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病娇(快穿)

作者:百酒狂宴

那东西并不显眼,原是被各种祭品遮挡住的,若非怀鸿朗坐着的位置恰好,也不容易瞥见。

他面上神色不变,只是头稍稍偏过,接着眼神落在那物件上方。

因着旁的物件遮挡,唯有隐约形状露出,可便是如此,他也认得出那上面的朱漆,便是此次修缮神殿所用。

半晌后,他收回视线。

“修缮后的神殿你可满意?”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

神殿内安静了半晌,良久后,才有一道空灵的声音响起。

“嗯。”高台上的神像处传来一点动静,“多谢。”

接着便再次陷入寂静,同先前他几次来一样。

显然,对方还是一样不怎么爱开口。

然而怀鸿朗并不在意。

“你觉着满意便好。”他道,“这神殿原本就是为你建造的,眼下修缮了瞧上去也舒心些。”

他说着,接着似是想起什么又问道:“虽则孤先前曾下了令,禁止来神殿修缮的人靠近你这处,但日子长了,保不齐有什么人不听令。先前孤进来时,发现神殿外右墙角边处的土变得有些实,仿佛有人在上面行走,走得多了,土便成了这样了。”

他说完后,殿内又是一阵寂静,半晌后,神女才缓缓道:“我已许久未出过神殿了,若真如你所说,怕也是有的,只是我并不知晓了。”

怀鸿朗听后也没说什么,只是略一点头,便将话题岔了过去,接着又自顾自地说了会子话,便决定离开了。

“今日来不过是瞧瞧神殿修缮的如何,眼下俱已妥当,孤尚有事,便回去了。”

他说完,也没等神女开口,转身往殿门处走去,只是离开前,再次看了看那隐在祭品后的东西,双目中神色愈发不明。

而在殿门打开又被再次关上后,整个神殿又一次陷入沉寂。

听着殿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后,戚弦衣才从神像中出来,接着行至祭台处,将那放在祭品后的朱色花环拿起。

今日的怀鸿朗离开的时辰尚早。

以往对方来都要待上许久,虽然她极少回复对方的话,可怀鸿朗都不甚在意。

可今日,离他来此处,统共不过过了一个时辰。

就这么短的时间,对方走了不说,且步履带了些沉重,仿佛是心中压着什么事一般离开的。

看着手中的花环,戚弦衣指尖微微婆娑,若有所思。

而这边,出了神殿的怀鸿朗,原本无甚神情的面上,霎时间沉了下来。

他脚步极快,当走到自己车驾停放处时,候在那儿的领军卫便急着上前。

“王上!”对方朝他拱手行礼。

若是以往,每每从神殿中出来,怀鸿朗整个人都会松快一些,可今日,他不仅面色紧绷,眼中更是带着怒意。

“派人去查。”他越过那领军卫,边向自己车驾走去边吩咐道,“修缮神殿的这些日子中,是谁抗旨偷偷去了神殿!”

那领军卫方才还不知晓王为何脸色阴沉,此刻听了这话,先是一愣,接着忙应声道:“是,臣这便叫人去查!”

此时的怀鸿朗已经上了车驾,他一手撩开车驾上的天净纱车帘,接着转过头来,看着下方的领军卫,语气森然道:“孤只给你半日时间,今夜亥时之前,孤要看到结果。……还有,若是查到了那人,即刻将人带至观澜殿,孤亲自处理。”

领军卫见状,便知王上应是生了大怒,也不敢多言,躬身应了后,待对方彻底入了车驾,前方的帘子放下后方匆匆离去。

感受到坐下的车驾缓缓前进后,怀鸿朗的神情愈发阴沉。

前些日子他去神殿这样频繁,却并未发现有何不对,不仅如此,连有人背着他偷偷去了神殿他都不知晓。

分明他已经明令制止了,却还有人敢冒这样的险。

若说先前他未注意,眼下却不得不叫他深思。

究竟是谁这样大胆?

他唇边忽地勾起一抹冷笑。

不管那人是谁,落得他手中,便莫要想有好下场。

大陆臣民皆知,整个大陆唯有王能同神女交流,旁的人,算什么东西?

天子车驾速度不快,却也不慢,半个时辰后,便回到了王城中。

过了朱雀门,早已有小玉辇在此处等着,怀鸿朗下了车驾,便换上了小玉辇,一路向观澜殿去。

行至观澜殿,他刚踩了椅踏下来,便见观澜殿外候着的侍人匆匆上前。

“王上。”那侍先是躬身行礼,待对方说了起字后,方直起身子回话道,“中郎将已在殿内了,正等着向陛下您禀事。”

“嗯。”怀鸿朗无可无不可地略一点头,接着举步往观澜殿内走去。

如那侍人所言,殿内一身材略魁梧的男人站着,在听得殿外动静后,忙转过身子,接着下拜行礼。

“王上。”

“起。”怀鸿朗未曾看对方,径直自对方身边走过,上了阶沿,在御案前坐下。

此时御案上已然堆积了数道帛书,他长臂一伸,指尖拿起最上方一道,翻开后看了起来。

“说吧。”他道,眼神却一直落在帛书上,“何事?”

