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告诉她,当他接到苏毓问电话的时候多么激动,以至于提前两个小时来到这里。

在马路对面的咖啡厅目睹她走进这家餐厅,直至现在,仍觉得不真实。

肖似面对他的到来惊大于喜。

“你不是接到蓝淇淇的电话了嘛,你怎么没去接她?”

难道他有分/身术?

慕闻詹脸上闪过诧异:“你怎么知道她联系过我?那个号码是你的,你当时和她在一起!?”

关注点明显跑偏。

“嗯,算是吧。”肖似咬了咬唇,企图逃避他的眼神。

“我找不到你是因为你换了号码对不对,还有那些邮件地址,你通通换了。肖似,难道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没有,你没做错,是我不得不走,原因我之前都跟你说了。”

一连两个晚上这样被追问,她很不自在。

“不说这个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会在这儿?蓝淇淇呢?”

赶忙跳过这个话题,比起自己,蓝淇淇显然是她心里过不去的坎。

慕闻詹和旁人最大不同就是他很识趣,也很尊重人,见肖似依旧守口如瓶不愿正视这个问题,他就知道再怎么盘问也没用。

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他想。

“我叫他去求助其他人去了,她从离职那刻起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跟百慕也没有任何关系。”

慕闻詹为人,但凡认识有过交情的能帮都会帮上一把,对蓝淇淇这么绝情倒让肖似感到很意外。不过她没有多问,因为这件事跟她更没有关系。

“你还没说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她做了什么?”

比起蓝淇淇,慕闻詹更关心她,字里行间尽是担忧。

“没什么就恰巧碰到了,你别想太多。”

今天的事肖似没打算让他知道,所以只字不提。

慕闻詹斟酌着开口:“肖似,我知道我们之间有很多误会,很多事情也没有办法一次性说清楚。你给我点时间,我们好好沟通,我们可以重头开始。”

“重头开始?慕总,你搞错了吧,我们之间根本从来没有过开始又谈何重头?”

“肖似……”

慕闻詹哑口无言。

他想等她平复一下情绪。

肖似双手撑向桌面,根本平静不下来。

“蓝淇淇的存在对我来说很重要,慕闻詹,如果可以,你把她的事情告诉我。为什么两年前她也离开了,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哪些事?”

她将心中疑问铺开,想要知道答案的心情亟不可待。

不是说时间是最好的催化剂嘛,那么,有关于蓝淇淇的,有关于他们的是不是意味着她现在就可以知道了?

那个女人究竟还做了什么?

似乎已做好解决她疑惑的准备,慕闻詹扣了扣手指。

“当年你被诬陷出卖内部数据给宏时,我查到背后推波助澜散布的谣言的人正是她。但她狡猾,没有留下实际性证据。后来你迫于压力离职,我也设法辞退了她,对外界只说是她主动请辞。”

时隔两年的记忆在他叙述中浮出。

那时她为了接近慕闻詹进入百慕,起先每天在背后没人注意到她,直到某天蓝淇淇的出现打破这种宁静。

蓝淇淇总是若有似无越级布置任务,导致她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在慕闻詹身边流言蜚语四起。

“你看,这就是新来的策划部员工,天天不工作净往总经办溜达,她想做什么啊?”

“想做什么不很明确?想勾引咱们慕总呗,没准有一天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诸如此类枚不胜举,她很苦恼,可怕作为新人又哪敢拒绝,只得想发设法完成蓝淇淇的考验。

那次泄密事件更是如此。

“你去档案室借点资料,我最近要用。”

蓝淇淇一如既往地支使她,本来这是一件走完审批流程就能结束的事情,可是后来竟然演变到商业机密泄露。当百慕新一季产品主打概念出现在对家的品牌发布会上,无论是业界还是整个商圈都大为震惊。

思绪拉回,肖似不想再回忆下去。

“那个邹副总最后进去了,造谣诽谤的人依旧活得自在,这个世上也没有绝对的公平。”

她有意无意嘲讽慕闻詹:“对于蓝淇淇我无话可说,因为都已经过去了。只是她现在回来你们预备怎么办,继续聘用吗?”

