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颜看到她，过来打了个招呼。
“还真巧啊，肖似，你们也在这儿吃饭？”
余光略微扫过莫循。
莫循站起：“楚警官幸会，能在这里碰见你。”
将视线抛向不远处的慕闻詹。
慕闻詹没有动作，甚至无意与他们寒暄。
对肖似更是熟视无睹，好似陌生人。
肖似扯了扯唇角，“是啊，好巧啊。”
她看着楚颜，眼睛却是禁不住瞄向慕闻詹。
“慕大哥，你过来，我说的果然没错，是肖似。”
楚颜倒也不忌讳莫循，一个劲儿地喊慕闻詹。
慕闻詹岿然不动，置若罔闻。
肖似心里有点堵，离开座位。
“抱歉，我去趟卫生间。”
不顾楚颜和莫循的眼光，往另一边走。
冷水刺激着皮肤，一股股，透心凉，她将手淋在上面，感受着水流哗哗下来的温度。
镜中现出面部轮廓，不解、迷惘、嗔怨同时暴露在眼睛里，有些情难自禁。
楚颜见她已经进来好一会儿了，也过来寻找。
“肖似，你是不是误会啦，我跟慕大哥今天只是吃了顿饭，没什么的。”
她是女孩儿又是警察自然看出肖似在别扭什么，赶忙出言解释。
肖似拘了把水拍在脸上，恢复一丝理智。
“楚颜，你说什么呢，我没误会，就是刚刚刚里面热，我出来透透气。”
“你撒谎，你的眼睛一直不敢看我，而且你自始至终没有跟慕大哥说话，你们一个两个都在逃避。”楚颜一针见血。
肖似撇嘴：“哪有，我现在不是看你了。嗯，我保证我说的都是实话。”
转身，与楚颜面对面。
楚颜道：“那你知道慕大哥要走了嘛，去德国？”
肖似扯出一个笑：“知道，毓问都告诉我了，说他去工作嘛，很正常的。哦，对了，毓问你认识吧，就是你未来的表嫂。”
“你别扯开话题，我是说这件事你有没有亲自去问过慕大哥？光从别人口中听说，没有勇气去问，以后你会很后悔的。”
“问什么啊，都已经决定好了。”肖似复侧身，心有戚戚。
楚颜板过她的肩，正视她的眼睛：“那我给你们腾出时间，你现在就去。”
一板一眼的姿势不容许肖似有一丁点迟疑，肖似其实有点动摇。
“这位小姐，打扰到您，外面的先生问您好了没有？”
侍应生适时出现打断她们的谈话。
楚颜惊诧，因为话特指她。
“哦，快好了，稍等。”
慕闻詹在催她，肖似听出来了，喉咙溢出止不住的酸涩之感。
“你快去吧，不用等我。”她推搡楚颜，说。
楚颜眉拧在一起，“算了，我们还是一起出去吧。”
出来后不比刚才情况好，慕闻詹依旧没有过来打任何招呼。
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
肖似郁闷，给自己斟了好几杯酒。
“你再这么喝下去，我得叫代驾。”莫循蹙蹙眉头。
肖似鼓嘴：“本来就要叫，难道你想酒驾？”
杯中液体轻晃，掠过其他，直接倒映出对面两个人的身影。
相谈甚欢，在肖似眼里，根本不是离别。
莫循叫来侍应生：“不是让你们勾兑点酒精，怎么她还是醉了？”
侍应生说：“抱歉，先生，我们的酒饮已经没有那么高的浓度了。或许是，这位小姐不太适合饮酒。”
肖似听着他们的对话，脑袋微醺。
“莫循，你在干嘛呢，快跟我碰杯啊。”
她并没有失去意识，只是心中不畅借酒消愁而已。
莫循闻到她满身的酒气，恼意更甚：“肖似，被人忽视一次就心痛，你的耐挫程度真是不敢恭维。既然放不下就正视它，我不会看轻任意一个正视自己过去的人。”
“可是你也说过，过去就过去了，没有那么重要。我跟你说，我觉得你说得很对，人生苦短，我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呢。”
她没有看莫循，而且去看慕闻詹。
慕闻詹与楚颜对坐，期间，神色平和，话语断断续续。
肖似终于明白，原来自己一次次试探、躲避，他也会倦，像今晚这样。
连离开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屑于告诉她，他到底寒了心。
一盏烛光将人隔成两端，这个夜晚音乐流淌，朦胧、迷醉，每一桌甜蜜在蔓延。
