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白它和谐词过分多[穿书]

作者:日日复日日

是那个说书人的声音。

褚珀抽一下鼻子匆忙转过头,撞上宴月亭的目光,她嘴唇无声张合,“云间兽在他身上。”

宴月亭没有动,眼神有些奇怪。

【可笑,竟然被吓哭了。】

旁白停顿了下,又非常多此一举地补充了五个字:

【宴月亭心想。】

褚珀心里一梗,朝自己脸上摸去,摸了一把的眼泪鼻涕。她简直都要气笑了,都这种时候了,男主为什么还能注意到她哭没哭?

是啊!她不仅被吓哭了,她现在还脚软地站不住!要不是靠勾星刀撑着,她早一屁股坐到地上,找个小角落躲起来了,她就是这么怂!

不知道是为什么,从她在这具身体里醒过来开始,宴月亭就一直在怀疑她,一直在观察她,无时无刻不用一种“你不对劲”的眼神打量她,恨不能捉住一切蛛丝马迹确认她“不是本人”,褚珀简直压力山大。

她狠狠瞪回去,“看什么看,我没哭,是被烟熏出来的。”

宴月亭慌忙垂下眼,“对不起。”

褚珀哼一声,“听见那人的声音了吗?不出意外云间兽就在他身上。要想从这里出去就赶紧的,我走这边,你走那边,包抄他。愣着干什么,还不去!”

宴月亭听话道:“是,小师姐。”

等到宴月亭的身影消失在火光中,褚珀才吐出一口气,揉揉发软的双腿,做好心理建设后,硬着头皮从另一侧绕去。

她一路避开丧尸一样撞进灵火中的人潮,完全不敢多看一眼,这太吓人了,就算她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这些不是真的人,可猝不及防撞上一张扭曲的人脸时,从那张被烧到空洞的脸上,还是能感觉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痛苦。

依凭的那口气被焚尽,这些人也同小虎一般,散成了一团云絮奔涌进云雾深处,云絮集结出一个庞大的影子,罩在北城上空。

不多时,响起了“哗啦”的雨声,褚珀惊骇地抬头望去,猝不及防和一个青面獠牙的大脸撞到一起,那凸出的眼珠子几乎贴到她头皮上。

“哇——”

哪怕再晚片刻,她的脑袋就要变成被啃的大西瓜了。

褚珀尖叫着抡起勾星刀,像那颗人头抽去,人头被拍得稀烂,但紧接着就有更多的恶鬼扑到面前。

这哪里下的是雨,这分明下的是魑魅魍魉!有多少“居民”被吸进云层,就有多少妖邪落下。

这只云间兽是不是吞了整个地府啊?这到底是什么丧心病狂的考核!她宁愿回家刷一百套数学题!

褚珀真的要被吓尿了。

隔壁街隐隐传来哭嚎,“爹!娘!我想回家!”

“我也想回家呜呜呜……”褚珀喃喃,她看了一眼垂挂在腰上的青玉,咬咬牙将它扯下来收进储物袋里——她褚珀从来没有考试中途退出过考场。

也不知道勾星刀是不是感受到了她的斗志,刀身兴奋地战栗,斗牛一样往前冲去。

残垣断壁后方划过雪亮的刀光。

褚珀:…………

“不是吧,你这个时候去找他打架不太好吧!”褚珀握住刀柄安抚它。

勾星刀在左躲右闪,上蹿下跳,躲开一切鬼魅和障碍,冲进一座破败的道观中。勾星刀这种粗鲁的前进方式,身未近,刀风已经冲塌了破观的几处屋檐。

褚珀在急速前进中,目光忽然落在几片飞落的爬山虎叶片上,这一瞬间,一切好像都被塞进了慢镜头里,她看着那几片绿油油的叶子在虚空中微微凝滞,须臾后被切割成四分五裂飘下。

强烈的危机感浮上心头,现在刹车已经来不及了,褚珀用力一拍勾星刀,刀身竖挡在身前,几乎是同时,刀刃上便响起“叮叮叮”一连串细微的断裂声,有银白的细丝从空中飘散。

褚珀落入破观大殿,勾起刀身上残留的细丝,捻了捻,“蛛丝?”

比起城里,这周围安静了许多,褚珀忐忑不安地抱着勾星刀,嘀咕道:“怎么没有动静了,宴师弟不会已经挂了吧?”

