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就和你去民政局办离婚。”
听到这话,原本以为对方要坚持不离婚的戚弦衣长眉一挑,看着对方。
“你说真的?”
她双眸盯着骆成轩,试图从对方面上看出一些迹象,最后却什么都没发现。
而骆成轩也回望着她,语气认真:“虽然我希望你能忘掉过去,给我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但我也知道,这些不过是我的妄想。你既然不愿意,我强求没用。爷爷那边我会自己去说,离婚协议上面那条,我会改掉,明天我们重新签一份。”
见对方并非玩笑,戚弦衣原本有些警惕的眼神松动了些。
“既然你能想通,再好不过。”她道,“原本这事就拖了很久了,希望不要再节外生枝。”
“放心,这事不会再节外生枝了。”
见他说得笃定,戚弦衣也不多言。
之后两人没再说什么,看着眼前精致诱人的菜肴,戚弦衣也没有什么用餐的心思,不过随意吃了些。倒是先前那米酒,她觉着口感不错,之后又自己倒了两杯来喝。
因每回都会喝尽,于是当看到琉璃杯的杯壁中有些许沉淀物时,她双眸微眯,握在手中看了半晌。
“怎么了?”见她如此,坐在对面的骆成轩问道。
戚弦衣没说说话,只是拿起装有米酒的酒壶,从开口处望进去。
只见密封的葫芦装的酒壶中盛着乳白色的液体。戚弦衣指尖轻晃,在头顶的射灯的照耀,隐约能看见里面缓缓流动着的液体在四周留下些许浅白色痕迹。
片刻后,她抬头,看着骆成轩。
“这米酒倒是真好喝。”语毕,她手下一抬,往对方跟前的琉璃杯中倒了一些,“酒是你点的,也没怎么见你喝。”
骆成轩被她的动作弄得微怔,随即轻笑:“本来就是替你点的。”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端起来将对方替他倒的酒一饮而尽。
戚弦衣见状,原本握着酒壶的指尖微微放松,最终将其放回桌上。
这顿饭两人吃了一个多小时,菜没用多少,而那米酒,之后戚弦衣也没再动过。
两人出了餐厅后,戚弦衣对骆成轩道:“既然谈好了,那明天还是早上九点,希望这回你不要再让我白等。”
先前她真的因为对方的爽约十分暴躁。
骆成轩听得她特意提醒一次,眼波微闪,接着点头道:“好。”
戚弦衣也不再说什么,转身便往自己的车子停放处走去,结果刚走了几步,便听得身后人开口叫住了她。
“等等。”
她于是停下来回过头看向对方。
“既然都要离婚了,今天就让我送你回去吧。”
戚弦衣听后第一反应是拒绝,结果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见对方又道:“你已经拒绝过我了,这是我最后一个心愿,希望你能答应。只是送你回家,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
对方言辞恳切,且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也不是不能答应,只是……
“我的车怎么办?”
她是自己开车来的。
见她语气有些松动,骆成轩便道:“我可以叫人代驾,帮你把车开回去。”
戚弦衣凝眉略想了想,最终点头道:“可以。”
于是最终戚弦衣把自己的车子交给了代驾,并告诉对方住处后,便跟随骆成轩上了.他的车。
和骆成轩本人一样,他的车子是很简单的黑色,沉稳低调,车内没有多余挂饰,甚至连一应车内用品都是出厂原配。
在戚弦衣印象中,原主很少坐对方的车子,一来原主自己有车,二来先前骆成轩并不喜欢原主。因而只有在每回两人一起去老宅见老爷子的时候,原主才会和对方同乘。
但这是戚弦衣第一次进骆成轩的车。
原本她是打算坐在后排的,甚至已经往那边走了,只是骆成轩先她一步替她将副驾驶的门打开,因想着刚才对方说的话,她便也没坚持,顺着对方开启的门,从善如流地进去在副驾坐了下来。
将安全带系好后,她头往后一靠,开始闭目养神。
虽然米酒度数不高,且方才也没喝多少,一整壶酒,她只喝了三分之一,之后更是一点没动。可因着那一桌子菜她并没有吃多少,早上出门也急,眼下便觉得有些略微发晕。
“你怎么了?”刚在驾驶座坐下的骆成轩,见她这样,停下启动车子的手,转头问道,“不舒服?”
