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南沉默片刻,“我没想杀你。”

这话说来他自己都不信,原身确实想杀了他。

所以别人造的孽,为什么总要他还?!

见男子依旧离这碗粥远远的,如避蛇蝎,师南心知说多少也没用,就着碗边喝了一大口,喉结滚动,当着男子的面吞了下去。

“啊——”师南张口,给愣住的男子看,嘴里一粒米都不剩,“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外出遇见了一个僧人,劝我行善积德,想了想,你我既然无冤无仇,救你一命也罢。”

师南开启了忽悠大法,为自己的转变找了个借口。

男子看不出是信还是没信,只是不再抗拒他的喂食,躺在硬邦邦的木板上,刚开始动作还比较迟缓,到后面几乎是抱紧了碗。

师南见他有了点力气,干脆放了手,走了出去。

师南出去的瞬间,男子动作停住,以为师南耐心告罄不管他了,死死地看着紧闭的门。

果然......又走了......

给了他希望又让他绝望......放任他自生自灭......

师南出去烧了桶热水,找了块干净的帕子,这身体力气太小,废了好大工夫,才抬到了柴房门口。

打开门,对上黑暗里骤然发亮的黑瞳,吓了师南一大跳:“这么看我做什么?”

“我以为......你反悔了。”男子明知这可能是他的恶作剧,还是克制不住的感到欣喜。

“我说话算话。”师南擦掉鼻尖上的汗,将木桶搬进柴房。

柴房太小,放下一块木板和桶盆,师南都只能勉强站住。

“先清洗伤口,再给你上药。”师南捋了捋袖子,嫌操作麻烦,干脆脱了碍事的外袍,在盆里拧干帕子,给男子擦起了脸。

温热的帕子接触到伤痕累累的皮肤,男子回忆起这段时间受到的折磨,本能的往旁边闪躲。

师南一把摁住他,“别动。”

男子不敢再动,随着血污一点点被擦净,露出一张深眉高目,鼻梁高挺的脸,看轮廓还有些稚嫩。

“还挺小的,和我想象的差不多,”师南笑了笑,“长得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听了他随口的夸赞,男子,不,应该说是少年,本来逐渐放松的躯体突然僵硬了,睁大眼望向屋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半天才低声道:“霍斯年。”

擦干净了脸和手,师南揭开霍斯年的衣服,因为常年碰毒,略有些粗糙的指尖落在胸膛上,让霍思年身躯一颤。

师南停手,笑他:“怕痒?”

霍思年闭上了眼,掩住厌恶的眼色。

师南当他是不好意思,自顾自擦着身子,哪知他的衣服不知遭遇了什么,稍微使劲就散成了破布,露出蜜色的身躯。

辣手催衣的师南:“......”

小伙子年纪不大,身材还不错。

来了吗?

霍斯年身躯剧颤,再睁眼已是平静之色,一副任人施为的模样。

他心如死灰,“现在就要?”

师南着实没看懂他这个壮烈的表情,反问:“不然呢?你自己能动吗?”

擦个身子怎么这么多事!

霍斯年嗓音沙哑:“能动。”

师南松了口气,将帕子扔进了盆里,“那你自己洗,完了叫我。”

然后高高兴兴出了门。

“......”

霍斯年躺在床上足足愣了半盏茶的时间,才意识到他躲过了一劫。

等他挣扎着起了身,看见盆里的污水,才嘲讽地笑了。

原来是嫌他脏。

......

师南期间送进去了一套干净衣服,等里面干涩的声音再次传出,就将庄河配置的瓶瓶罐罐带了进去。

进了门,他眼前一亮。

穿着贴身深色麻衣的少年面容英俊,纵使有伤痕覆盖,瑕不掩瑜。被原身虐待了好些日子,依然有一副挺拔的宽腰窄臀身材。

结实的肌肉隐在薄衣下蓄势待发,像一头威胁的狼。

——可惜是头被拔了爪牙的狼。

虽然不是师南做的,他却同样感到心虚,放下手上的药,献宝道:“我苦心配置的膏药,绝对无痛,效果一流!”

霍思年目光移到了他手上,嘴角冷冷的勾了一下——想让他感恩他的卑劣关怀吗?

