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栖巫仔细回想了下，他上次在网吧包厢里碰见曹影帝后，和他说话应该不超过十句。
尽管曹孟的长相很对自己胃口，但蔡栖巫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绝对没有对他表白。
是哪里令他产生了误会？
总不会是那句“我有个朋友一直喜欢你”吧……？他说的是王小三啊，而且王小三是直的。
蔡栖巫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曹孟。
曹孟却理解成了蔡栖巫急于知道他考虑后的结果，眼睫微垂，慢吞吞开口：“你对我了解的不多，或许无法理解我的想法。”
蔡栖巫面带微笑，静静听着。心想，确实无法理解。
曹孟瞥到他笑，顿了顿，磁性低沉的嗓音柔和了些许：“我认为我们可以先做朋友，你能接受么？”
蔡栖巫眨了眨眼。
这么说曹影帝并不打算接受他无中生有的“表白”？
如此一来，有没有误会也不重要了。
蔡栖巫对待外人一向礼貌，何况这人刚刚还请自己吃了顿大餐，也不好说破让人家尴尬，笑眯眯道：“当然能接受。”
曹孟如释重负，伸出右手横亘在俩人中间。等了一会没等到蔡栖巫有动作，疑惑地看向他。
蔡栖巫：？
曹孟：“……握手。”
原来是想握手么。
交朋友要握手，哈哈，曹孟有点古怪的可爱。
蔡栖巫极力憋笑，握住曹孟的手上下摇晃两次。
男人宽大的手掌意外粗糙，掌心干燥而温暖，触感不错。
蔡栖巫握完手，调侃道：“那我们是好朋友了？”
“嗯。”分明是句玩笑话，曹孟却格外认真地点了下头，“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比我小，我会多照顾你。”
蔡栖巫挑眉。
有人和他说过类似的话。
是王小三。彼时王小三七岁他六岁，俩人学电视剧里桃园三结义，在福利院的后门磕头结拜，王小三还想咬破手指歃血盟誓，一嘴下去，疼得哇哇大哭。
虽然王小三提起这茬总面红耳赤地说忘了。但这么多年来，他确实做到了把自己的事当成他的事，劳心劳力不辞辛苦。
蔡栖巫眼中盛满暖意，嘴角高高扬起：“彼此彼此。”
曹孟不善言谈，更受不了这样“热情”的笑容，很轻地咳了一声。
“我方便问你些私事么。”他说。
蔡栖巫不疑有他，大大方方道：“咱俩都是握过手的朋友了，你直说呗。”
“我听说，你……”
曹孟话说到一半又停住，眉心拧起，心内挣扎。
文韬昨夜从聚会上回来又灌了大半瓶酒，醉醺醺地拽着他衣领指天骂地。
却不肯说出详细内情，只说起舞是被WTF坑退役的，说那支缺德战队以支付赞助商的违约金为交换让起舞缄口，事后却只付了六成。
解决这事不难，想惩治WTF更简单。比之电竞圈，娱乐圈的公关玩法更高端，他不缺这钱。他只是担心当面揭开这人的疮疤，会让他难受。
起舞才二十一岁，太年轻了，还是个大男孩。
短短一瞬，曹孟想了太多。
“嗯？”
“……你没有工作？”曹孟按捺住刨根问底的欲望，换了“缺钱”的委婉说法，“需要我帮忙吗？”
唔。
蔡栖巫唇角直颤，快忍不住笑意了。
曹孟也太实诚了，说照顾他就马上照顾他。他想怎么帮，给他介绍工作？
还真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谢谢，不用的。”对方诚心相待，他也不愿过多隐瞒，蔡栖巫直白道：“你们娱乐圈的工作我做不来，我唯一会的只有打游戏。现在每天开开直播，收入还行。”
感谢One老板凭一己之力将他的收入抬到“还行”。
“直播？”曹孟瞳孔微颤，呼吸急促了不少，“什么平台？ID是什么？不是Dance，对么？”
“不是。等下，你知道Dance？”蔡栖巫思绪一转，忽然意识到问题所在。
云朵直播很多网友以为Dance皮下是他。
曹孟听说他开直播反应这么大。
他对自己好的莫名其妙。
蔡栖巫心头一颤，试探着问：“你也玩逐鹿？你是不是……认得我？”
曹孟坦诚道：“我玩魃，你的声音很好辨认。”
蔡栖巫：……
蔡栖巫摇头失笑。
难怪。
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蔡栖巫叹口气：“可以帮我保密么？我对现在的生活挺满意的。”
曹孟没有立刻答话，视线下移，望向他右手。
“真好了。”蔡栖巫猜测他是担心自己，把手亮给曹孟看，“皮外伤，手指没断。养了三个月早好得差不多了。”
曹孟还是不说话，嘴唇紧抿，表情严肃。
“上次流血是意外。”蔡栖巫解释道，“我忘带护手霜，网咖空气太干，皮肤裂了，就一道小口子。”
曹孟闻言盯了他片刻，似在评判他有没有撒谎。
貌似没有。
他走进苏苏的卧室，将梳妆台上的什么SK2海蓝之谜统统扫进纸袋，塞到蔡栖巫怀里。
蔡栖巫：？
