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孟脑中若有烟花炸响,耳边轰鸣声声。
浓重的粉色自他耳根泛起,蔓延至整张脸。
他想转身离开,两只脚却像被钉子?死死地钉在了地上般,根本抬不起来。
那头蔡栖巫见曹孟立在那不下池子?,摇摇晃晃地要站起。
他喝了酒,又在温泉里泡了太久,难免头重脚轻,脚下一趔趄。
“小心!”曹孟下意识地伸手去扶。
将湿漉漉的蔡栖巫接了个满怀。
蔡栖巫满身水珠在曹孟的衣服上洇染开,快速浸湿了他深灰色的休闲西装。
曹孟的呼吸越来越重。
蔡栖巫好似对潜在的危险一无所觉,依旧执着地冲曹孟晃悠他那半瓶啤酒,眉眼含笑,举止轻浮,“喝不喝啊?”
曹孟闭了闭眼,一手绕过蔡栖巫手臂支撑住他,另一只手接过啤酒瓶。
仰起脖子?,将剩下的半瓶酒一口气饮尽。
“我?喝了。”明明刚喝的酒,曹孟的嗓音却格外喑哑,他炙热的吐息擦过蔡栖巫面颊,克制道,“早点回去吧,天凉,别感冒了。”
蔡栖巫盯着被他放下的空酒瓶:“你怎么喝完了?”
他捏曹孟的脸,笑眯眯地埋怨他:“老板,我?好不容易偷瓶酒喝,你喝完,我?就没有了。”
他醉了。
意识到这点后,曹孟连忙解下外套包裹住蔡栖巫,沉着?脸四处找他的物品,“衣服呢?我?送你回房间,喝醉酒不能泡温泉。”
“……再泡一会。”蔡栖巫眼神飘忽,他还记得面前的人是曹孟,没说自己手指难受,歪了下头,“老板,你是担心我?么?那你陪我泡泡?”
曹孟:。
喝醉酒后泡温泉极有可能晕厥,曹孟努力不为所动,没接受这诱人的邀请。
他目光终于搜寻到蔡栖巫放在假山边的洗漱篮,勾过来,动作生疏地为蔡栖巫擦干身体套浴袍。
好在蔡栖巫穿了泳裤,没什么不该看的地方。
不,他全身上下都不是自己该看的地方!
曹孟强迫自己将视线从蔡栖巫沾着?水汽的胸膛上移开,凭借印象摸索着?系浴袍带子。
蔡栖巫腰太细了,他一只胳膊便能环住,他平时盯着他吃的肉都吃到哪去了?
醉鬼蔡栖巫还算配合,只是左手不大老实,顺着就摸上了曹孟的耳垂,不轻不重地捏了两下。
“哈,老板你害羞了?耳朵好红。”
“蔡栖巫。”曹孟总算系紧了衣带,微微一僵,拉下他手,咬牙切齿道,“你再?撩一下试试。”
蔡栖巫眨了眨眼。
好奇怪的要求。
他不介意宠下老板,踉跄着?后退半步,手指顺着曹孟喉结往下颌轻缓移动:“这样撩可以么?”
曹孟:。。
曹孟忍不了了。
他明知蔡栖巫是醉的,明知他现在的行为毫无逻辑可言,但他真的忍不了了。
曹孟眉头紧拧,眸色转深,握住蔡栖巫的腰缓缓靠近,直至两人面孔间隔不超过两厘米,硬生生停住。
“再?撩,我?就要亲你了。”
“想亲就亲呗。”蔡栖巫无所谓道。
他说完,见曹孟跟石化了似的一动不动,疑惑地笑了笑,主动凑上前。
“啵~”
微小的一声,几乎淹没在水流声中,落在曹孟耳中,却不啻于开天辟地的第一道惊雷。
他的下巴,被蔡栖巫亲了。
蔡栖巫啵完他还在那揉唇,评价道:“老板,你今天没刮胡子?亲上去有点扎。”
“卧槽队——”
假山旁猛地响起声惊呼,尾音消失得突然,像是被硬生生捂掉的。
曹孟机械扭头,看到了假山旁的谢宁。
谢宁带的换洗衣服掉在他脚边,正拼命捂住自己嘴巴,猫着腰一步步后退。曹孟一望过去,他便没敢再动。
“老老老板。”谢宁眼中涌起了泪花,大概是咬到了舌头,他又惊又惧的模样像是恨不得立刻人间蒸发:“我?我?我?路过的,我?不洗了,你跟队长继继继续?”
曹孟沉默了会,冷冷开口:“过来。”
谢宁:“嘤?!”
谢宁菊花一紧,惊魂不定地走到汤池旁,双手护胸,唯恐曹孟提出什么令他三观震碎的要求。
“你队长喝醉了。”曹孟垂眸,将蔡栖巫打横抱起,下巴点了下地上的洗漱篮,“提上,跟我?送他回去。”
“噢噢噢!”
原来只是队长喝醉了,娱乐圈没他想象的那么乱,老板并没有带坏队长也不打算喊他三匹。
谢宁放下心,赶紧提起篮子?,屁颠屁颠地跟上曹孟。
不过,队长怎么会喝醉?喝醉了还亲老板?他俩一块泡澡的?队长从不跟他们一起泡啊!
嘶!谢宁还是觉得自己发现了了不得的事?情。
谢宁诚惶诚恐,他坠在曹孟身后,脚步都不敢迈重,生怕弄出丁点声响引起老板注意被灭口。
偏偏蔡栖巫不肯放过他。
“是谢宁么?”被曹孟抱在怀里的人朝后挥了下手,“你训练完了?”