戚弦衣没睁眼,只是声音稍稍低了些:“没事,我休息一下。”
骆成轩便不再多问,启动车子后便往前开去。
见她似乎有些不舒服,骆成轩的速度也不快,车子一路平稳地行驶着。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长久的寂静之后,骆成轩终于开口打破这种氛围,“离开这里吗?”
此时的戚弦衣已经有些思绪涣散,听得对方这样问,她脑中转了两遍,才缓缓道:“……不一定,暂时没想好。”
骆成轩专心开车,并未发现身边人的不对之处,只是偶尔会同对方说几句。
“爷爷真的很喜欢你,你以后要是有空,可以去老宅多看看他。”
戚弦衣“嗯”了一声,接着道:“我知道,你不说,我也会常去看他的。”
“你找的那个律师,可以不要他负责了,反正我们都要协议离婚了。”
“……律师费我都付了。”戚弦衣感觉自己脑子愈发不清醒,又是顿了半晌才再次道,“你要是不想见他,明天我让他别来就是了。”
她说完,有一阵困意袭来,让原本想要顺应生理反应去陷入沉睡的她霎时间感觉到不对。
她出门的时候是已经九点,也不算早,照理不存在因睡眠不足而感到困倦的情况。
而方才在包厢内,她其实已经发现异常。
她做过的前几个任务中,也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那时的她因为坚持斩断联系,而那个世界男主不能接受而试图以这样的手段留住她,她因为提早发现而有了防备,对方才没得逞。
而刚才骆成轩的转变和那个人太像了,因此她特意留了个心。
当对方给她倒第一杯米酒时,她就一直盯着对方,见对方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后,她才浅尝了一点。
直到后来骆成轩当着她的面喝掉了最开始给自己倒的那杯,戚弦衣才略放下心来。只是杯中看起来异常的沉淀物让她再次警惕起来,这也是后来她为什么给骆成轩也倒了一杯的原因。
可对方没有丝毫犹豫地就将她倒的酒喝了下去,这才稍稍打消她的疑虑,可最终,她也没再碰那米酒。
只是她没料到,就是这样,自己似乎还是中了对方的计。
思及此,她手撑在身下的座椅上,缓缓直起身子,接着睁开眼看向一旁正在开车的骆成轩。
“你……”一个你字甫一出口,她感到额间愈发沉重,指尖狠狠用力,几乎掐进自己掌心中,略微的刺痛传来,让她稍稍清醒了一些,她再次开口,“你究竟想做什么?”
原本专心看着前方路况的骆成轩,忽然听得她这样问,先是一怔,随后道:“你在说什么?”
他的言语之间带了些疑惑,似乎不明白对方的意思。此时车子恰好停在交通信号灯前面,看着前方长达三分钟的红灯,骆成轩将车子熄火,接着转头看向对方。
“你脸色似乎不太好。”他道,“刚才好像就这样了,是不是真的不舒服?”
说完抬手往对方额间探去,结果被对方避开。
“……别装了。”几乎用尽全力避开对方伸过来的手后,戚弦衣狠狠咬了咬舌尖,试图让自己清醒,“明明就是有预谋的,还有什么可装的?”
“弦衣……”
“骆成轩。”不论她再怎么坚持,即便她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已经将掌心的肉掐破,可还是抵挡不住一阵阵袭来的困意,戚弦衣深吸口气,声音变得缓慢,“那个酒,其实是你……”她说着狠狠摇了摇头,才又道,“其实你早就做了准备吧?那个酒不是简单的米酒……”
费尽全力说出这句话后,她眼前的视线都开始模糊。
而她的话音落后,车内很是安静了半晌,接着才听得对方的声音传来。
“啊,你发现了。”骆成轩声音带了些遗憾,“原本不打算这个时候让你知道的。”
听得对方承认,戚弦衣睁大迷蒙的双眸,试图质问对方。
“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这么简单就……”
最终,她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彻底袭来的困意彻底击垮了她最后的清醒,她缓缓闭上双眼,身子再次往后倒去,靠在座椅上。
她原本被紧紧握住的双手也松了开来,垂落在她身下的坐垫上。
向上翻起的掌心可以清晰看见先前被她掐出的血痕,在白皙幼嫩的手掌中,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骆成轩见状,眼中却燃起了不可名状的灼热。
他伸手将对方指尖握进自己手掌中,接着微微低头,那从血痕中渗出的一丝鲜血便被吞吃入腹。
咸腥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开来,他的眼神愈发幽暗。
此时,车外响起的汽车鸣笛声,将他意识拉回。他看了眼陷入沉睡的戚弦衣,最终收回手,再次将车子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