那中郎将听后先是应了声诺,接着将自己此来目的说出。

“臣照王上您的旨意,带领军卫将除神殿外旁的供奉神女的庙宇拆除,原是进行的十分顺利,只是昨日道煜州时,那处的百姓听得要拆庙宇,都不答应,不仅不让臣等动手,还纠集了诸多人守在庙宇处,说是要拆了庙宇便从他们尸体上他过去……”

“这等事便将你难住了?”怀鸿朗打断他的话,“还真当个事来孤跟前回禀?你是觉着孤每日政务清闲,想替孤找些事做?”

“臣不敢!”见王上似乎不快,中郎将忙道,“只是对方实在人多,臣等不便动手,恐伤了百姓,这才来请王上示下。”

“神女身份尊贵,若轻易供奉反倒亵渎了,故而孤才下旨将旁的庙宇统统拆除,百姓家中也不得私藏神女雕像。这样的话,你可同他们说了?”

“臣说了,只是那些人并不听,觉着臣不过是胡言乱语,说什么也不让拆除。”

怀鸿朗:“那煜州别驾是作何用的?他管辖内的人闹成这样,就一点也不作为?”

中郎将道:“别驾是听从王上您旨意的,只是百姓实在人多,且时时守在那供奉神女的庙宇前,不愿离去,别驾大人也没办法。”

怀鸿朗终于抬起头来。

“你无用。”他放下手中帛书,“那别驾也无用。偌大一个煜州,难道各个都这般不听劝不成?聚在那庙宇处的不过是些不遵从王权的刁民。你且多带些人去,若是听劝便罢了,若是不听劝,便不必顾忌。”他说着笑了声,不带任何感情,“孤的臣民中,不需要那等不尊王权之人。”

他说着看向下方的中郎将:“你可明白?”

那中郎将被他眼神看得一惊,忙低下头,一揖道:“臣知晓了,这便去办!臣告退。”

语毕向后退了三步,方转身离开了观澜殿。

待对方离去后,怀鸿朗思量半晌,最终出言吩咐候在一旁的侍人。

“去告诉一句,即刻起,若非要事,明日之前叫诸位朝臣不必入阁,孤不欲见。”

那侍人听后应了声,便躬身退下,往殿外退去。

.

因着上午在神殿那处显出来的狠厉模样,再加上众人知晓他此刻身上带着尖锐的匕首,因而直到回了王城中先前所居之处,也无人敢接近祁温瑜。

尤其是先前欺辱他欺辱得最厉害的那些人,一想到方才那人的下场,心中便一个哆嗦,此时都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只期望对方不要想起那些被他们欺辱的情景,再来同他们算总账才是。

而先前那肩膀被扎穿之人,因着是贱籍,便也无医师替他医治,此时天气寒冷,将他半拖着回来的人,直接将他往地上随意一丢便不管了,只管匆匆离去,处理自己身上被沾上的血迹。

而原本痛得昏死过去的那人,迷迷糊糊醒来后,又因为肩上的伤开始嚎叫。

只是不管他如何嚎叫都无人前去看一眼。

他伤得不轻,伤口处的血也止不住地往外流,因而不多时,整个人便变得奄奄一息,瞧上去似乎只剩进气,不见出气了。

负责他们的监工只在回来时问了两句,然而那时这人自己未醒,旁的人又怕得罪了祁温瑜,故而便胡乱编造了个理由,将监工一阵搪塞。

那监工原也只是在他们修缮神殿是负责月余罢了,眼下见众人都回了王城,也未出什么岔子,便想着回去复命,因而也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总归不过是个贱籍罢了,死了便死了,也无人会在意。

因而得了个随便编造的理由后,监工也不管此事,随口训诫几句便离开了。

而此时,院落中的众人都各自围在一处,唯有两人所在之处是无人待着。

一处便是那受了伤奄奄一息的人,另一处便是一回来就又找了个角落坐着的祁温瑜了。

因着修缮神殿有功,王上特意下了旨说叫这些刚回来的贱籍可以休息半日,待明日再去服役。

他们这等身份的贱籍,依律是全年无休的,今日特得王上恩典,心中自然高兴。

可一想到在这时间内要同祁温瑜那个性情不定的人待在一个院落中,心中便忐忑不安。

尤其是每每见着那先前被祁温瑜伤了的人,他们便不自觉地捂住自己的肩膀,生怕自己也会忽的受这无妄之灾。

尽管感受到众人落在自己身上略带惊惧的目光,可祁温瑜却丝毫不在意。

他只是微低着头,看着掌心。

虽然方才他已经尽力擦拭了,可还是有好些鲜血沾在手掌处。

他看着看着,便有些出神。

那花环神女大人会喜欢吗?