谢宁欲哭无泪,不知该如何答话?。
“十一点半了。”曹孟给谢宁解了围,电梯到四楼,他大踏步走到蔡栖巫房门口,拉开门,将人轻柔的塞进被子里,“你快睡觉。”
蔡栖巫勾住曹孟手腕,靠在枕头上眯着眼笑:“你陪我睡?”
谢宁:!
谢宁将洗漱篮一搁:“老板队长你们慢慢整,我?去加练!”
脚底抹油,小命为上,火速逃离现场。
屋里没开灯,走廊里的光照进来,浅浅勾勒出蔡栖巫的轮廓。
曹孟喉头动了动,没应声。
片刻后,他转身关上了房门。
蔡栖巫虽醉了,却只喝了半瓶啤酒,倒是没什么酒味,相比而言,他从温泉里带出来的淡淡硫磺味反而更有存在感。
曹孟合衣躺下,蔡栖巫的热气隔着?衣服向他侵蚀而来。
俱乐部的床统一是一米二规格的单人床,睡了两个大男人很是勉强,蔡栖巫迷迷糊糊地往里挪,想给曹孟腾出些空间。
“别动。”曹孟按住他,艰难道,“别动了。”
俩人贴得太紧,蔡栖巫一动弹,曹孟便能清晰地感受到。
他实在经受不起这种?折磨。
蔡栖巫“唔”了声,自被子?外摸到了曹孟的小拇指,攥住,满足地砸了下唇。
“小时候,我?爸就是这么哄我?们睡觉的。谢谢你陪我。”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叹息。
曹孟一愣。
他听王川说过,蔡栖巫出生不久便被抛弃,亲生父母多年查无音讯,就连他的名?字也是福利院的院长起的。栖巫,不是巫山的巫,是他被遗弃的那家小女巫咖啡馆的巫。
所以,他口中的“爸”,只能是刘与风的父亲。
蔡栖巫在曹孟心目中一直是强大而坚毅的存在。赛场上他是当之无愧的王者,场外他是令人信赖的队长和伙伴,却也有如此柔软脆弱的一面么。
曹孟的语气也跟着?柔软了。
“不用谢。”他拨开蔡栖巫微湿的额发,自黑暗中定定望着?他沉睡的侧颜,认真地对空气说道,“是我更该感谢你陪我。”
曹孟一夜未眠,第二日天一亮,顶着黑眼圈便出了蔡栖巫房间。
恰好撞上来找蔡栖巫的王川。
王川受惊过度,下巴都快掉了,看眼曹孟,又看眼蔡栖巫房门,语无伦次:“老板……你,菜菜,你们?”
“他昨晚喝多了,我?过来看看他。”曹孟面不改色地隐瞒下自己在蔡栖巫这过的夜。
王川长长呼出口气,又连连摇头:“菜菜怎么喝酒,还喝醉了?不行,我?得顺道说说他。”
就要推门而入。
曹孟不悦地拉了他一把:“让他多睡会。什么事?这么急?”
“我?来跟菜菜报喜啊!”一提到这王川就合不拢嘴了,连珠炮般道:“昨儿刘与风不是跟菜菜打删号战打输了嘛,WTF半夜两点多发公告,嘴上说的好听,说经过沟通洽谈刘与风自请调去二队调整状态,实际上就是那势利眼俱乐部看舆论不妙把他踢出首发了。好一出狗咬狗的戏码,乐死我了。我?看网上评论,都在猜转会期一到WTF肯定挂牌刘与风。”
“你等等。”曹孟眉头越拧越紧,“你说,蔡栖巫跟刘与风打的删号战?不是菜菜子么?”
“老板你不知道吗?”王川睁大眼睛,“菜菜子?就是菜菜呀,他直播ID我?起的,变声器我调的。昨儿晚上菜菜宣布不再?直播,那些水友喊得哟!”
曹孟:……
不论心中滔天巨浪如何翻涌,曹孟面上依然不动声色:“知道。这事?等他醒了我?告诉他,你去吃饭吧。”
“诶好!”
曹孟目送着?王川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右手缓缓握上了蔡栖巫房门把手,拧开,回到房中。
蔡栖巫睡得很沉。
窗外朝霞漫天,一缕旭日红光穿过窗帘缝隙,落在床上,于年轻男人的颊侧画出抹橘红色彩。
静谧又美好。
曹孟那积了一肚子?的怒气,倏忽间便烟消云散了。
他扶着额角,低低地、无奈地叹了口气。
王川叫蔡栖巫菜菜,菜菜子?,菜菜,他早该想到的。
联想起当日他约菜菜子去饭庄却与蔡栖巫巧遇,到后来他在回程车上给菜菜子?发短信探讨“朋友的感情问题”,曹孟一阵阵脸热。
细水长流么……
他悄无声息地来到蔡栖巫床边,探出手去,拨了拨蔡栖巫的睫毛。
指尖传来轻微的痒意。
视线下移,挪到蔡栖巫绑着?指套的食指,又是拧眉。
网友截出来的动图他看了,几秒内收割刘与风,即便是他也不轻松吧。一定摘了指套。
“小骗子?。”曹孟唇畔漾起极小的弧度,笑容苦涩,淡的让人难以察觉,“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嗯?”
作者有话要说:菜菜:我自爆了,我馋你很久了!
曹孟:这么巧?
菜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