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泽觉得他哥最近有点奇怪。
会时不时露出诡异到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出来。
从前恨不得锁死在密室修炼的人整日往外跑,昨天晚上他睡得正香,轰隆一下一屁股摔到了密道里,而他哥则顶着娘的禁令还要往雨里外跑。
摔醒之后他好不容易睡着了,大半夜的又被疼醒了。
这种莫名其妙的疼痛只会是从他哥那边传过来的。
果然,他哥大半夜的顶着一身伤回来。
然后躺下没半个时辰又跑了出去。
最让他发愁的是,他哥对他有秘密了。
明明他们是最亲密无间的双生子,记忆不给分享就算了,问他昨夜发生了什么也怎么都不肯告诉他。
白明泽正坐在密室榻上生着闷气,一张价值不菲的软垫被他揪成了咸菜干。
正想着,就见白明洲屁股被火烧似的从外面冲了进来,双眸发亮似闪电,脸上也带着奇异的红晕。
一大早看到这样的白明洲,白明泽简直毛骨悚然,“哥你怎么了?”
白明洲一个急刹稳住身形,神色极力往波澜不惊靠拢,“没什么,吃多了出去跑了两圈没刹住。”
白明泽问:“吃多了你脸怎么这么红?”
白明洲说:“都是跑出来的。”
白明泽嘴一撇脸一皱,小声嘟囔,“又骗我。”
“我没骗你。”白明洲见说不通,干脆揪着白明泽的脖子将人往自己额头上摁。
“看到了吗?”
白明泽迟疑的点点头。
白明洲状似疯魔的绕着城主府狂奔的画面已经深深的刻在了白明泽的脑海中。
他觉得自己还不如不看。
白明洲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信了吗?”
白明泽木然:“信了。”
白明洲点头,“那正好,你快出去吧,今日开宴必少不了你,等下夫人就该来找你了,记得别说我早上出去过。”
白明泽叹气,“知道了,是我吃饱了撑的狂奔消食。”
白明洲一噎,他心情好不跟小傻子计较。
见人不动,白明洲干脆动手抓着白明泽肩膀把人领到密道口,机关一翻就把人塞了回去。
还被他哥兴奋的拿被褥缠了一圈的白明泽:“……”
没一会儿白明洲又在下面把机关一按,床板咔嚓一声就开了,还没反应过来的白明泽连着被褥咕噜噜沿着密道滚了下来。
白明洲忙截住明泽球顺便将人从被褥里捞了出来,分外惊讶,“你怎么把自己裹成了球的模样。”
白明泽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分明是你把我推上去裹起来的!”
沉默了一瞬,白明洲转移话题,“以前没觉得,这密道还挺滑,不太安全,晚些时候我向夫人提提改建一下。”
白明泽:“……”他怀疑他哥疯了!
白明泽眼神幽怨,“哥你干嘛呀?”
白明洲秒变脸,忧心忡忡的说,“我担心今天夫人会宣布你的正妻人选,十之八九都是冉君筱了。”
白明泽顾不得其他,大惊失色,“我不要娶她!”
“有哥在你放心。”白明洲拍拍他的肩膀,“今天我跟你一起去。”
白明泽先是一喜,随后猛的摇头,“不行不行,易容骗骗别人还行,今天爹在,要是被发现了我们和娘都完了。”
白明洲让他放心,“昨夜我在山中找到了一株幻神草,城主绝对不会发现的。”
说着,白明泽年轻与他有着同一张脸的俊朗公子缓缓变了一个模样。
正是少城主身边的头号小厮平安。
白明洲捏了捏自己变长的袖口,看着白明泽平视的目光变成了仰视,他抱怨道,“平安这个子也太矮了。”
白明泽愣了一下,“哥你昨天特意出去是为了找幻神草?”
“也不全是。”白明洲支支吾吾眼神游移,分明是一副想为你好又不想被人知道的蠢哥哥模样,“你是我弟弟,我不帮你还能帮谁?”
他也就随便一装,偏偏白明泽被感动得眼泪汪汪,深情道,“哥,你真好!”
白明洲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忙叫白明泽上去把平安叫下来,“我在里面等你们。”
看这小蠢蛋感动的模样,他竟感觉良心有点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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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尚竹居。
优雅美貌的桑夫人指着屋顶和地面的破洞,用温柔的嗓音将城主府上上下下不带脏字的骂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口干舌燥的歇了下来。
饮完一盏茶之后,她拉着桑眉的手苦口婆心的劝她,“世上男人千千万,你听我跟你爹的,咱们回去找个赘婿,日后成了婚家里也什么都听你的,不比在城主府受着气要强很多吗?”
桑眉若有所思,“娘亲说的话极有道理。”
桑夫人眼睛一亮,“那我回去就把咱们白水城中的青年才俊画像给你抱来挑挑。”
桑眉似是想到了什么,翘了翘唇角,“倒也不必那么麻烦。”
桑夫人瞧她这幅模样,分明与说到少城主时候的样子一样,她心口一跳,试探道,“眉儿这是有想法了?”
桑眉眸中闪着愉悦的光芒,她点了点下巴,若有所思,“或许我的那位少城主会愿意入赘到我桑家也不一定。”
桑夫人一腔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担忧的摸了摸女儿的额头,喃喃道,“这也没发烧呀……”
桑眉笑了笑转移了话题,“怎么今日只见娘亲未见爹爹?”