虽然外层涂的是朱漆,可终归只是枯草所制,若是大人觉着过于简陋了怎么办?

不会的。

思及此,他忽地又反驳了自己先前的想法。

神女大人应是喜爱的,毕竟……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有些迷茫起来。

毕竟什么呢?

方才他脑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然而不待他抓住便消失不见了,再回头去细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上一回这样,还是他不知要送神女大人什么东西时。

那时的他只想着要送大人物什,可一时想不到送什么,接着脑中不知怎的便冒出一个念头。

不若送一个自己亲手做的花环吧?

这样的念头其实有些荒诞。

花环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便是用着大陆最好的材料来做,也不过一个花环罢了,神女大人万一不喜欢呢?

可那时的他,整个人却都被这样的念头占据了,因为冥冥中总有个声音告诉他,若是他亲手做的,大人定然会收下。

事实也确实如此。

当他将自制的花环献给神女时,对方虽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接了过去。

这应当就是对方喜欢的意思吧?

他不能确定,可心中还是带着喜悦。

毕竟自己送的东西,神女大人接受了。

他原以为,自己会想到送花环这个念头,不过是巧合罢了,可方才脑中又闪过的东西叫他觉着有些不对了。

祁温瑜有些枯瘦的指尖抬起,接着抚上自己额间,用力地揉着。

他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的皮肤被有些尖锐的指甲刺的破了皮,反而愈发用力。

毕竟什么?

他眼下真的一点想不起了。

虽不知道怎么回事,但隐约中,他似乎有点感觉。

他同神女大人,是不是有些渊源?

这个念头冒出来后,虽然知道应是不可能的,可一旦生出便没那样容易消退下去。

祁温瑜的心中又开始涌上奇异的感觉。

是不是真如他所想,神女大人同他之间,有他自己都不知晓的关联。

否则,怎么解释,整个大陆中,除了他,便无人能见着未现形的大人呢?

若是真的如此,那他同大人之间又会是怎样的关系?

这样的想法在他的脑中不停浮现变换着。

叫他的心中愈发激动起来。

而在他陷入自己的世界中思考时,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原本冬日天色便暗得早许多,再加上大寒刚过,天气仍旧一样的朔风侵肌。

当天边落日余晖彻底消散后,整个院落边又变得漆黑起来,唯有旁的殿宇点着的烛火蔓延至此处,叫人勉强能看清眼前的景象。

此时寒风凌冽,在院中待着的众人都被吹得冷彻刺骨,却又无一人敢起身回破落的屋子中。

虽屋子中也并未好到哪儿去,可也比在屋外无处遮挡的好。

只是因为祁温瑜不曾起身,一直窝在那处不动,旁的人便也不敢轻易动弹,生怕自己带会儿因为不留神,若是不小心踩到什么东西,发出点声响,惊动了对方便不好了。

因而祁温瑜不动,旁的人便无一人敢起身。

而趁着眼下天色昏暗了下来,原本不敢看向他的众人,此时都偷偷侧了眼神去偷瞄一眼。

心中祈祷着,对方能因为觉着院中朔风太冷,而从角落处离开,回到房中,这样他们也能跟着一起去回去,不必在此处挨冻。

可对方却不遂他们愿。

及至有得人都被冷得一直打摆子了,那坐在角落的祁温瑜却也没有任何反应。

他就那样安静坐着,连身子都不曾挪动半寸,仿佛这凌冽的寒风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一般。

破败的院落中,除了先前受伤那人低低的□□声,便唯余呼啸的冷风了。

正当众人心中祈祷着对方早些起身离开时,原本寂静的院外却传来了嘈杂之声。

仿佛有许多人在往这儿走来。

众人听后,心中都是一愣,还未回过神来时,便听着沉重的脚步声,接着便是许多身着玄甲,手握佩剑的领军卫走进了院落中。

众人一瞧,便知晓这是有大阵仗,因而纷纷下跪拜服。

那些人身边还跟着一个人,定睛一瞧,却是先前那前来传话说要修缮神殿的黄寅。

他跟在领军卫身后,身子微微躬着,显得十分谦恭。

此番领军卫前来是为了捉人,可奚官局平日里来着贱籍聚居之处的人不多,因而谁也不知道领军卫所言的那人是什么模样,唯有黄寅,来得次数多了些,便自荐着跟了来,说自己能够帮到领军卫找人。

一行人于是紧赶着往此处来。

“先前说的那名唤祁温瑜的人在何处?”进了院中,领头的那领军卫不看跪了一地的人,也不看身后的黄寅,只是冷着声音道,“我等还要带了人去观澜殿回话,你且找得快些!”