整个事件里慕闻詹根本没什么错,可她就是忍不住生气。

“百慕的规矩,三年内不得返聘辞退人员。所以,不论她有没有犯错,我都不会再聘用她。”

“那是百慕总部,你现在在百慕科技,没有这么多规矩,调个人进来没什么吧。”

她突然想起刚才蓝淇淇用那种语气跟慕闻詹说话,一阵吃味一阵作呕。

慕闻詹倒是好脾气。

“以前她跟厉延撇不开关系,厉延为避嫌才将她安排在我这儿。我跟厉延是伙伴又是朋友,没有办法的事情。现在不同,对于百慕科技,他的手没那么长,更没有理由这样做,毕竟毓问才是他的女朋友。”

意识到她的不对劲,他柔声解释:“或许是一言成谶,她离职没多久父亲就病逝了,直到现在孤零一人,也并不算过得很如意。临江市这么大,一个人落脚总有为难之处。”

“所以亲爱的慕总你的同情心又泛滥了吗?”肖似脸色不是很好看。

“我的同情心只用在对的人身上,对于那些不必要的人没有这个道理。蓝淇淇她已经不是我的秘书,很多过去不能做的不代表以后也不能。”

他一反常态,语气甚是刻意:“很多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时间的问题,不会太久。肖似,我在乎的只有你,他们如何对你我很看重。”

他的话说一半留一半,肖似察觉到了,觉得怪怪的。

“好了,我不想跟你深究这个问题,我觉得我们的对话可以到此为止了。慕总,我该回家了。”她吁了口气。

谁想某人经历了上次教训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

“我知道你的‘未婚夫’没有跟来,所以别想走。”

“未婚夫”三个字说得极重,慕闻詹起身速度很快。

他的温度,他的气息也总是若有似无传递给她,肖似感到身上有一股燥热。

这个角度她根本脱不不了他的桎梏。

“我们这样不合适,你知道的,下个月很快,就在眨眼之间。”

他不想回忆,她就一遍遍提醒他,她要订婚了。

她忽然觉得莫循是个很好的挡箭牌。

慕闻詹不吃这套。

“忘了跟你说,易趣网有意开辟本区域市场,百慕百货作为目前线下最大的实体品牌还不够,线上B2C模式也即将开启。我们现在打通了所有的经销商、供货商和渠道商,客户对我们的信赖远远大于一个新兴崛起的电商企业。你觉得这个日程提上去,易趣网存活下来的几率有多大?或者说,你认为莫循他有能力凭借一人之力与整个市场抗衡?”

“你是说你们也要做线上零售模式,而且就是最近?”

他这段话信息量着实大,大到肖似消化不良。

慕闻詹浅笑,张开手臂环住她。

“虽然起步晚,但也不算太迟。不仅如此,国际渠道也差不多了,到时候不光百慕百货,还有地产、商旅、科技,但凡涉及到百慕的产业都会开启线上线下共赢一体化。只要在百慕消费的人群,我们都会根据级别打造不同的会员待遇,真正做到全球尊享。这些具象化利益、量化的服务不是一个区区线上购物网站能够比拟的,无论是易趣网还是其他网站。”

他能够说出这番话,说明百慕能做到,这不是一个设想。

肖似震惊:“那你为什么告诉我,你不怕我告诉莫循?”

气氛暧昧到极点,对视之际,侍应生正好送甜品进来,是一份拿破仑千层酥、蓝莓慕斯和一瓶精选红葡萄酒。餐品的色泽很炫目,两人空着的酒杯转眼被斟满酒。

“马上就是铺天盖地的广告营销,且不说你不会,即便你会也没用,因为这是市场所趋,更是正当的商业竞争。我们不这样做,也有别人,莫循他逃不掉的,这是他的宿命。”

纤长的手指扣住酒杯,慕闻詹这时放开她,腾出一只手将酒杯托起,递到肖似唇边。

“反正也跟我无关,你说得对,我不会插手。”肖似挡掉酒杯。

“那么说,你跟莫循的婚约也没有意义?”

他倏然眼睛泛光,未几,啜饮一口。

“你这是什么逻辑,我没明白?”肖似越来越不懂他了。

“我调查过了,你跟他是家族式相亲并没有其他实质接触,所以,你们未婚夫妻名义只是噱头。一个月时间对你来说很短,对我来说却很长,我还有很长时间准备。比如,让你回到我身边。”

他尾音轻翘,听起来很让人心痒。

肖似很久没这么跟他说话了,有些难以自持。

“你们一个个真有意思,你调查他他调查你的,难道这是你们圈子里心照不宣的行规?慕闻詹我告诉你,莫循也好你也好,都不会是我的结婚对象,我这辈子就没打算结婚——”

话未完,他漆黑如墨的眼流露出一丝不满。

她骤然看见那张俊脸放大,然后,被突如其来的温热覆上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