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只在梦里出现过的屋子,两相交错,师南一时以为自己又被拉进了梦里。

他从始至终,都没想过会在皇宫见到司景明。

或许两年时间太长,夜色太暗,印象里安静内敛的崽儿,原本清冷的眉眼变得锋锐,萦绕着阴翳之气。

身形也似乎高大了不少,在沉沉的夜幕里,有种令他心悸的压迫感。

可师南还未来得及懊悔脱口而出的“崽儿”,就蓦地反应过来——

司景明,刚才叫他什么?

哥哥?

师南睁大了眼眸,无端的有些发抖,“你、你叫我什么?”

“兄长,”司景明紧紧攥着他的手腕,十分欢喜,“你终于来找我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十分好看,然而其下被捏得发红的肌肤,足以证明司景明此时的内心,并不如表现出的平静。

师南嘴唇微张,脑子里一片空白,艰难出声:“你确定没有认错人?”

在这个有特殊意义的地方,遇见一个人,突然张口闭口就对他叫哥哥,对于想要查明狗崽子老伯是谁的师南来说,无异于脑海中炸开了惊天响雷。

不管如何的荒谬巧合,一个不可思议的真相渐渐浮出水面。

司景明却像是受到了刺激,神色变得阴晴不定,“认错人,我岂会认错......”

司景明垂眸看来,“兄长,你忘了吗?”他居高临下捉着师南的手,带着踉踉跄跄的师南来到小方桌旁,“你和祥伯在这里教我认字,教我画画。”

又指那张简朴的木床,声音渐哑,“每天早上,我和祥伯来叫你起床.......你就裹着被子赖床。”

“你允诺,带我出宫看花灯,陪我走遍世间山水风景。”

“你都忘了吗?”司景明深吸一口气,沉默片刻,突然轻声道:“娘也死了,你也不见了......抛弃了我。”

听了这么多,眼前的人仰头望着他,表情甚至算得上冷漠。

成了无数人心中恶梦的江阴王,被心中遍布生长的荆棘,刺得血肉模糊。没有人知道,那时候的兄长对他的第一次笑,就让他甘愿扳断浑身支棱的倒刺。

司景明心如死灰,惨笑几声,“是了,你消失这么多年,我早该明白......”

既然如此,他何必耿耿于怀这么多年。

“那你还来这里做什么?”紧握的手渐渐松开,复杂中夹杂着痛苦的温情渐渐消退。

无所不利的江阴王,清醒过后,再次竖起周身的倒刺,包住千疮百孔的心。

“对不起。”

这时,一双与他的阴冷相反,温热肌理细腻的手阻止了他的撤退。

司景明顿住,垂下眼睑。

师南终于从恍惚中醒来,急急忙拉住司景明,三分忐忑,七分懊悔,“我不该抛弃你,不,我没有抛弃......”他语无伦次起来,“我做错了,我错了......”

说着说着,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只一味的想要安抚崽儿那颗滴血的心。

既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梦里的主人公,果然就是他本人。

十年未见的兄长,仰着巴掌大的小脸,眼含愧色,因为心疼蕴着点点水汽,就这样慌张无措的,巴巴地望着他。

司景明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波澜,记忆里尚且还需仰望的兄长,向来都是自信帷幄,散漫悠闲的,时不时逗弄他几句,何曾露出过这般脆弱......又可人疼的样子。

不知怎么的,司景明心里就塌陷了一瞬,抿唇:“哪里错了?”

师南眼巴巴看着他,透过这张冷凝的脸,却看见了满脸脏兮兮的狗崽子。

“我是说,虽然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在狗崽子听了后变色前一刻,师南试图将他拥进怀里,“但我觉得我应该向你道歉,如果这样你会好受一些。”

本想温柔慈爱地拥崽儿入怀,用一刻炽热的心温暖他。

但是司景明比他高了半个头......

很显然,这个姿势维持得很艰难。

于是师南顿了一下,干脆将自己埋进了司景明怀里,双手从腰间绕过去,轻轻地拍着背后,柔声道:“我失忆了,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只有隐约的片段在梦里出现。”

“我在梦里看见过这个地方,就想尽办法入宫来找你和......是叫祥伯,对吧?我不记得名字了。”

师南露出温暖人心的笑,“我一直在努力找你,原谅我好不好?”

司景明低头看着怀里柔软的人,呆了半晌,浑身僵硬道:“不,你在骗我,你若失了忆,刚才如何会叫我......”

有些难以启齿,“......崽儿?”

兄长从未这样亲昵地叫过他。

师南:“.......”糟糕,忘了这茬!

师南紧张地深呼吸了下,下巴毫无兄长威严地靠在司景明肩上,“那个,那个其实你变化不大,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其实心里也不确定。”

他还没想好,怎么告诉小景明,你的兄长,你的好兄弟,其实都是一个人。

不,关键他还根本就不是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景明听了会害怕吗?

好在师南感觉到紧贴的身躯,渐渐放松了些,头顶上传来清润的声音:“我相信你。”

“崽儿你真好。”师南大喜,猫崽儿似的在司景明衣服上蹭了一把,抬头看去。

只见司景明眼眸颇深,“但是,仅此一次,你若再抛弃我......”他笑了笑,“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来。”

说到底,无论兄长是否在骗他,他仍是贪恋这点温度。

师南无端的脖颈发寒,紧了紧衣领,信誓旦旦的保证:“当然,我哪儿也不去,我就是来找你的,咱们以后好好过,谁也不能越过我欺负你去!”

