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弦衣自阶沿下来后,候在那里的暮夏见状便迎了上来。
“殿下。”她看了看戚弦衣身后,接着问道,“您怎的这样快便出来了,陛下未留您用膳?”
原主以往每回被宣进宫后,戚逸明总要想办法叫对方多留一些时辰。而今日他又是一早便派了人去公主府上,暮夏便以为自家殿下定是要许久才会出来了,未料到对方才去了不到半个时辰。
“陛下尚有事。”戚弦衣简短地说了句,便不再这事上多言了。
不多时,原本停在一旁的车驾便到了她跟前,她上了车后,便不再多言。
于是车驾先前怎么来的,便怎么往丹凤门去。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总觉着回去的路程慢了不少。
尔后转念一想,便也明白了。
先前是陛下叫人来传,想着时间紧迫,驾士便会不自觉地行得快一些,眼下由宫中出来,也不赶时间,自然就会慢一点了。
不过戚弦衣也确实不太在意速度快慢。
岑温言的情况她其实不是很上心,横竖身为这个世界男主,他不会这样轻易丧命。
而对于对方的去留,她心中也早已做了决定。
也许是上个世界难度过高,导致戚弦衣在本世界反而显得有些轻松起来。
因此原本去的时候还没心情动面前蝶几上的鲜果的她,此刻竟也随手拿起离自己最近的一串绿提食用起来。
也不知车驾行了多久,总之当感觉到身下的车马又是一震后,整个车驾便又停了下来。
“殿下。”暮夏的声音隔着车帘在外响起,“已经回到府上了。”
戚弦衣这才放下被她吃了差不多一小半的绿提,接着拿起一旁放着的素色帕子将手仔细地擦拭干净后,方起身撩起车帘,走了出去。
暮夏照例先下了车马,在下方站着搀扶她。
戚弦衣将手放在对方掌心中,脚才在椅踏上,刚下了车,正要往府中去,余光却忽地瞥见一个人影似乎在离公主府不远处。
她于是顿住脚步,往那处看去。
那人原是伸着脖子悄悄往这边看的,见有人看过来,慌忙缩了回去。
戚弦衣见状,双目一凝,接着转过头,朝守在府外的小厮看了眼。
“去瞧瞧,是谁这样大胆。”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恰好能让身边的人听见,因而那两个小厮闻言后,忙匆匆往那人方才躲着的那处去。
说来也巧,那巷子离公主府极近,且恰好是条死胡同,人若进去了,便只有一条路可以出来。
那躲进去的人,也未料到自己会这样运气不好,竟刚好碰见从外面回来的长公主。
匆匆躲进巷子后,就不敢出来。
可他不出来也没用,因为戚弦衣派去的人,不过三两下便将缩在巷子中的他擒住,接着便往戚弦衣跟前带去。
因为想知道这人为何会出现在这儿,戚弦衣便也没急着进去。
好在公主府所在位置离皇城近,并未有旁的百姓来往,因而便也没人瞧见。
倒是一旁的暮夏见她尚不打算进府,便劝道:“殿下,眼下午时将至,日头愈发上来了,您还是先进府吧,仔细晒出问题来了。”
“无碍。”戚弦衣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接着抬头看了眼天空。
眼下天边早已没了浓云,日光没了遮挡,直直照下来,没了遮阴处的地方便显得炎热至极。
戚弦衣思索半晌,最终决定先回车驾上。
这回她是自己上去的,在暮夏还未回过神来时,便双手将自己的裙摆拉起,接着踩在椅踏上,再次回了车驾。
“殿下?”暮夏见状有些发懵。
“去拿一条矮凳来。”戚弦衣道,“本宫就是要在这儿看看,是谁这样大胆,打探消息都打探到本宫的府上来了。”
在她看来,那个人连入公主府的资格都没有,但若是叫她一直站在下面,又累得慌,不若坐在车驾上,又有遮阴之处,还能用点鲜果。
横竖原主性格如此,且自幼金尊玉贵,养尊处优的长大,她既然来了,不照着原主的性子做事,岂不叫人怀疑?
果然暮夏听了她的话后,便不再多言,匆匆往府中跑去,不多时手中便拿着一条矮凳出来了。
她站在车驾下,将矮凳放好后,戚弦衣刚一坐下,那方才去捉人的两个小厮,便将人带来了。
原本是不费什么功夫的,耽误到现在,不过是因为那鬼鬼祟祟的人身上有点功夫,公主府的两个小厮未料到,差点叫对方跑了。
幸而其中一个警觉,在对方虚晃一招时,并未中计,这才成功将对方带了来。
“跪下!”两个小厮将那人带至戚弦衣车驾下方后,将对方往地上一按。
那人自知眼下自己逃不掉,便也不再挣扎,乖乖跪在地上。
戚弦衣坐在矮凳上,仔细看了对方半晌,尔后开口道:“说吧,鬼鬼祟祟在本宫府外做什么?”