唯独他们，肖似一杯接一杯不停，气氛越来越压抑。
莫循按下她的手，向侍应生招呼一句：“买单。”
披了件西装在肖似身上，再扶起她穿过走廊，身下的人儿跌跌撞撞。
“慕总，听说你要走，来不及为你践行，我就为你高歌一曲吧。”
路过慕闻詹那里，肖似好似清醒了，非要唱歌给他。
其他人循声探头，慕闻詹端坐，眉眼很淡。
“你醉了。”他面无表情地说。
肖似凑近，带着满身酒气，神志不清：“慕闻詹，你不能嫌弃，我唱歌很好听的！”
谁也阻止不了，断断续续的歌声从口中唱出，滑稽的同时不可否认很努力。
她就那么专注地、认真地唱给慕闻詹听。
莫循将她拉进胸膛：“我带她回去。”
不是对慕闻詹说，而是对楚颜。
楚颜牵住肖似的手：“这么晚了，你们喝了酒回去不安全。不如等我们一下，让慕大哥送你们。”
霎时，递眼色给慕闻詹。
慕闻詹道：“不大方便，待会有人接，我们直接去机场。”
“你真的要走？”
哪知肖似听到这句话，连忙松开楚颜的手，拽住他。
“你不准走，我不准你走。”耍赖的样子像个孩子。
慕闻詹将她的手从袖口冷冷拎起：“你失礼了，肖小姐。”
然后，拍了拍衣裳，神情沉闷。
莫循看不过眼：“慕总变化不小，几天不见，对肖似冷言冷语，不愧是你。”
一句话包含嘲讽，没有人听不出来。
慕闻詹没有与他计较，或者说他根本不屑一顾。
楚颜打圆场：“哎呀，你们别互相刺来刺去了，肖似醉得不轻，赶紧将她送回去才是。”
“我不走！”
肖似手一挥，意识陡然飘到脑子里。
莫循张臂，打横将她抱在怀里。
“哼。”走出去的时候，冲慕闻詹一记脸色。
楚颜欲言又止：“慕大哥，你这又何必呢？”半晌，她才出声。
手边的酒刚刚一口没动，慕闻詹这时才执杯啜饮。
“该结束了。”抬了抬眼，算是回答。
*
莫循将对方扔在沙发上，倒杯水的工夫却看到对方抱膝坐在那里，完全一副清醒的模样。
肖似看都没看就知道他站在旁边。
“你打算这样看我看多久，一个晚上吗？”
“你没有醉，我配合你演戏，你不应该先感谢我吗？”他喝了口水，动作极轻。
肖似声音闷闷地：“哦，那谢谢你，不然我真是糗大了。”
她到现在也忘不了慕闻詹的样子，冷漠、疏离地，任凭她再怎么撩拨都无动于衷。
莫循在她伤口上撒盐：“还不算吗？你今天吃醋的样子一点都不可爱，没有哪个男人喜欢。醒醒吧，再沉沦下去，我们的婚礼不作数，我也会看不起你。”
他本意是刺激她让她放聪明一点，哪知她是受刺激了，不过没顺着这番话往下说。
“你说我现在去机场来不来得及，他们应该才走，时间不算晚。”
“你疯了？”
不是一句陈述句，莫循搁下杯子走到她身边。
“明知道他为什么无视你却还要装作一副不自知的样子，肖似，这笔糊涂账你算清楚了没有。”
“我不管，时间一定来得及，你别阻止我，我要过去。”
无视他的话，她下了沙发往外冲，火急火燎的，仿佛刚刚的泄气都是假的。
莫循迅疾扣上大门。
“不准去！”没得商量。
肖似左右进攻：“让我去吧，求你了！”
“你觉得他会就此改变心意？你太天真了，男人一旦狠心比女人更甚，对于扑上去的女人只会让人更加看轻。”
“那也不行，我一定得去！”
肖似拗不过他，又没有力气推开他，急得跺脚。
莫循愠怒：“那滚吧。”
转瞬之间将她扔出门外，失望透顶的眼神一闪而过。
肖似刚联系完楚颜，就在机场看到楚颜和慕闻詹在拥抱。
慕闻詹没有避嫌，甚至看到她来极度坦然。
“肖似，你来啦。”
楚颜发窘，她没想到肖似来得如此之快。
肖似眼神光慢慢黯淡：“我好像不该来。”
一般情况下她应该识趣地走，可是这双脚好像不听使唤，试过几次挪不开一步。
慕闻詹终于对她说话，不过眼睛没有看她。
“肖小姐能送朋友是我们的荣幸，我替楚颜谢谢你。”
肖小姐……
肖似的心骤然刺痛。
“是嘛，我以为我才认识她不应该来。楚警官，我还是先走吧。”
表情更加沮丧。
“肖似，你等等——”
楚颜拉住她：“你是不是以为是慕大哥要走？不是这样的，是我临时要去国外，慕大哥今晚过来送我。”
“颜颜。”慕闻詹止住她：“时间到了，快去登机吧。”
所以，一切只是个误会？
肖似闻言，顿时心花怒放。