曹孟：“你先凑合着涂。明天给你买新的。”
蔡栖巫：……
洗完碗回来的苏苏：？？
苏苏嚎的超大声：“哥？！”
他把她的命根子当礼物送出去了？还让人凑合着涂？人干事？？？
曹孟眼都不抬，径直递出钱包：“拿去。”
苏苏不嚎了，新时代独立女性捧着钱包转怒为喜，甚至凑到蔡栖巫身边问：“蔡栖巫你要化妆品吗？我的圣诞口红礼盒还没拆。”
蔡栖巫眼角狠狠一抽。
“谢谢谢谢，真不用。”他哭笑不得地放下纸袋，“没别的事，我先回家了？”
曹孟不置可否，苏苏热情地说下次再喊他吃饭。
蔡栖巫笑笑，摆手同兄妹俩告别，转身回家。
直到关门时他才发现不对。
——曹孟跟在他身后。
曹孟表情虽淡，口吻却理直气壮：“我还有事。你让我替你保密，苏苏在不方便谈。”
行吧。
蔡栖巫将曹孟让进家门。
这屋子蔡栖巫才住了两天，没布置过，陈设简陋，只得委屈大影帝坐在塑料凳上。
他给他倒了杯水：“我刚搬来，你将就下。”
曹孟点头，既不探究玻璃杯干不干净，也不嫌弃水是冷的，郑重地喝完了。
这才单刀直入道：“我准备组建战队，你来么？”
蔡栖巫愣住。
逐鹿联盟发展至今已趋成熟，早不是最初各大俱乐部只靠奖金过活的年代了，家家商务代言接到手软，明星选手身价也直逼千万。若曹孟为着赚钱想参合一把并不奇怪。
只不过，高收益同样意味着高风险。战队运营非一日之功，重金挖来的选手们能否磨合、磨合结束后能否能通过次级联赛的考验加入联盟，都是未知数，前期投入的资金和精力随时可能打水漂。
他都看到自己的手伤过了，为什么还要邀请自己增加不必要的风险？
是因为许下了“照顾自己”的承诺么。
蔡栖巫微微一笑：“最多一个月转会窗口就开了，你要是缺选手，我给你列个清单吧。次级队伍里也有不少好苗子——”
“我不用清单。”曹孟打断了蔡栖巫，语气不容置疑，“你的队员，你来了自己挑。”
我的队员……
蔡栖巫不动声色地将右手插进了口袋，他不希望曹孟看见它在颤抖，尽量云淡风轻道：“我退役了，半年内无法复出，来不及打次级联赛。”
“这些我来解决。”曹孟说，他定定地注视着蔡栖巫的双眼，“我只需要知道，你想拿回你的冠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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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曹孟后，蔡栖巫独自坐了许久。
他没有给曹孟明确的答复。
心血来潮也好，过于热心也罢，曹孟邀请他的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曹孟的一句话唤醒了他埋葬在心底深处的渴望。
你想拿回你的冠军吗？
曹孟用错词了，赛场上无定数，冠军摆在那，不是一定属于谁的，不能说拿回。
但，想。
怎么会不想？
没有一个职业选手不想。
那是付出千百倍艰辛也要咬牙坚持的动力之源，是对选手绝对实力的最高肯定，是巅峰的荣耀。
关键在于，他还能回到赛场么？
蔡栖巫搁在膝盖上的右手动了动，他强迫自己不去看它，缓缓呼出口浊气，打开电脑。
他没急着开直播，登陆了游戏，一遍又一遍地排竞技场。
不排团队，只排纯solo。满装备无兵线不可复活，见面就是干。
全套物攻装的西海鹿女踩着加速和爆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赢完一局又一局。
solo连胜超过一定次数后，低段玩家排到高段玩家的几率逐渐提升。
蔡栖巫取胜的时间从一分钟增加到两分钟，又到三分钟，五分钟。
【卧槽鹿女加输出天赋了吗这么凶的？嘤嘤嘤！】
不知道第多少局结束后，倒在鹿女萧下的英招崩溃呐喊。
蔡栖巫回过神来，定睛一看，这英招ID叫“就玩英招咋地”。
他认识。是他上午在天梯赛里加的好友。
退出地图，蔡栖巫给英招发私聊：【抱歉，刚没认出你。】
英招：【真是你啊大妹子！我寻思着你不才3段么，你到底连胜了多少把？】
蔡栖巫翻了下战绩。
蔡栖巫：【47场。】
英招：【……大妹子狠人。失恋了？】
蔡栖巫：【不是。】
英招：【嗨，甭管为啥，solo多没劲，哥哥带你去双排杀个爽。你也别奶了，就用揍我的力道放开了打。】
英招：【你在直播不？有人夸哥哥记得转告我啊！】
蔡栖巫：【成。】
蔡栖巫组上英招，顺手打开了直播。
其实，接连打这么多局solo，蔡栖巫有点吃不消了，但他依然不想停下。
天梯赛秒配成功，弹出BP界面。
蔡栖巫：……
耳机里英招咋咋呼呼：“大妹子，你觉不觉得那个魃的ID眼熟？”
当然眼熟，WTF-Wind。
这魃是刘与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