做咖啡？”袁婉婉不相信这种事林奕都会亲历亲为。
蔡子明担心她想偏，顿了顿，“不，从今天起我改变了习惯，每天都要喝一杯。”
袁婉婉有些?气结，“我觉得十倍工资不够，我需要二十倍才能有精力做事。”
蔡子明：“成交，现在就要一杯。我改主意了，我要拿铁。”
袁婉婉转头去操作台烧了杯，递给他。
蔡子明皱皱眉，“没有拉花。”
？？？男人喝咖啡还要拉花？他喝拿铁舍弃自己喜欢的美式就是为了拉花？
他想喝她曾经做给她的那种。
袁婉婉气鼓鼓走回操作台前，一阵操作重新递了过来，扯出一个笑容，“蔡总请您慢用。”
蔡子明看了眼，拉花是有了，可不是曾经那款，而是一个歪歪扭扭的猪头。
“婉婉，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让我吃掉你？”
熟悉的语调。以前，他抱着她时，常常这样逗她。
袁婉婉提醒自己保持冷静，“喂，你注意点措辞。我是你前?女友，我们还没有和好。而且这是办公室啊。”
一口入喉，暖心暖脾。
袁婉婉开始转移话题缓解气氛压力，“待会我在哪里办公？直接坐林奕姐的位置怕是不太好吧？”
蔡子明放下咖啡杯打量了下自己办公室的环境。
“给你搬套桌椅，你进来办公？”蔡子明指了指自己的内间。
“不用，搬套桌椅放到会客厅吧。你知道我也不会做多久，顶多三个月。”
袁婉婉一直坚持不肯让步，蔡子明让人搬了套桌椅在他房间门口的位置。
趁着?安置办公桌的时间，袁婉婉坐在沙发上开始回复馨姐的微信。
【馨姐】婉婉，你这是什么情况？目前公司已经炸了，你难道喜欢的是蔡总！？
【袁婉婉】工作调动。我可一点都不喜欢他，冷血无?情年纪又大。
【馨姐】……其实，我觉得他还行？不过你这也是一举成名，技术部好几个小伙子都来打听你了。
那个群里人龙混杂，每个部门的人都有，平日也是灌水纯聊天。这下子看来自己真是在公司火了。
她这边刚想拜托馨姐帮她洗脱不实谣言，便听到耳边蔡子明开始和她搭话。
“我来给你讲些基本的技巧。比如，其实刚刚你们两个说的话我听到两句，反击得不错，看来这些?年学到不少。”
“你听到什么了？”袁婉婉还在反应他的“你们”指的是她和馨姐还是邱慈怡或者其他人。
“就是我死缠烂打那一段。”他平静说出这句话，就像在讨论天气一般平静。
袁婉婉尴尬地捧起了面前的水杯喝了口水，“嗯，我就是随便刺激刺激她。你不用特别当真，比如今晚你回自己家就好，不用跟着?我。”
“我没当真，你说的都是实话。”蔡子明走过来也坐到沙发上，“不过，你的火候还不够。”
“什么火候？”袁婉婉捧着杯子看了眼他。
“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你应该看到我以后当即缩到我怀里，会更有效果一点。”
“……”袁婉婉手中杯子一抖。
“干嘛这样看我，我在教你如何做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