“好。”司景明也对他温柔的笑了,仿佛刚才隐隐威胁的人不是他。

误会解开,冰块似的司景明消失不见,让师南熟悉的那个崽儿又回来了。

这座木屋地形偏僻,靠着碎石林子和无人修剪的花圃,深更半夜除了师南二人,没有人会往这边走。

风灌进小小的屋子,让师南打了个寒颤,连忙关了门,主动用袖子擦了擦木床上薄薄的灰,拉着司景明先坐下,拉开了长谈的架势,准备从司景明嘴里,打听他遗忘的过去。

自从说开后,司景明看着师南四处忙活,表现的很顺从。

师南捏着他的手,好奇道:“这些年你住在哪儿,难道和祥伯搬出去了?”

司景明望着他:“我出去了,祥伯留在这。”

师南‘啊’了一声,有些高兴:“在哪?”

他还是很喜欢梦里那个老伯的,以前只以为是眼缘,原来其实他们本来就很亲密。

司景明仔细观察他的神情,“死了,你消失那年,祥伯就死了。”

此话一出,屋子里安静了片刻。

师南放在膝上的手,不由得垂落下去,“死了......是怎么死的?”有些怔然。

司景明收了打量的目光,神情缓和了些,却不看他:“祥伯年纪很大了,突发急病走的。”

两人都沉默了会儿,师南到底不如司景明敏感,平复突如其来的心绪后,故意问起了别的。

“长辈不在,你就不打算成家么?”他是知道的,司景明无心成亲。

然而司景明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根微红,“还是......有的。”

师南:“......???”什么时候的事?!

师南心里酸酸涩涩的,像是打翻了陈醋,只觉得崽儿果然长大了,两年不见,居然有了心上人,他这种孤寡老人就要被扔下了。

师南强笑道:“叫什么名字,改天带来我看看。”

带来看看......

这句话像开启了什么开关,司景明的眼神登时就变了。

兄长在前,司景明克制了又克制,牙齿咯吱作响,“带来?带不来了,他言而无信,说话不算话,根本没把我当回事。”

“......”师南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发展,小心地说道:“她没答应你的追求?”

司景明好像没听见,自顾自地说:“他说会陪我,院子里晒太阳,一起游山玩水,一起泡温泉......”

司景明俨然沉浸入了自己的世界,将他独自关在山庄那一年,幻想过与那个人要一起做的事情,尽数当了真。

师南大为震惊,“一起泡温泉?她还挺......挺热情。”表达十分委婉。

事实上孔国的风气已经算得上开明的了,但也万万没有未婚男女,就赤诚相对一起泡温泉这么奔放......

这还不够,司景明喃喃道,“他还,他还......”

还有?!

师南咽了咽口水,“什么?”

司景明咬牙切齿地说,“他坐我腿上,抱我,还舔了我的耳垂......”

司景明这两年虽然没发过病,但脑子早就糊涂了,很多臆想中的、梦里的、醉酒后的事,甚至连谁先主动的,都混成了一团。

但在场的两人,很显然都不清楚这个情况。

师南当了真,简直瞠目结舌,“居然还有这种人?!”

转而又愤愤道:“她既这样对你,你就离她远些,总有更好的人在等你。”

“当然不,”司景明冷冷一笑,眼眶微赤,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凭什么他就能玩弄我不负责?”

见崽儿入了情障的样子,师南忧心忡忡——总觉得纯情的崽儿,已经被玩弄感情的女子骗身又骗心。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做的......”司景明阴沉沉说了一半,就不再说了。但光看那双赤红的眼,就让师南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觉得此时的崽儿有点可怕......

师南下意识的惧怕反应,使得司景明清醒了些。

司景明闭上眼,尽力压抑心中的戾气,再睁开眼,已经恢复了正常。

司景明侧头,长长的眼睫颤了颤,十分忐忑,“兄长,吓着你了?”

“我只是太生气了,兄长放心,不是冲你来的。”

师南暗自松了口气,“怎么可能,这件事搁谁不生气?”

师南豪爽地拍了拍胸脯,又有些得意,“说来也是像我,咱们兄弟不要学那些正人君子,有仇当场就报,别憋着自己。”

司景明颇为触动,幽深的眸子看了过来,“兄长也赞同我的想法?”

师南落地有声:“当然!”

司景明很是感动,敛下了眸子,轻声道:“那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哦,瞧瞧这个一无所知的小可怜⊙v⊙

——推下我的预收文鸭——

突然想写个旖旎脸红心跳的ABO小甜饼

戳专栏可收《装A后我迷上了死对头的信息素》

作为Omega,易燃有个抑制信息素的特殊体质。

为他假扮成Alpha,提供了天然便利。

听说死对头司瑾分化成了Alpha?还是稀有信息素?

易燃冷笑一声——他可不是普通的O。

结果转头就被司瑾堵在楼梯间,铺天盖地的信息素袭来,易燃当场脸红心跳,差点软了腿。

易燃:好像、好像有点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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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一个有骨气的Omega,易燃决定远离司瑾。

结果事与愿违——

司瑾总能在各种密闭空间把易燃堵住,然后......委婉告诉他,怀疑他得了Alpha的某种绝症。

司瑾软声哄他:别闹,都发烧了。

面色绯红的易燃:.......热的,离我远点。

司瑾搂住软倒的人,大惊:已经站不稳了?

易燃泪眼汪汪:......都说了是贫血,啊啊你别碰我!

后来的某夜,两人相拥、亲吻、蜜里调油之际,易燃一激动......直接厥过去了。

司瑾忧心忡忡,专机请来多位国际知名医生,却被愤怒告知:

这位Omega频繁被契合度100%的信息素刺激,长期被迫发作......

司瑾顶着一众看禽兽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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