这跪着的人虽穿着朴素,可仔细一瞧,衣料用得都是颇为讲究的库缎,这样的料子不是一般百姓买的着的,素来只有官宦之家的奴仆能穿得上。
思及此,她在对方正要开口前随口说了句:“莫要说什么自己只是无意中路过这样的话来蒙骗本宫,若是连你身上穿得是库缎都认不出来,那本宫也不用做这长公主了。”她说着身子微微压下,声音带了些冷意,“若是如实交代,本宫尚能不多做计较,将你放了回去,若是还想着蒙骗本宫,那本宫府上审人的手段可不比刑部的简单。”
那人原是真的打算随意编几句蒙混过去的,可他却忘了自己今日身着的衣物若是有心人一瞧就能看出来,而后又听得长公主这样一说,便彻底熄了欺骗对方的心思,将自己来此处的目的尽数说出。
“公主,公主饶命!小的受我家主子之命来公主您府上打听点事的,只因我家主子说了不能叫旁人知道,小的这才躲了起来,并非故意欺瞒公主您的!”
“你家主子?”戚弦衣听后道,“是谁?手伸得这样长,都伸到本宫府上来了。”
那人听后犹豫半晌,不知道要不要说,戚弦衣见状便笑了一声,不带任何感情。
“你既不愿说,本宫也不勉强。暮夏……”她唤了一声,“叫人来将这人带走,不拘用什么方法,只要能从他口中问出本宫想知道的就行,若是中途用刑的人下手没个轻重,叫他丧了命也不必担心,横竖是个无主的奴才,便是死了,应也没人会在意。”她说着,纤细的指尖将自己衣袂上的褶皱轻轻压平,接着漫不经心地道,“本宫乏了,眼见得这日头愈发上来了,本宫也没这么多时间在这耗着,什么时候问出结果了,再来回话便是。”
语毕便要从车驾上起身。
而暮夏一听,便应了声诺,接着朝站在一旁的两个小厮道:“赶紧将他带走,免得叫殿下瞧着不快。”
那两个小厮听后便伸手将那人架起,接着就要带走。
见此情形,那人便慌了,忙着挣扎道:“公主,公主饶命!小的这便说!”
戚弦衣听了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
“可是本宫眼下又不想知道了,若是你随便说一个来诓骗本宫又当如何?还是先审了你,这一用刑,便什么都说了。”
那人听后愈发慌张。
他原也是得脸奴仆,要不也不会派他来,因而在自己府上也从未受过什么皮肉之苦,眼下听得长公主非要叫人都对他用刑,便紧张得不行,也顾不得这不遮掩,将事情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
“小的的主子是户部员外郎的嫡小姐,今日是小姐叫小的来看看岑温言公子如何了的。”
那人一连说了许多话,待他说完后半晌,戚弦衣都未开口,只是看了眼站在下方的暮夏。
暮夏见状会意,便呵斥道:“才刚说不要随口胡诌,眼下你倒好,连户部员外郎的嫡小姐都攀扯出来了,你是觉着殿下好骗吗?!”
那人忙道:“姑娘明鉴啊,小的真的没说谎,确实是我家小姐叫小的来的!”
“你说是你家小姐,这便毫无可信度!”暮夏道,“你家小姐是怎么认识岑公子的,还对岑公子这样上心,叫你来看看他怎么样了?好好一个闺阁小姐,对一个男人这样上心做什么?你可别为了替自己开脱,将无辜的人攀扯进来!”
那人未料到自己的话竟无人相信,心中愈发慌乱,解释得也乱七八糟。
“小的……确实是小姐叫小的来的,我家小姐一个月前曾在此处见到过岑公子,当时还救了对方,只因她独自一人、一人带不走岑公子,心中惦记着对方的安危,这才叫小的来看看对方如何的。”
“哦?”听到这儿,戚弦衣终于来了兴趣,“你说是你家小姐救了岑温言,可当初本宫遇见岑温言时并未见着有旁的人,且他被带回公主府时,早已奄奄一息,身上的伤口没有一点儿被处理过的样子,如今你却告诉本宫,你家小姐救了他?你是觉着本宫的日子太闷了,在本宫跟前说笑话呢?”
“公主!”那人未料到还有这一段,他听到自家小姐说的就是如何救了岑温言,之后因为什么原因未能将对方带回,却不知晓,原来岑温言的伤口都并未被处理过,因而眼下不知该辩解了,只得干巴巴地道,“小的真的不敢欺瞒公主您的!”
他口中一直重复着这几句话,戚弦衣看了他片刻,接着道:“罢了,本宫且信你一回。”语毕看向那人身后的两个小厮,“放了吧。”
接着下了车驾,往公主府中走去。
走到一半,她似是想起什么,顿住脚步。
“对了,回去同你家小姐说,真想知道就自己来,本宫不是不讲理之人,她若真同岑温言认识,本宫自会让他们见面。”
作者有话要说:五一假期家里有事,暂时停止日六啦,等放假完了再努力恢复~
对了,说骨科的,你们醒一醒好吗!
弟弟是酒酒的!不准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