领军卫手中一人拿着一根火把,加在一块将整个院落照得有如白昼。

跪在地上的众人一听是来找祁温瑜的,原本提着的心霎时放了下来。

先前见这样大阵仗,他们只道是人人都要遭殃,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心中总归是慌乱的,而眼下听得说同他们无关,便各个都安心下来。

而虽不知晓为何这些领军卫要找祁温瑜,但见他们这样应当也不是什么好事,因而众人心中又变得有些庆幸起来。

先时他们尚且还害怕着这个人,眼下对方却似乎要遭殃了。

这样的念头一起,有的人甚至想站出来指出祁温瑜在何处,但因心中记着贱籍在良民乃至有官职在身之人跟前不得随意开口,便生生将心中的话压了下去。

而那黄寅听得领军卫这样问自己,应了声后,便抬头,忙着在院落中看起来。

上回他来传话时,便碰见一个直直站着,旁人都下拜,唯有那人十分硬气的。那时因着院外有人来催,他也来不及问那人的名姓,只记得了特征。及至第二日,这些贱籍要去神殿修缮时,他特意跟了来,细细打听了,方知晓那人原来名唤祁温瑜。

他将这名字牢牢记在心中,只想着,等神殿修缮完毕后,祁温瑜回了此处,他再找机会收拾对方。

今日本听得说去了的贱籍都已回了,他正打算来整治对方一番,却又碰见领军卫前来奚官局,说是要查什么事情,因而整个奚官局的人都忙了起来,他自然也不例外。

直至听得说最后查到的人是祁温瑜,他心中顿时觉着十分畅快。

虽不知晓对方是犯了何事,但领军卫言说,要将人带了观澜殿,由王上亲自发落,那便定然不会是小罪。若是落个不好,便是凌迟也是有的。

思及此,他便更开心了。

许是因为祁温瑜实在过于扎眼,旁的人都因为领军卫的到来而跪了下来,唯有他一人,仍旧独自缩在那角落之中,不言不语,仿佛与世隔绝。

正因他这样表现,故而黄寅甚至不用多看,便找着了他。

“大人,那!”当看到坐在角落处,低着头的祁温瑜,黄寅忙抬起手往那处一指,“那便是祁温瑜!”

领头的领军卫其实早已看见这么个不合群又目无尊卑的人,只是因急着找人便也暂时没放在心上,眼下听得黄寅这样一说,便不再迟疑越过那些跪在自己跟前的贱籍,直直往那角落处走去。

“你便是祁温瑜?”领军卫手中握着火把,低下头问道。

对方并没有反应,甚至连动都不曾动一下。

那领军卫见状,双眉一皱,接着抬脚,往对方身上踹去。

“问你话,不知道回答?”

祁温瑜原是缩着的,被对方这样一踢便往一旁倒去。

他的头磕到了坚硬的地上,擦破了口子,有鲜血从中缓缓渗了出来,可他本人却毫不在意,只是手撑着地上,慢慢坐了回去,接着又缩了起来。

仍旧是没回答领军卫的话。

那领军卫见状心中也来了气,正要抽出手中的佩剑,可剑刚出鞘,便又被他放了回去。

眼下不是计较此事的时候。

他告诉自己。

如今是王上下旨要捉拿此人亲自处理,他便不能轻易伤了对方。若是对方在这之前因为他这一剑熬不过去而丧了命便全完了。

思及此,他将剑挂回自己腰间,接着转过身,看向跪了一地的贱籍。

“此人可就是祁温瑜?”

跪着的众人先前听到了对方拔剑的声音行踪都是一惊,怕对方在这过程中误伤了自己,眼下听得对方将剑收回,且问他们话,不由地放下心来。

“回大人。”有人低着声音回到,“他就是祁温瑜没错。”

“当真?”领军卫再次确定,不想因此带错了人。

误伤了这些贱籍是小,若是王上因此发怒才是大。

众人一听,也顾不得其它,忙附和道:“是,就是他,除了他,我们这儿没别的人叫这个名了!”

领军卫这才确定下来,接着一抬手,将站在院门处的人唤上前。

“将他捆了,带去观澜殿。”

作者有话要说:日六任务(5/7)

完成状态:未完成。

估计错误,下一章他俩摆头!

不要因为身份担心,两个谁都不是省油的灯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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