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每次与我讲话都这般夹枪带棒,我们是夫妻,为何不能好好坐下来说说话?”
冉霁雪只觉心口一窒,她冷声道,“你默不作?声的将陶素汐和白明洄从外面带回来的时候,可曾想过你我是夫妻?”
她扭过头不再去看他,冷淡的声音里带着自己也未能察觉的悲声,“从你我怀孕的时候纳妾开始,我和你注定就不能再好好的当这夫妻。”
白擎越发的憋闷,“我没纳,是你替我纳的。”
冉霁雪被他这不负责任的话激怒了,“我若不纳了她,你是想让那孩子当个父不详的野丨种吗?”
白擎纠正道,“明洄不是父不详的野丨种。”
冉霁雪冷笑,“当然,他本该是你城主府的大少爷。”
白擎张了张嘴,深邃的眼中像是有万千话语想要告诉她,最后却只道,“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我答应过别人,可是这件事我向你解释过很多次,可是你从来都不听,我只喜欢过你一个人。”
这话若是曾经的冉霁雪,一定会喜欢听,可是现在,她只觉得心中阵阵发凉。
她曾经喜欢过的人,怎会是这般模样。
将所有?的错误责任推到她的身上。
她指着门口冷下脸,“出去。”
白擎稳稳的站在原地不动,“我要见我儿子。”
冉霁雪朝外怒喊了一声,“把明泽叫过来!”
白擎道,“是我大儿子。”
冉霁雪闷头不语要将他往外推,白擎身子直挺挺的在地面上挪动,“听说他叫明洲对吗,是个好名字,泽为水,洲为陆,他们兄弟二人感情定当很好。”
冉霁雪推不动他,干脆利落的松开手。
猝不及防身后失了力道的白擎差点摔下去,他身子晃了晃,走到冉霁雪面前执着道,“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我要见他。”
他这般不要脸的模样,冉霁雪也多年未曾见过了。
曾经他向她说只爱她和陶素汐没有关系的时候也是这般,只是那时候她伤心又?愤怒,说了很多口不择言的话,到了后面他每次见她都收敛了很多。
她冷淡道,“藏着那孩子是因为他身带不详,可不能让他害了城主。”
白擎皱起了眉,第一次在她面前冷下了脸,“这种无稽之谈,你竟然也会相信?别说什么?身带不详,只要是你肚子里出来的,就算他是真的妖魔转世,有?我在府中压着他,也要教?他做一个一心向善的妖魔才是。”
他抿了抿唇,神?情中带着几分痛惜,斩钉截铁道,“今日便由我做主将那孩子接回来。”
冉霁雪坐在一旁,冷眼看着他,直到这个时候才缓缓道,“来不及了。”
白擎愣了愣,“什么?意思?”
冉霁雪冷淡的声音条理清楚的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却只说到了她和白明泽二人发现他们夫妻二人死在酒楼上。
白擎不可置信的退后两步,在冉霁雪带着悲哀的视线中只觉脑中空白一片。
系在腰上的长剑忽然震动起来,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然后从剑鞘中飞射而出,在无人控制的情况下,一往无前的朝着外面冲了出去。
白擎大惊,想要抓住剑柄,却是眼睁睁的看着剑芒大盛,分明是饮血之像!
冉霁雪也第一次见白擎慌乱的样子,两人一同?跟了上去,却见那长剑身上雷芒阵阵,不时有华光流淌在剑身上。
飞剑行进?的速度极快,快得白擎全力往前也不过堪堪见到剑柄上晃动的流苏划过的弧线。
“停下!”
冉霁雪看着飞剑往陶素汐的屋中飞了过去,顿时又惊又?怒。
一阵巨大的雷鸣声响过,陶素汐被白明洄抱着悬于半空之中,狼狈的在飞剑的攻击下奔逃着,屋中一切被飞剑搅动得天翻地覆,乱糟糟的灰尘四扬。
而这时,白擎和冉霁雪也赶了过来。
陶素汐发丝凌乱,她从白明洄怀里跳下去,看到白擎的身影之后顿时破口大骂,“你这黑心肝的,今日还想杀我和洄儿灭口不成?杀千刀的狗杂丨种,你今日敢杀我,我倒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这遭瘟的当初是怎么杀了结拜过的亲兄弟来当上这一城之主!什么?救苦救难的大英雄,你就是个吸血而生的王八蛋!”
白擎脸上一白,却是听到这边响动的白明泽大骂出声,“放你娘丨的臭屁!坏人家庭的坏女人,你还敢骂我爹,我打死你!”
说着他在花园里捡了块石头重重的砸了过去。
陶素汐狼狈的躲过去,却被身后袭来的长剑不小心伤到了手臂,一直护着她的白明洄见此惊怒不已,眼中如墨汁滴落瞬间填满了整个眼白,漆黑的眼中弥漫着阵阵恶气,他看着白明泽,双手成爪迅速的朝他袭了过去。
冉霁雪哪里能让他伤到自己儿子,长袖一甩挡过白明洄一击。
那双手已如鹰勾般锋利,撕拉一声之后冉霁雪被灌注了灵气的长袖便成了两半。
她顺势捞着白明泽的领口见他甩了过来,白明泽指着白明洄的眼睛惊恐大叫,“他的眼睛!”
他都看到的,冉霁雪和白擎自然也看到了。
白擎赶在冉霁雪之前拦住了白明洄,厉声大喝,“明洄,醒醒!”