桑夫人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在前面和城主说话呢。”
宴会设在晚上,午膳桑夫人是和桑眉一起吃的,等桑父被丫鬟领着到了女儿住处,剩给他的就只剩下一桌残羹冷炙了。
桑夫人斜睨他一眼,“城主竟然没给你留饭?”
桑父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肚子,板着脸坐到了桑夫人的身边,“宴席未开先入府,本就不合礼数,我哪里来的脸向城主讨饭吃。”
看到了桑父动作的桑眉与桑夫人对视一眼,都没忍住笑了起来。
苍竹本埋头站在桑眉身后,这时提议,“不若奴婢前去膳房吩咐一声给大人备桌酒席?”
桑夫人看她一眼,淡淡道,“不用了,他不吃,你们也都下去吧。”
苍竹被她看得莫名有些慌乱,点了点头,跟着宣桃和苍兰出去了。
等门一关,桑夫人立马将自己面前堆的满满的碗往桑父面前推了过去。
桑父小声抱怨,“又让我吃你的剩饭。”
桑夫人瞪他一眼,“那你别吃。”
桑父表情登时一变,虚虚搂着碗,“那可不行,我饿。”
桑夫人这才哼了一声,看向一旁乖巧坐着的桑眉,“那丫头瞧着倒是能信,就是人蠢了些。”
这时候膳房都忙着准备晚上的宴席,她家大人也说了没那个脸特意讨饭吃,她倒好,上赶着把人往火上架。
桑眉说,“女儿明白的,正事都是交给宣桃,有她照顾女儿,娘您就放心吧。”
桑夫人这才点点头,“这里不比家里,冉霁雪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需得谨慎才是。”
桑眉想到那天夜里在居雍山里看到的城主夫人,忍不住问道,“娘对夫人可有什么了解?”
桑夫人深深的看了一眼桑眉。
她这女儿看来是铁了心的想要嫁给少城主了,这都开始了解未来婆婆了。
她忍不住叹气。
桑眉问,“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桑夫人说,“倒也不是不能说,我和冉霁雪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她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少。”
桑眉一喜,“那娘不妨跟女儿讲讲。”
桑夫人:“冉霁雪是现在冉家家主冉雾青的胞妹,打小就是白水城里出了名的美人,不仅人美,还修为高。”
“上一代冉家家主儿女众多,正妻所出的只有冉雾青和冉霁雪,偏偏冉雾青从小身子骨就不好,资质也平平,而他那些庶子里面有本事的可不少。所以冉霁雪从小就要强,为了这个同胞哥哥更是拼了命的闯。”
“说起来,那时候我们这些姑娘可都是拿冉霁雪当榜样看的,既佩服又心疼,连我们都如此,白水城里的青年俊才又有哪个不喜欢她?就连你爹她——”
正竖着耳朵偷听的桑父脸上挂不住了,“你跟女儿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做什么,说了多少遍了我就喜欢你一个,别整那些有的没的。”
话说完,抬头就看见对面女儿戏谑的眼神。
桑父脸一红,埋头吃饭不说话了。
桑夫人耳朵也通红一片,掐着桑父胳膊上的肉使劲的拧了两圈才作罢。
桑夫人喝了口茶,看着女儿脸上的笑意越发的不好意思,“咳咳,我接着说啊。”
桑眉笑着点头,“娘你继续,别管我爹。”
“虽然城中喜欢冉霁雪的人很多,可为了她那个哥哥,一直不曾嫁人。直到后来后来也如你们这般,上一位城主为儿子选正妻,现在的城主大人一眼就相中了本来是去凑数的冉霁雪。有了城主府做靠山,冉霁雪也好,冉雾青也罢,在冉家自然再无人可威胁。当然这都不是我想要讲给你听的。”
桑夫人话音一转,“以前的冉霁雪虽性子冷,人却是好的,可自从城主从城外带回来了一个女人之后,她就变了。变得脾气古怪阴狠弑杀,在城外御敌的时候,别人是一击致命,在她手下的妖魔却是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见不着。”
桑夫人语气微妙,“甚至曾经有传言说,冉霁雪在用人命修炼邪术。”
桑眉神色微变,“邪术?!”
“那都是捕风捉影的事情。”桑父忍不住插嘴道,“城主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可能允许枕边人走上邪路?”
桑夫人冷笑一声,“你怎么知道城主身边躺着的是冉霁雪还是那姓陶的狐媚子?”
桑父一噎,“你这是胡搅蛮缠!”
眼见桑夫人要发火,桑父在桌下扯了扯桑夫人的袖口,朝桑眉的方向努了努嘴。
下面的话是女儿能听的吗?
桑夫人眼眸几欲喷火,回去再收拾你!
此时桑眉已经陷入沉思之中,并没有注意到父母之间的眉眼官司。
从娘的讲述中来看,城主夫人并不是一个会被情爱冲昏了头脑的女人,所谓的因爱而生执在她这里根本就站不住脚。
那天在石台上感受到的魔气并不是错觉,与其说她是因为女人之间的嫉妒而改变,倒不是猜测她是因为受到魔气影响而乱了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