如果能活下去,他什么都能做。

“我没有经验......我可以试试。”

他默不作声,刚穿没多久的上衣,就被他无声脱了下来,露出其下的蜜色躯体,以及形状好看的八块腹肌。

师南呆了一下,心想可能他觉得全脱了擦药比较方便。

干脆捋起了袖子,一副准备好了的模样。

就见霍思年迈动矫健的长腿走近,从他手上拿走了药,用牙咬开瓶盖,动作性感极了。

然后用食指沾了点膏药在指尖,动作迟缓地跪在木板床上,手渐渐向腰带伸出——

“停!”

师南整个猫都懵了。

他终于发现了不对,惊道:“上药不用跪着,你这是干什么?”

霍斯年转头,眼底一点光亮也没有,“请......轻一点......伤口在流血。”

师南更奇怪了,“......难道下面也有伤?”

霍思年咬牙:“不用、不用装傻......直接上来。”

像是被闪电击中,师南福至心灵,可耻的发现他居然听懂了......

喵呜,师大人脏了!

他简直对霍思年的想象力服了,连忙走近,将霍斯年扶了起来,“我不是断袖,你年纪不大,成天想什么呢?”

霍斯年本就是勉力支撑,被这股力道一带,无法控制地跌进了师南的怀里。

察觉到身体的接触,霍斯年看向师南伪装后丑陋的面容,喉头涌上一股热血。

何必嘴里行动不一,刻意羞辱他!

他强行咽了下去,双目紧闭,再也不动弹了。

结实却无力的肉.体在怀,师南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原身为了防止霍斯年暴起,还给他下了会浑身无力的毒......

好像......好像是挺惹人误会的。

师南手忙脚乱的扶霍斯年躺下,拿起那瓶药,一脸正气的给霍斯年涂抹,“我只是想给你上药,你好好休息,解药的话......过些时候再给你。”

本以为会发生什么的霍斯年睁开眼,无神的眼中露出点疑惑。

师南说完也觉得自己太渣了,“之前我对你做的事......等你恢复气力,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杀了我,我得留个心。”

“我还有件要紧事,等事情办完,我就放了你,后面无论你想报仇还是怎么我都不管。”

反正到时候这壳子里就不是他了。

霍斯年微微抬头,眼底闪过一抹亮色,“你不动我?”

“怎么动?”师南被他震惊了:“你有的什么东西我没有?我能看上你什么?”

“......”

双目对视,尴尬的沉默。

霍斯年根本不信,他想起眼前这人,曾经花言巧语骗他交出财物,等到了手瞬间翻了脸。

他敛过眼底的阴霾,道:“谢谢。”

师南不在意他信不信,等到时候他放了人,男子自会明白。

霍斯年喘了口气,视线扫过师南伪装后的面孔,心里忽的生起了某种疑虑。

一个人就算怎么幡然悔悟,也绝不可能连性格脾气都变得完全是另一个人。

不管霍斯年怎么想,师南心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指尖的膏药触及伤口,身体的疼痛骤然打断霍斯年的怀疑。

上药全程默然无声,师南正如他所说的,从头到尾一点旖旎举动也没有。

等上药结束,他给霍斯年囫囵套上衣服时,才发现他嘴唇被咬出了血痕。

师南有种说不清的心悸——这小子个狠人。

他转念一想,又放下了心,历练结束他就能换躯壳,管他什么事呢?

霍斯年警惕心很强,奈何疼痛过后就是涌上头的疲惫,没扛多久,就在师南眼下沉沉的睡了过去。

师南收拾好东西,轻手轻脚出去,转身关门的瞬间,背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怎么?不杀那小子了?”

师南心里咯噔一下,表情不变的回头,看见不知何时来的络腮胡大汉,感到十分失望。

这络腮胡正是那方势力派来监视他的人。

这孙子怎么没被江阴王手下抓住呢?

“顺手积点德而已。”师南应付道。

络腮胡也就随口说一句,根本不关心里头那人死活,脸色一垮,就说了个惊人的消息。

“江阴王根本没有碰有毒的糕点。”

他脸色难看,“他每月这个时候,都会去那个房间吃兔子糕。”

“怎么就没中毒呢?”

师南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大喜。

江阴王没死,那就不怕被江阴王手下追杀了!

络腮胡紧接的一句却让他浑身冰凉:“但是你暴露了,江阴王手下已经贴出了你的通缉令,你最近哪儿也别去,等上面通知。”

他语气森森:“等到合适的机会,我们一举杀了江阴王那狗贼!”

师南:“......”

去掉们字怎么样?

我又做错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