白明洄身子晃了晃,眼中黑色褪去几分,他身后的陶素汐见此哭嚎一声,声音一出,白明洄表情顿时更加狰狞起来。
园中花枝朝他飞了过来,落入他的手中顿时成了一把吹毛断发的利刃。
白擎无奈,长剑不听使唤,只能拿着剑鞘与白明洄缠斗起来。
陶素汐一边大声哭嚎着,一边不断的躲避着朝她攻击过来的飞剑,一边朝外奔去。
那飞剑攻势如破竹,她却能游刃有?余的在这迅猛的攻击下躲开,冉霁雪冷笑一声,她倒是不知,原来白擎还在这院中养着这样一匹狼。
她见陶素汐往外逃去,又?看了一眼和白擎缠斗在一起的白明洄。
什么?缠斗,应当说与白明洄闹着玩才是!
冉霁雪咬咬牙,心中大恨,想到每次白擎指点白明泽的时候将他那成那副模样,对白明洄倒是心疼成这样。
她抓着白明泽的肩膀将他带离了战斗中,“去找你哥。”
说完就朝陶素汐的方向追了过去。
白明泽揉了揉摔疼的肩膀,看着她娘追过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有些不安来。
他扭过头,瞪了一眼藏在角落里捂着耳朵眼睛瑟瑟发抖的下人,“今天的事情谁也不许说出去!”
被吓破了胆的下人们纷纷点头,忙不迭的就跑开了。
白明泽拍了拍身上的灰,跑出府门的瞬间却不知道究竟该往哪里去找人。
他和娘走的时候他哥和嫂子还“死”在函玉楼里,但是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早就被人发现了,说不定都被抬回桑家了。
他思考了一瞬,扭头朝着桑家跑了过去。
然而才走到一半,就听到一声声叠在一起的嚎啕大哭,桑大人的声音尤为大,震得白明泽耳朵都有点疼。
他跑过去一瞧,两具棺材被摆在冉府的门口,周围的百姓围了一圈。
白明泽脸上发愁,他哥要是现在坐起来,怕是得吓坏这一城的百姓。
冉灵潇出现了一瞬,立刻就被桑廷脸上凶恶的表情给吓了回来,冉灵筱更是躲在房中用被子捂着头,心中不由怨恨起了父亲来。
杀人都做得这般笨,也不知道遮掩一番,现在冉家的脸都丢尽了,她还有?脸怎么出门!
冉雾青听着门外的嚎哭声,脸上更是青一阵白一阵,身后的下人更是埋着头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良久,冉雾青将手中茶盏重重的放在桌面上,力道之大,落下的瞬间杯盖便翻了过来,砸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他恶狠狠的挤出了几个字来,“桑廷,你可真是不要脸!”
他就知道,桑廷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与他们合作?,将计就计也要趁机恶心他一番。
冉雾青冷冷的自己推着轮椅往前,“让大少爷出去处理一下这件事情。”
下人一愣,忙不迭的点点头,“奴才这就去。”
“等等。”冉雾青脸上带着奇异的笑容,“让二弟去吧,他不是说我病了他要来帮我处理冉家事务吗,事情来了。”
他倨傲的抬了抬下巴,大笑两声出去了。
桑廷可不好惹,他倒要看看他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
桑廷在门外让下人敲着门,他悲伤为假,愤怒却再真?实不过。
有?人想要对冉家下手,却想用他女儿的命来让他做刀子。
无论是谁,只要敢对他的眉儿下手,就该承受他的怒火承受来自他桑廷倾尽一切的报复!
对冉家,是迁怒,也是胸中憋闷的宣泄。
知道和见到是两回事。
虽然知道眉儿没死,可是见她躺在棺材里苍白着脸呼吸全无的模样,他就觉得胸口喘不过气来。
桑夫人更是瞬间就倒了下去。
这件事,他桑廷绝对不会善了!
在桑廷的怒火声中,冉雾青的庶弟正在门口吩咐下人打开门。
门房苦着脸劝他,“不能打开,外面桑家人可凶了。”
冉二爷充耳不闻,“我冉家身为第一世家,他姓桑的难道还敢硬闯不可?开!”
门房无奈,他一个奴才也无法组织主子,只能在打开门的一瞬间拔腿就往旁边跑去。
背着手挺胸抬头准备解决冉家难题的冉二爷清了清嗓子,“桑……”
话音刚起,桑家一干下人在宣桃的带领下就冲了进?去,而站在大门中间的冉二爷首当其冲的就被冲进来的人流卷了进?去。
等到桑家的人抬着棺材进?了冉家,他一身精心穿戴了两个时辰的衣服已经乱成了一团咸菜,发冠歪歪斜斜的垂到了肩膀上,脚上的鞋不知何时也掉了一只。
他茫然的望了望,看到台阶下属于他的长靴。
冉二爷忙不迭的跑过去捡起来,正穿着,就见他家侄子慢悠悠的走过来,指着天空哈哈大笑,“你们看那傻鸟,可笑死小爷了。”
冉二爷:“……”
真?当他傻的不知道这小兔崽子在指桑骂槐呢!
他拍拍自己身上被卷起来的会,呸了一声。
扭头见门房扒着柱子正探头探脑,他怒气冲冲的走过去一脚踹了过去。
然后就听到“咔嚓”一声,砖红色的石柱上他的脚以常人无法做到的姿势扭曲着。
“嗷!!痛!!!”
他痛苦的大叫一声,想叫门房将自己扶起来,扭头却见所有?下人都围到了门口另一人身边。
白明泽神?情冷淡的从门外踏了进?来,气势十足的眼神十分的唬人。
他看着扒在石柱上哭嚎得十分伤心的冉二爷皱了皱眉,实在没认出头发凌乱遮了半张脸的老头是谁。
甩了甩袖子,领着身后一大串巴结他的尾巴朝着桑家哭嚎的方向而去。
哼,真?是不专业,居然还掉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