她没有过多犹豫,鼓起勇气朝后殿走去。

后殿白茫茫一片,蛛网几乎遮蔽了后殿的梁柱石像,断掉的蛛丝垂挂在四周,一眼看去,像垂挂的帷幔。

大殿正中的蛛网上挂着条人形的茧,褚珀心里咯噔一声,一边戒备四周,一边快步跑上前,操纵着勾星刀割断蛛丝,白茧砸到地上,一声闷响。

蛛丝下淌出一股红白交错的液体来,腥臭扑鼻。

褚珀又转头四处看了看,小心剖开那条白茧,一个惨白的脸从蛛网后露出来,脸上凝固着惊恐表情,扭曲地她辨认了好几眼,才确定这不是宴月亭。

“也对,男主不可能这么容易死掉。”褚珀心跳平复,这时候才后知后觉想起,宴月亭可是男主,所有人都可能死,他都不可能死。

但这个人有点眼熟,不像是云城里的人。

看了半天,才从他被蛛丝覆盖的脸上认出人来,是欺负宴月亭的那三人之一,好像叫周永安来着。

是云絮化的吗?可就算是云间兽吞食了“气”所化,这个周永安那时候也多半凶多吉少。

褚珀握住勾星刀,戳了戳他的身体,尸体内部已经溶化了一半,组织液和血流了满地,飞快地干瘪下去。

没有化成云絮,这是真的周永安。

褚珀脸色惨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危,霸凌头头,危。

周永安浮肿扭曲的脑袋忽然咯咯抬起来,眼珠子木愣愣地死死盯着她,下颌骨咔哒一声裂了,从他嘴里吐出一口气息。

道观的屋脊就在这时候突然塌了,一时间天崩地裂,褚珀反应极快地用刀光撑起一个屏障,周遭的屋脊梁木飞快崩离,参天古树拔地而起。

有两个人站在盘根错节的树根上,脚下是树根底下不见天日的幽深树洞,无数蛛网从那洞口往外蔓延。

周永安惶恐的尖叫撞入耳中,“宴月亭你疯了吗!你杀了我们,你也活不成!你动我一下试……”不知何故,他周身似乎动弹不得。

宴月亭顶着他那副纯然无害的漂亮脸孔,温良地应道:“谨遵师兄之命。”他抬手轻轻扯下周永安腰上的青玉,顺手一推,周永安就如一片落叶坠入树洞。

在他骤然张大的瞳孔中,能看到宴月亭身后乍然涌出的浓云,那云絮吞没了宴月亭的身影,也顺着蔓延至树洞中,密密麻麻的赤红蜘蛛几乎将周永安裹成一个血人。

这是他最后一口气息构成的景象,很快就消散了,只剩凄厉的惨叫在周遭回响。

道观破败的大殿重新出现在眼前,褚珀回头看了一眼周永安面目全非的尸体,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一定要尽快远离男主。

勾星刀又开始兴奋战栗,后殿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

伴随着巨响的还有说书老道士肆意的大笑,震得周围簌簌作响,蛛网乱飞。

“堂堂正道名门子弟,内心里翻滚的念头比我们这些邪魔外道还要骇人听闻,小子,你很好,很有前途。”

“哈哈哈哈——难怪那小丫头这么害怕你,那我便做一回善事,实现你心中所想如何?”

褚珀心里刚冒出不妙的预感,脚下就陡然一空,周围的场景都向她倾塌折叠而来,她听到铁链碰撞的锐响,下一刻,四肢都同时一凉,被紧紧锁住。

褚珀整个人被猛地掼到地上,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脑袋里嗡一声,短暂地眩晕过去。

等她再次醒过来时,她已经身处在一处石室中,石室无门无窗,看着是全封闭的,狭小又逼仄,光线晦暗,只有一盏油灯孤零零地悬在石壁上。

石室正中一张石床,而她正四肢大敞,被铁链牢牢缚在石床上。

石床另一侧的墙上,密密麻麻排满了千奇百怪的刑具。

褚珀扭头看了一眼,眼前不由地一黑。

夭寿啊,男主心中所想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个布满尖刺的皮鞭是怎么回事?铁钩,烙铁,绞刑架,还有更多褚珀认都认不出来的东西。不得不说,宴月亭真的是想象力好丰富一主角,难怪连邪祟都欣赏他。

他是真的好恨我!呜呜——

灵力无法施展,没办法唤出勾星刀,褚珀用力挣扎了片刻,发现完全都是徒劳,她躺在石台上,就如案板上的鱼肉,等着刀俎现身。

她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经下定决心,大不了自扒马甲,承认不是本人,看能不能打消一点宴月亭的杀心,至于出去后会不会被当做夺舍的妖人,总要有命出去再说。

在那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山洞内时,褚珀张大喊,发出孤注一掷的呐喊。

——我不是小师姐。

然而,她的大喊并没有任何人听到,山洞内只有油灯燃烧时,噼啪的轻微声响。

她被噤声了。

宴月亭绕着整个石室细细查看,脚步声在室内慢吞吞地回响,他每走一步,褚珀心脏就跟着抽紧一分。

周永安那张惊恐的脸还历历在目,身体内的脏器都被蜘蛛毒液融化,腹部涨得像是怀了孕,黄黄红红的液体从他的七窍里往外渗,被轻轻一戳,整个人就像皮球一样瘪了下去。

【宴月亭一言不发,故意将步子拖得缓而从容,欣赏着小师姐一点一点崩溃的表情,他明明还什么都没做,比如口口,口口,口口四肢……】

就算旁白音里全是口口,字里行间的血腥暴力也几乎扑到褚珀脸上。

【果然,又哭了。】

宴月亭走到那面列满刑具的墙壁前,停住脚步。

【这墙上的刑具样式,都是小师姐专门收罗的画册上的,她曾经无数次地举着画册威胁他。】

褚珀睁大眼睛,用力回想了下,威胁,确实威胁过,但仅仅只是威胁,原主并没有付诸行动。

——虽然,她真的偷偷摸摸找人照着做了一两个出来,但还、还没来得及用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