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现在离开。”

吐出了这句话后,盛越心底的压抑沉闷突然舒缓了些,连唇也不再紧绷,似是松了一大口气。

但还没等到系统的答复,门口那边忽地传来一声怒呵——

“开门!”

那粗粝的、夹着恶气的嗓音被防盗门层层压抑,传至耳边时,又添了点沉闷,还有试图把房间里的人直接拽出来的烦躁。

不光是叫,大门也被外面的那男人砸得砰砰直响,一下一下,大有把门破开冲进来的气势。

跟系统的对话戛然而止,盛越也从那声音里捕捉到几丝熟悉。

这人的声音和语气,听着倒是耳熟。

她仍半张着嘴,先是下意识地看了眼沙发上的裴怀,见他还睡得熟,才回过了神,轻手轻脚同时又快步走到门前。

不看还好,刚看清电子显示屏上那人的脸,盛越就被怵得紧闭上了嘴。

门外那人大高个,面色不善,下巴上绕了圈胡茬,眼睛也熬得通红。

!!!

这不是次次见着她就要骂她一句“小畜生”,随时都想剁她两下的裴焕吗!

这叔不是坐牢去了么,他的戏份怎么还没完?!

盛越又看了眼冻得瑟瑟发抖的裴焕,只见他满身都是水,水珠子一滴接一滴顺着头发往下滚。

……

这是啥剧本,怎么来她家的人都流行不带伞就出门。看看这两排小牙,说话的时候都快跟着跳舞了。

趁他还没把眼睛凑到门前来,盛越屏住了呼吸,然后“啪”一下就关了客厅的灯,房间里顿时一片黑暗。

嗯!只要当自己不存在,在座的各位就谁都看不见我。

但裴焕仍旧不放弃,一拳一拳落下,盛越仿佛看见了一阵阵的墙灰随着颤动的门四处挥洒。

她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立马给小区保安室打了电话,压着声音快速说明了这边的情况。

与此同时,她不放心地望向沙发上的黑影。

客厅关了灯,看不大清楚裴怀的脸,但从那微微挪动的暗影也能瞧得出来,他似是感觉到了门外不小的动静。

不过……

盛越无奈扶额。

这都锤不醒,看来烧得的确厉害。

系统:“你还要走吗?”

她顺手摸来了竖在客厅墙角的扫把,小声问道:“裴怀……他不会有事?”

“不会。”系统的语气听起来万分肯定,“等你走了,他就会跟随着前往下一个世界。”

盛越还是有些怀疑:“你确定?前两次都是发生意外了,我才会被迫离开,这次的情况显然不一样。”

“确定。”系统顿了顿,补了句,“人都是我送走的,我能不清楚吗?”

“那时间差,时间差有多久?”

系统:“时间差?”

“就是……”盛越舔了舔唇,绷紧了身子盯着大门方向,“我离开后,裴怀大概要多久才会离开?是跟着我一起走,还是要等上一段时间?”

“这……”系统那机械的腔调迟疑了一会儿,显得有些滑稽,“我也不敢保证,中间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

也就是说,还是有可能出现意外。

盛越握紧了手里的扫把,恨不得打开门往裴焕头上敲两下,让他安静点儿。

说实话,在知道裴怀的皮下黑后,她现在着实有点犹豫自己到底该担心谁。

她咬着唇,不作过多犹豫,就抢在下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响起前开了口:“我……我先不走了。”

系统一怔,好半晌才迟迟回道:“确定吗?”

裴焕又一阵猛砸:“开门!我知道里面有人!”

盛越在拳头落下的空隙间仓促应道:“确定。”

也不是说她不想走,万一人天生神力在保安和警察赶来前把门给锤开了,着实难以想象裴焕和裴怀谁会更倒霉。

“那好吧,希望你不要后悔。”系统的机械声渐渐微弱下来,“祝你好运。”

盛越点点头,刚想退回到沙发旁边看看裴怀,就眼见着大门的门把手响了响,跟着响起的还有钥匙插进锁孔扭动的声音。

!!!

不是吧……

盛越的眉心几颤,把扫帚抱在了怀里。

这人难不成还自带开锁功能?

她起先还以为对方是装腔作势,只是为了威胁人。

而在听到锁拧开的声音后,她才意识到裴焕可能真是个隐藏的开锁匠。

现在后悔没走还来不来得及!

盛越呼吸一凝,几步上前,想抓住里面的把手,但已经来不及了,门向后猛地拉去,她只扑了个空。

走廊的一片白光扫了进来,比她高了整整一个脑袋的裴焕满脸怒气,站在了她面前。

盛越随即僵硬地扯出一丝笑,哽了哽喉咙,勉强道:“叔叔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这是我家……”

裴焕冷笑了一声,似是没听见她的话:“敲门不开?”

“我……我打扫卫生呢,没……没听见敲门声来着……”这句话越到后面气势越弱,盛越哽了哽喉咙,干笑道,“您……您别介意……”

裴焕毫不在意她的胡言乱语,而是就着门外的白光大致扫了眼房间里,贪婪的目光每撞上一件看似值钱的东西,都要顿一顿。

悄悄退了一步后,盛越忽地记起身后躺着一个快烧糊涂了的病人,她压低声音问道:“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天把警察叫来的人是你。”四处打量的眼神不停,裴焕继续漫不经心地问道,像是丝毫不介意面前的人亲手把他送进了大牢,“裴怀那混账跟你是什么关系?”

盛越心一紧,下意识地跳过了前一个问题,只回道:“没关系。”

“没关系,啧……”裴焕将视线移回了盛越身上,又是冷笑,“裴怀住院的时候我都看见了,别告诉我你是他请的护工。”

盛越一愣。

合着他已经越狱这么长时间了?

裴焕往前逼了一步,继续道:“你是他的女朋友?我查过了,你们家好像有不少钱。”

盛越抓着扫把摇头:“不是,我只是他朋友。”

“朋友……”裴焕垂下眸子,细细琢磨着这两个字,而后缓缓抬起头,眼底的暴戾不减,“既然是朋友,那叔叔问你,你把裴怀藏去哪儿了?”

自从逃出来以后,他就一直四处找裴怀,在医院时碍于人多,他不方便露面。但等到裴怀出院后,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怎么也找不着他了。

盛越的手越抓越紧,手里的扫把都快折了,但仍哽着喉咙没应声。

其实也不算藏,他就在你眼皮子底下。

“那小子敢算计他老子,看老子不剁他一只手。不过……”裴焕眯起眼睛,语气阴狠,“现在还有一个人的事要解决。”

盛越的心咯噔一声。

她总觉得……他嘴里的“解决”两个字跟她有啥关系。

裴焕忽地把一直背在身后的手转到了前面。

一阵刺眼的银光闪过,盛越这才看见,他手里一直握着一把刀。

“叔,叔叔使不得!”她的脑子有一瞬空白,在裴焕的步步紧逼下往后退了几步。这时她连音量都顾不得压住了,还有些颤抖,“有话好好说成么?”

作者有话要说:熬夜有点久,我就补了几天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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